新徒弟?
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时常老眼昏花,但挑徒弟的敏锐度却堪比伯乐相马。
穆良朝现在的三个徒弟便是由他老人家一手挑拣来的,那叫一个野,一个比一个难拴。
她踌躇着,说真的,让她下去她其实有些抗拒的……
对于徒弟,她要求不高,不求对方资质如何逆天,但求对方乖巧老实,莫给她惹事就好。
唔,大墩这样的就挺好。
想到此处,下意识瞥了一眼侧后方头顶桌椅板凳、肩扛大旗的大徒弟。
感受到师父悠悠目光,大墩爽朗一笑,八颗大白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嘿——师父不用管我,我不累!”
“嗯,乖徒儿,如果太累的话,换个肩膀扛,别让为师太心疼。”
“师父……”
在大徒弟满含幸福的星星眼里,穆良朝收回了目光。
“知道了,别催啦,我这就下去。”她对玉芥子空间的玄德真人道。
央不住师父老人家的催促,穆良朝左脚一使力,脚底长剑头瞬间调转方向,向下疾速坠去。
“徒儿,我们下去!”转头对身后傻徒弟喊道。
袖袍鼓风猎猎,穿透千重云海,二人似两束光直线下落。
云层底下是一片山林,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穿过竹林,水流声与嘈杂声渐大。
溪流边,七、八个牛高马壮的汉子围在一处,手执武器,当听到身后竹林传来响声,纷纷转过脑袋。
“你们好。”穆良朝和徒弟走出竹林,朝汉子们挥手打招呼:“吾乃——”
本想掏出自制名片招生,可目光触及到汉子们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和绿林草莽的穿着,伸进袖中的手又顿住了。
她友善向上的嘴角,肉眼可见地降成了一道平线,最后向下撇去。
她表面看似淡定,实则在体内疯狂用法力戳脏腑某处;体内玉芥子空间一阵地动山摇。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他们长得贼眉鼠眼就算了,还一副□□猥琐相,招进来确定不会出事吗!?”
玄德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谁说是他们?老夫是那等没眼光的人么?你新徒弟躺在地上呢,还不赶快救人!”
一个汉子目光凶恶,舔着后槽牙一步一步走上前。
“呵,又来一个美妞?”
他这一挪开,瞬间露出了地上躺着的一个人,穆良朝凝目细看,是一个长相颇漂亮的小女孩儿,大概八岁的模样。
身上挂了彩,几乎奄奄一息。
穆良朝这下是搞清楚了,这群土匪正在欺负一个小女孩呢,简直无耻至极!
她扫视一圈,对方底细也摸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就是一群散修,境界最高者也就筑基初期。
对于他们,她一个结丹初期高手应对绰绰有余。
当下,她伸手一推,将大徒弟推后,将为人师者的安全感拉满。
“你,退后。”
“师父——他们人多势众,千万要小心啊。”大墩眼神中担忧、崇拜各参一半,顶着桌椅犹犹豫豫退后。
“看清楚了,为师只表演一次。”
只听得“铿锵”一声,穆良朝掏名片的手改掏出一柄长剑。
青山绿水间,白衣飘拂,她手执长剑凭风而立,衣袍上盘旋的几条金龙在月光下,隐隐有突破天际之势。
她细眉飞入鬓间,眼尾上挑而锐利,浅棕色的瞳孔比她胜雪的肌肤还要冷上三分。
到底是一宗之师,周身清冷威严的气度还未交手已让这群散仙害怕三分。
“你们竟敢将邪恶之手伸向无辜稚童,今日我便以手中三尺长锋,替天行道!”
这几句话,她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大徒弟不由得放下肩上大旗,喝起彩来,一双绿豆眼精亮。
这气场,几位散修已产生退意,一人低声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撤吧。”
为首的壮汉犹豫了一瞬,可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心中的几分退意早已消失殆尽。
这可是绝妙的炉鼎,与之双修,突破结丹不过旦夕之间。
这女人纵然危险,不过散修处境何时不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牙一咬,狠狠道:“给我上!”率先飞身上前祭出武器,紧接着,身后七个人相继拥上。
穆良朝剑法凌厉,身姿矫健,为了不让徒弟错过重要的学习机会,一面凶狠战斗,一面详细解说。
“记住!这很重要。”
她战斗着,时不时伸出头,替他画重点。
见大徒弟已盘坐在地,拿出小本子记起笔记来。她心下甚慰。
然而美好的教学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她使出一招“飞龙在天”。华丽地将最后一名散修击倒。
她一脚踩上他们首领的脑袋,斜眼睥睨这群流氓,朗声道:“记住了,吾乃玄霄宗宗主——穆良朝是也,今日且放过你们一马,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滚吧!”
说完,这才意犹未尽地收起长剑。
她朝大徒弟走过去,想检查他的笔记做得如何。
“不错。”
她翻开大徒弟的笔记,每一个点都记得很清楚,所有注意事项都列在上面。
她余光见徒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了然一笑,她岂不知他心中所想。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
她边翻着笔记,边微笑道:“你性格忠厚,处事未深,有所疑惑在所难免。但你要知道这世界不是画本子,非黑即白,更多的是处于灰色地带。若真计较起来,谁身上不带些是非?”
