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蓼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一想到他这般总是对别人板着脸的人,竟然能对着荒漠哭起来,就有些想笑。”
抬头看去,玄度此时的神情已经不仅仅是板着脸,而是还带了些杀意。
岚杉赶紧抬爪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轻咳一声以示尴尬,片刻后才又道:
“你说的可是神域与魔境交界处的那片荒漠?”
蓼蓼点点头。
岚杉接着说:
“我不知对着荒漠流泪的人到底是不是心地纯善,但我知道,对着那片荒地流泪的人,一定是脑子坏了!”
说罢,它又是一阵大笑。
蓼蓼看不过去,握起拳来随着岚杉的秃头就是一敲:
“那时玄度的家乡!你怎么能这么说?”
岚杉伸出短手努力捂住秃头,嘴上依旧不服输:
“我说的是实话,那片荒漠就算是眼泪流成河,也依旧是荒漠一片,永远变不成现在这种水草丰茂之地。”
“这是为何?”
见她这样问,岚杉装出一副深沉模样,说道:
“神域与魔境中的水,都来源于天山之上,所以在以前,魔境与神域一样,都是草木茂盛的模样,但后来天君将流经魔境的河流自源头斩断,魔境才变作如今黄沙漫天的模样。”
她不敢相信,只得向玄度投去目光:
“真的吗?”
玄度沉吟着,却听岚杉又道:
“先说一句,我乃妖兽一族,非仙非魔,是属中立,只不过那天君老儿实在过分,流经魔族的河与我们妖都的河是同一条,这一下把我们的水也断了,我们妖神气不过,才与魔族结盟向仙族开战,谁能想到最后却落了个殒身的下场。”
由此她想到什么,连忙问道:
“你说的妖神与魔族结盟,向仙族开战,是那场差点毁天灭地的大战吗?”
“是啊。”
岚杉说的倒是十分轻巧,还不忘飞身出去摘了个果子啃:
“听说仙族此为,是因为当时的魔尊把自己儿子扔到寒古冰川和熔岩炼狱里修行,把那小子练成了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嗜血怪物,天君这才先下手为强。”
话音刚落,玄度便身形一滞,心也漏跳一拍,眉心不自觉地皱起来,笑容僵在脸上。
但蓼蓼并没有注意到玄度神色的不对,而是继续问道:
“你说的当时魔尊的儿子,可是现在的魔尊?”
岚杉点点头:
“正是。”
话这么说着,她从中听出了些许不解来:
“若如你所说,现在的魔尊是个嗜血怪物,他早就应该血洗神域,屠尽仙族,怎么当年的大战却输了呢?”
岚杉挠挠脑门,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正发愁不知该如何解释,玄度却接上了话:
“或许,那个魔尊并非是个嗜血怪物呢?”
听到玄度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犹豫之意。
自己抬头去看,亦从玄度的眼神中看出些躲闪,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
如此,她才恍然想到,自己与岚杉说的这些事,正是玄度所在的魔族之事,自己亦是听之说之,本就不甚确定,却在人家面前说三道四,实在是有些不妥。
于是她对玄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说道:
“或许现在的魔尊,真的没有传闻中那样可怕。”
玄度听她这样说,笑容更加柔和起来,只是心底与自己的手心一样透露着潮湿,绷着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微微放松了些。
“可能吧,毕竟我也没见过,道听途说罢了。”
岚杉一口将那颗果子吃完,果核丢在了一边,擦擦嘴,连忙又化成了先前那枚翠色发簪的模样。
蓼蓼还想再问,抬眼看过了周围,才明白,原来他们已经从山上走了下来,甚至都能看到农庄农户近在眼前。
他们走在乡间小路上,两边都是成片的金色农田,穗子缀得饱满,将稻子压得弯弯的,不远处屋舍俨然,鸡犬相闻一派清新的田园风光。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新鲜。
待走到路稍宽处时,有了路口与车马,便有了路边搭起的茶摊子。
叫上两份茶水,蓼蓼这才与玄度坐下歇歇脚。
只是见她虽然小口抿着茶,眼神却四处看着,便知她心思根本没在喝茶上,遂是玄度问道:
“你似乎有心事?”
