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大夫找来了!”
大墩拎着大夫闯入柴房时,只见房中一大一小正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推门声一响,师父一张清冷的面容,和榻上小师妹稚嫩的脸庞齐齐转了过来。
“小师妹,你醒啦!”
大墩视线几乎瞬间被这个漂亮的小师妹攫住,肉乎乎的小脸嫩得好似可以掐出水来。
而那双隐隐覆上了一层水光的大眼睛,忽扇忽扇,让他的心蓦地一软。
他走上前,拉了一个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咧嘴笑道:“小师妹,我是你大师兄。”
立刻转头招呼着大夫:“大夫,这是我的小师妹,拜托大夫一定要治好她!”
“小师弟。”
语音未落,穆良朝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他。
“啊?”
大墩疑惑转头,见师父将手中尚还温热的巾帕丢入木盆,水花四溅。
穆良朝迎着大徒弟疑惑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小师弟。”
她耸耸肩,盯着榻上仙童似的娃娃,有些不可置信:“长相这么漂亮这么乖巧,居然是个男娃娃。”
她心想:“可千万别像老三才好。”
大墩愣了好一会儿,旋即挠后脑勺笑道:“嘿——是一个漂亮的小师弟。小师弟,你莫怕,以后大师兄罩着你!”
“好孩子,把左手伸过来,爷爷替你把把脉。”见到这么可爱的娃娃,大夫坐在榻边,也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哪料小孩儿小嘴一瘪,迅疾朝后避开。
大墩以为小师弟怕生,连忙小声哄着:“莫怕,这是大夫,不是坏人,替你治病的。”
见小师弟始终眼含警惕,抗拒着大夫,顿生怜意,伸出手掌揉上他的脑袋。
“小师弟乖,看完病,大师兄带你上街捡宝贝去。”
可才挨上几根发丝,就被小孩儿“啪”的一声打掉了。
“嘶——”
大墩吃痛地收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八岁模样的小师弟。
明明年龄看着这么小,还没什么法力,不想手劲却出奇的大。
“……”穆良朝瞅了一眼捡破烂成瘾的大徒弟,脑海里又滑过二徒弟、三徒弟的形象。
立刻暗暗做下决定:
“这四徒弟,必须自己亲手带!”
大墩被小师弟拍得直咧嘴,正想再劝,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榻上的娃娃飞扑向左侧。
而坐在左侧的穆良朝闭眼沉思,一会儿思考如何激娃成才,一会儿盘算着门派资金和赚钱门路。
正思绪如潮之际,不想怀里忽然闯入一团温软。
“唔。”
她错愕地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是她的小徒弟,钻入她的怀里,胖乎乎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脖颈。
娃娃垂下眼睫,浓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苍白而无血色的脸上竟浮现了几分委屈。
眼见裹住他小身体的被褥渐渐滑落,穆良朝下意识将他搂住,宽大的袖袍为其遮住身体。
笑道:“怎么?是怕看大夫吗?”
二徒弟就是她亲手养大的,算上他,放现代,她就是妥妥的二孩儿妈,带孩子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她轻拍他的脊背,温声安慰。
他头一偏,像一只小兽般将头埋入她颈间。
“好啦,你若不看大夫,只会更难受呐,乖啦……”
在穆良朝的安慰下,小孩儿终于肯让大夫接触了,不过却不肯离开她的怀抱,坐在她的腿上,一只手抓着她的衣襟。
“这娃娃可真粘人。另一只手。”大夫掀开眼皮道。
小孩儿伸出另一只手腕给大夫,而刚把完脉的那一只手则又抓上了穆良朝的衣襟。
穆良朝哭笑不得,自己的浩然正气总能让身边男女老少感到安心。
老一辈说的“面由心生”,大概就是如此吧。
虽然穆良朝已经默认收这个娃娃为小徒弟了,但是签下师徒门派契约才算正式成立。
待看完大夫,娃娃吃饱喝足后,穆良朝才从玉芥子空间掏出厚厚一沓纸质合同,摆到木桌,推到身侧吃得满嘴糕点碎的奶娃面前。
笑得和蔼可亲:“你愿意加入我大玄霄宗,成为第一代掌门亲传弟子吗?”
奶娃娃吃糕点的动作被打断,左手抓着桂花糕,右手抓着绿豆糕,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
名门正派收徒讲究自愿原则,能否成为师徒全看“缘分”二字。
穆良朝笑得很自信,她不怕对方不答应。
她将翘着的左腿放下,微麻的右腿又搭上。
指着第一页白纸的最下方,微笑道:“只需在这里按上血指印,那么这就是你的了……”
说着凭空变出一串裹满糖浆的糖葫芦,递在娃娃面前。
娃娃望着厚厚一叠的白纸,犹犹豫豫,抬眼问道:“签了,就可以永远待在你的身边了?”