见徒弟眉心隆起,若有所思状,她怜爱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大脑袋,继续道:“只要能改过自新,并不是事事都得要人性命。”
这些突如其来的大道理确实超过了大墩的理解能力。
他一阵抓耳挠腮,这与他平时所学的仁义礼智不太一样。不过师父安慰他说:“现在还不明白没关系,以后到了我这个年龄,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看来他不明白,是因为还没到年龄,紧皱的眉心顿时舒展开来,可旋即又微微隆起,俨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穆良朝笑得很慈爱,将小本子合上递给他,道:“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吧。”
大墩睁着圆溜溜的绿豆眼,伸出一根又黑又粗的手指头,朝她背后指了指,穆良朝顺势望去。
一行鸟儿拍着翅膀飞过,一坨白色可疑物从空中掉落。
“那小女孩儿被他们带走了也没关系吗?”
她定睛一看,原先躺着小女孩儿的地面如今除了杂草之外,哪有半点儿人影。
“!”
穆良朝惊得眼球夺眶而出,挠头尖叫:“你怎么不早说!——快追!”
她边叫边奔,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奔出数丈远。
“哎——师父等等我!”
大墩心里有些委屈,两条浓黑的眉毛无力地耷拉着,他明明要说的……
追着师父跑了数十丈,途中忽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又折返回来。
唉——瞧他这记性,差点儿把门派吃饭的桌椅给忘了。
跑来将桌椅顶在头上,扛起大旗便追了上去。
这一次,穆良朝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女孩儿救出来。
她抱着刚抢回来的小女娃娃,气喘吁吁立于山头。
说起来,经过这几番折腾,她还没好好细看她这个未来的小徒弟呢。
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个性,千万不要像老三那样才好。
这般想着,目光移向了臂弯处稚嫩的小脸上。
唔,这个小徒弟生得粉雕玉琢……想必一定很乖吧。
她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女娃肉嘟嘟的脸颊,手感细腻滑嫩。
也不知这小女孩儿是哪家的,她走丢了,父母一定很着急。
她目光一路向下,见这女孩儿穿着普通,八成是农家的女娃。
可小小的身体上却布满了伤痕,她不由得想起那些农村里被轻贱的女娃们;前世新闻里凄惨虐童案在脑海里不住徘徊。
一声叹息从她喉间溢出。
愿她的法术能让女娃娃稍微舒服一些。
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大徒弟人影,正打算先行离开。
忽闻山脚下响起大墩的声音:
“师父——我来啦!”
穆良朝向下望去,见大徒弟正扛着一堆破烂东奔西跑。
她眼皮抽了抽。
三徒弟嘴虽毒了一点,不过有一点说得对,这大徒弟确实丢人,下次正式场合万万带不得他了。
此处在灵峰山附近,离宗门还有三日路程,穿梭符她师徒俩是舍不得用的,便就近小镇上最便宜的客栈歇下了。
“这是你小师妹,钱两方面你可千万别给我省”,穆良朝将腰间钱袋子解下递给大徒弟,再三吩咐道。
“哎。”大墩两只大手局促地在裤管两边擦了擦,尔后才慎重地接过钱袋子。
看他低垂的眉头,和耷拉下来的眼皮,穆良朝就知这货死节省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飞来便是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墩上,阴森森笑道:“你若再敢给我乱节省,你屋里那一堆破烂我就全扔了。”
那可是他命根子,听师父这般说,他如何敢再心疼这些银子,揣着钱袋子就奔了出去。
穆良朝擦擦脸上的汗珠,叹道自己八字就是丫头命,两辈子专伺候人了,上辈子伺候老板,这辈子伺候这群小祖宗。
她看着蜷缩在榻上的女娃娃,让她想起了一手带大的二徒弟,顿时母爱泛滥。
这时,木门嘎吱响起,有人走进来了。
穆良朝早早地唤小二去打热水,没想到来得这么迟。
她不悦地扭头望去。
这一眼望去,哪有什么小二,但见客栈老板娘靠在门边磕着瓜子,一双三角眼吊得老高,眼皮一掀,边吐着瓜子皮,边捏着嗓儿道:“住个破柴房,还敢要热水?你当这是慈善堂吗?要热水?可以,先拿个三文钱出来。”
说着将胖手一摊。
老板娘刻薄的眼神,顿时让穆良朝想起前世她穿着abidas的衣服,踩着min min鞋进专柜店的情景……
真是岂有此理!
想她堂堂一宗之主,手握玉芥子空间大金手指,虽做不了女版龙傲天,但至少……至少是砍过活尸的女人。
今日她就偏要任性一回!
当下,她在腰间摸了摸……摸了又摸……摸了又又摸……摸了又又又又摸……
这才想起钱袋子全给大墩了。
她站起身来,势头太猛,将身旁的椅子撞倒在地,她长发如墨,衣衫飞舞,一步一步走向老板娘。
停在老板娘面前,撸起袖子,扯了一抹友好的微笑:“神仙姐姐能借一下木桶吗?水我自己烧……”
“你当柴火不要钱的么?”
“不,我自己有火。”说着,穆良朝伸出左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缕金色小火苗“嘭”得一声在指头燃起。
“切。”城内住着许多修士,老板娘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扣成这样的修士平生仅见,当下扭着腰走了。
修道就是要自食其力。
穆良朝自己烧来热水,拿来巾帕,替昏厥的女娃娃擦拭身体。
湿热的巾帕温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脖颈、腹部……
一路向下。
嗯?
巾帕底下不对劲,穆良朝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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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开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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