想到方才自己和岚杉说的那些事,她怕玄度多想,于是放下茶杯,低声解释:
“在凡世中,这样的茶摊上人来人往,更容易知道些奇闻异事,也就能更好寻找**碎片的下落,所以我在偷偷听旁边那些喝茶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玄度了然的点点头,也加入了偷听的行列。
只是事与愿违,他们就这么坐着,却直到蓼蓼坐到屁股都麻了,还是一个怪事都没听到。
虽然还不太死心,但因为自己坐了太久,店小二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于是只好起身。
“没事,城里茶馆酒肆中汇聚了各地来往之人,里面一定有人说些怪人怪事,咱们去那里碰碰运气。”
蓼蓼一边揉屁股,一边给自己找补。
没想到自己刚到凡间,就出师不利。
看来今天安排人间试炼的仙师,大概是忘了看黄历。
却是刚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几句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听说了吗?又有人在那山上看见说人话的兔子了!”
“我记得都出过好几次事了,那山这么邪性,怎么还有人去啊?”
“这谁知道,只知道那人下山以后就疯了。”
……
蓼蓼连忙转身,走到说话的人身边,行了个礼,微笑着问道:
“方才听各位说起一座山上,有说人话的兔子,想请问那座山怎么走?”
说罢,她还十分熟练的从袖中掏出块散碎银子:
“留给各位大哥喝茶。”
坐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又抬眼打量了她一番,并没有手下那块银子,凡是横眉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玄度见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脸色更冷:
“我们是去……”
但话刚说出口,立刻就被她打断:
“各位大哥方才说的那个上山后疯了的,是我一个远房叔父,听说他得了怪病,我爹让我去看看他,不巧有些迷路,正不知该怎么走呢。”
那几人狐疑的看了看她,仍是不信,甚至将那银子推远了些:
“你家里人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单独走这么远的路?只为去看一个远方叔父?”
玄度见状将要发作,却被蓼蓼挽上了胳膊,低头看去,见她笑得妩媚中带了些羞涩。
遂是其手中忘了动作,只听她道:
“我可不是单独出来的,这是我相公,刚成亲没多久,不得带他走走亲戚串串门子?不然倒显得我这小辈不知礼数了。”
见那些人神情稍微松懈,她又趁热打铁:
“各位有所不知,我相公略通医术,此次不光是去探望,是我爹知道我叔父是他们一家的顶梁柱,我叔父病了,留下那几个孤儿寡母的真是没办法活,才摆脱我们去看看的……”
一边说着,她还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硬生生刮下几滴泪来。
那几人见状才叹了口气,拉着蓼蓼和玄度坐下,七嘴八舌起来:
“自此往南走二十里,有一山常年翠色,便是兔儿山。”
“你叔父在的不落村,与兔儿山隔着条河,但我劝你,千万别去兔儿山,那里邪性得很。”
“我只是去看我叔父,绝对不会进兔儿山。”
她连连点头以示决心,而后才缓声问: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山不对劲,我叔父为何还要上山?”
话至此,那几人中年纪看起来稍长些的喝了口茶,摇着头说道:
“你叔父幼子得了怪病,有传言说那兔儿山上的仙人能制仙药,他这才不听劝阻非要上山。”
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蓼蓼觉得此事一定与**碎片脱不开关系,遂是道了谢,忙就起身:
“看来我们不光要医治叔父,连他的孩子我们也得看上一看,如此便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多谢几位大哥相告!”
但她刚要走,却被那几人叫住。
其中一人起身,将那银子塞回她手中:
“这钱留着给你叔父治病吧。”
随后才朝她摆摆手:
“去吧,快去吧,路上一切当心!”
蓼蓼再次谢过那几人,便顺着方才他们说的路,往南去了。
而那座兔儿山,若是在夏季时,定与其他山无异,但在此时,周围的山上皆是枫林如火之貌,只有那座山,还保持着满山翠绿,十分惹眼。
看着眼前的怪异景象,她不由喃喃:
“也难怪他们说这座山邪性,如此一看,确实奇怪得很。”
玄度点点头:
“不过听那些人所言,山中作怪的似乎是些兔子,既是兔子,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便能放心些。”
待二十里的山路走完,他们在快要进村时,已是下午。
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小孩在路上跑着,一边跑,一边唱着她从未听过的陌生童谣:
闲居人家人居闲,
兔儿山下兔儿言。
不落村中花不落,
山神新娘山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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