“自然。”
娃娃咬破大拇指,就要签下契约,忽然又止住了动作,将手收了回去,一脸为难:“可……可哥哥说我不能拜其他人为师,只能、只能去苍翠山……”
说罢羞愧地埋下脑袋。
苍翠山?
穆良朝狐疑,本宗门就在苍翠山,不过除了她玄霄宗外,还有一个中等宗门——药仙谷。
药仙谷门派底蕴深厚,弟子数量上千,实力非凡,每年求仙问道的人不计其数,然而玄霄宗确是冷冷清清,出了苍翠山那一块,几乎没人知晓。
这娃娃哥哥让他上苍翠山拜师,自然是去药仙谷。
可——玄霄宗和药仙谷向来不睦,这娃娃能被师父选中,自然资质上乘。
她银牙一咬,她绝不能让全戚那厮得到这个好苗子。
板正娃娃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已经八岁了,不再是两三岁的小娃娃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小娃娃似乎是被说动了,咬破的手指头又伸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大脑袋凑了过来。
大墩热心笑道:“嘿嘿嘿,小师弟是想去药仙谷吧,我们正好同路。”
小娃娃手指又缩了回来。
穆良朝:“……”
小娃娃跳下木凳,在丢在角落里的脏衣服内摸出了一张纸条,递给穆良朝,尔后又紧挨着穆良朝身边坐下。
道:“这是哥哥给我的,但我不想去苍翠山,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说罢,干脆利落地摁上了指印。
终于如愿了,穆良朝满意地揉了揉娃娃的脑袋,道:“很好。从此,你就是我的徒弟,玄霄宗亲传弟子了。”
心虚地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虽然修仙只讲仙缘,不问前尘世事。
但害怕他家人来找麻烦,她还是很有必要地查查底细,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呢?家人呢?”
“唔。我没有名字,没有家,只有一个哥哥。”
娃娃说这话时脸色未变,看不出悲伤。
穆良朝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没想到这仙童似的娃娃身世这么悲惨,安慰道:
“没事,从今天开始,你就有家了。”
又问道:“那你哥哥人呢?”
问完马上又后悔了,他哥哥放任小娃娃一个人跋山涉水拜师,自是遇到不幸……
然而真实情况好似并非如此,那娃娃边啃着糖葫芦,边含糊道:“我也不知哥哥在何处,他总是传书信给我。”
真是奇怪的兄弟俩。
穆良朝将他递来的纸条打开,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写着一行简短的字:
“苍翠山,拜穆良朝为师。”
她大吃一惊:“你哥哥认得我?”
然而在小屁孩这显然什么也问不出,穆良朝稍加思索,也想通了。
想来又是一位颇具慧眼、折服在自己飒爽英姿下的人。
“大墩,门派中森严的规矩你来和新加入的小师弟好好说道。”
“哎。”
大墩作为掌门首席大弟子,对门派上千条的规矩背得滚瓜烂熟。
在回宗门的路上,尽职地与小师弟说了一路,还详加分析,举例说明。
穆良朝一直偷偷观察着小徒弟,她这个小徒弟专注力实在强,听大墩说话自己都要昏昏欲睡,没想到小徒弟始终全神贯注。
她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妥妥的学霸!
待大墩说完门派规矩,一行人已经来到苍翠山的山脚下。
他灌了一口水,不停歇,又说起宗门的人和相处日常。
“你上头除了大师兄我之外,还有一个师姐和一个三师兄。你二师姐遥知善解人意,就是性子稍微急了一点;你那三师兄石清松人也不错,只不过爱面子了一点。想当年,我们师徒几人……”
说到感人肺腑之处,他眼含热泪,微微有些哽咽:“我们宗门人数虽不多,却团结友爱,上下一条心,众人的信念就是一股绳子,谁也拧不断……”
他揩了揩眼角,欲继续说下去,忽然一抹红色身影从山上奔了出来。
凝目一瞧,正是二师妹遥知,他欣喜若狂,挥手大喊:“二师妹!二师妹!我和师父回来啦!”
“师父——大师兄——”
遥知也看到了他们,立马御剑赶来,像个急切归巢的雀儿。
大墩连忙将小师弟推上前,笑道:“这是你二师姐,快上前打声招呼。”
“师父!”
哪料遥知干脆绕过了他俩,扛着四尺大刀,神色愤慨,怒发冲冠:
“三师弟又卷了宗门全部钱财,叛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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