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暴雨刚停,校园广播里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
高二 A 班教室里只剩四个人:江赎、盛望、江添、赵曦。
黑板上残留着粉笔字——“光的定义”。
盛望用食指抹掉最后一个“义”字,转身把一块白色橡皮拍在讲台:
“从今天开始,我们启动‘橡皮擦计划’。
目标:把江赎过去三个月里被涂黑的痕迹,一条一条擦掉。”
橡皮很小,只有半个掌心大,却像一面白色旗帜。
江添拿出一张 A3 纸,画了一个时间轴:
3 月贴吧视频
4 月奖学金谣言
5 月母亲去世
6 月咳血、木僵、住院风波
每段后面留一块空白,像等待被擦除的污渍。
赵曦负责“网络组”,
任务:删帖、举报、降热搜、澄清声明。
盛望负责“校园组”,
任务:擦掉教室、走廊、厕所里的辱骂字句。
江添负责“现实组”,
任务:补齐江赎落下的课程、盯紧医药费、盯紧父亲的康复。
江赎的任务只有一个:
活下去,并且允许自己被擦。
周日凌晨两点,赵曦坐在网吧包间,
屏幕上是贴吧后台的“批量申诉”页面。
他一条条勾选:
“侵犯**”“造谣传谣”“人身攻击”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像密集的雨。
凌晨四点,热搜 #附中712分黑幕# 被炸,
微博话题阅读停在 2.3 亿,不再上涨。
赵曦把最后一条帖子截图,
用红色画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
像用橡皮把黑字狠狠擦掉。
他合上电脑,走出网吧,天边泛起鱼肚白,
像一块刚被橡皮擦过的天空。
周一早读前,盛望提着水桶和抹布,
从一楼厕所开始,一层一层往上擦。
“穷鬼小偷去死”的红字,
他用钢丝球蘸漂白水,来回擦了七遍,
直到瓷砖露出原本的灰白。
擦到第五遍时,保洁阿姨路过,
递给他一把新的塑料刷:“孩子,小心手。”
盛望笑着道谢,手背已经被漂白水灼出红点,
他却觉得那是橡皮擦留下的印记——
痛,但干净。
江添把江赎落下的两周课程,
拆成 42 个 20 分钟的小模块,
贴在江赎的课桌侧面,像一串倒计时。
每天晚自习后,江添把折叠床搬到宿舍走廊,
床头贴着一张便利贴:
“今晚 23:00—23:20 生物光合曲线”
23:20,江添准时敲床板,
递上一杯热牛奶:“喝完,继续。”
牛奶的热气在冷白灯光里上升,
像橡皮擦过纸面后留下的淡淡白雾。
周三下午,齐嘉豪在楼梯口拦住江赎,
手里拿着一张新打印的《奖学金交易合同》,
冷笑着晃了晃:“别忘了,你欠我的。”
江赎没接,只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签字拒绝住院,
你再逼我,我就连这条命一起砸给你。”
齐嘉豪愣住,第一次发现——
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眼底的光比橡皮更硬。
周五傍晚,校园广播突然插播一条特别节目:
《光的定义——高二 A 班自白》
主播是赵曦,背景音乐是江赎录的母亲语音:
“小赎,今天南京下雨了吗?”
广播里,江添的声音平静:
“我负责把知识补回来,
盛望负责把污渍擦掉,
赵曦负责把黑热搜炸掉,
江赎负责把命保住。
剩下的空白,我们一起填。”
操场上的同学停下脚步,
有人抬头看天,有人低头看地,
更多人把目光投向最后一排——
江赎坐在那里,第一次对全班笑了,
像一块被橡皮擦过的天空,露出了原本的蓝。
高考前最后一个月,
江赎把那块白色橡皮切成四份,
每人一份,像分发一枚小小的勋章。
橡皮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
“擦掉的,是过去;
留下的,是活着。”
他把最后一份塞进鲸鱼布偶的肚子里,
像把一段黑暗折成纸船,
放进记忆的河流里,
让它慢慢漂远。
尾声
橡皮很小,
却擦掉了贴吧十万条恶语,
擦掉了走廊三面墙的污迹,
擦掉了齐嘉豪最后的嚣张,
也擦掉了江赎心里一层又一层的灰。
剩下的空白,
被四个人用光、用糖、用牛奶、用习题、用拥抱,
一点一点填满。
橡皮擦计划,
没有口号,没有仪式,
只有一块小小的白色橡皮,
和四个不肯放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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