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凉城气笑了：“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候听不懂话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吗？”
季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承受着路凉城扣在他胸口的重量，定定地凝望着眼前的人，道：“路凉城，我求你，让我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觉得够了，请你一定当面亲口告诉我。我不想再留下任何的遗憾。”
路凉城默默地听着，而内心却在冷笑，有个声音响起：“我当年会亲口告诉你，一切。”声音充满了恶意。但另一种情绪却在瞬间来势汹汹地侵袭了他的理智。路凉城忍不住掐住季炆的下巴，握住他的腰，将人狠狠地拽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无人的楼梯角落，俊美的男人一身高级定制，从头到脚精致极了，将另一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那人有不输于他的身高，和更优越的身材，虽然五官逊色很多，但成熟神秘的气质同样引人吸引。
那一双厚唇依旧生涩不知所措，任侵略者撬开牙关、横扫领地。路凉城很快攫取住那僵硬、躲闪的舌头，百般挑弄引逗。渐渐的，他得到了回应。两人情热而黏腻地共舞着舌头，暧昧的水声一声接着一声。温度急速上升着。
路凉城放开季炆，看着面前这张许久许久不来梦里的面孔。季炆红了脸颊、耳朵，张着唇喘息着，望着他，执着追问：“所以，你答应我了吗？”
路凉城深深看着季炆，眼底是浓重的黑暗，他轻笑：“我原谅你了。”
手机接连震动，路凉城一看来电，是陈安妮，他接听了电话。
“安妮姐。”
“你去哪了，马上回来。”陈安妮冷静而又暗藏焦虑的声音响在耳畔。
路凉城看着季炆，道：“好的。”说罢挂了电话。他退后几步，整理衣衫，重新抬起的脸，表情冷淡，对季炆说，“我需要回去工作。”
季炆点点头，眼神略微急迫地望着他。
“给我你的电话，我会联系你。”
季炆连忙报出号码，想说什么，而又沉默。
路凉城忽然一笑，再次说道：“我会联系你的。”而后转身离开了此地。当他重新走进衣香鬓影、流光溢彩的晚会，他已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戴上明星的假面。扫视一圈，找到陈安妮后，向对方走去。
陈安妮上下打量路凉城，看不出任何不妥，心中的担忧放下，道：“彭导要介绍一个朋友给你。”
路凉城点点头。
彭真正在和同学叙久别之情:“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面了吧。”
那人背对着路凉城，留着长发，身材十分高大健壮，个头在一众人当中一骑绝尘，更适合出现在运动场而不是娱乐宴会。眼熟。
彭真看见路凉城，举杯笑道:“神秘人终于露面了，等你半天了。”
路凉城笑道:“我的不是，自罚一杯。”他一边打量那人身影，一边喝酒一杯。
彭真笑呵呵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江洋，我们都是动画专业的，不过最后都不务正业去了。”
“江洋，这就是路凉城，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演员。”
经彭真引荐的两人面对面，数年时光呼啸而过。江洋朝路凉城伸开双手，咧开嘴，露出鲨鱼般的笑容，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路凉城笑意深深:“惊喜，意外。”
“你们认识？”彭真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看他们。
“认识认识，老朋友了！”江洋笑得意味深长。
彭真板起脸:“所以你是故意耍我咯！”
江洋一把搭上彭真的肩膀，将小个子男人压得重心一偏，他哈哈笑道:“没有没有。我是故意耍路凉城呢。不过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端得很呢，看到我一点表现都没有。”
“行吧，既然你们是老朋友，那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彭真无奈地笑。
路凉城换过一杯酒，道：“叙旧归叙旧。工作归工作。”他看向江洋，问，“你是叙旧还是工作。”
“当然是叙旧了。”江洋一挑浓眉，笑容锋利。
两人并肩走到露台，灯火在这里显得安静了不少。江洋倚靠着栏杆，啜一口酒，道：“以前我真是没想到，你我会是这样的身份。”
路凉城微笑不语。
江洋扫一眼他的笑脸，道：“你成了明星，我就是个打工的。”
路凉城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区别吗？”
“确实没区别哈哈。”江洋大笑，随手解一颗西装扣子。
“都到腹肌了，还露呢。”
“此言差矣，正因为是腹肌才要露呢。可惜没有了小姑娘捧场，那才风光呢，是不是路校草、路白马。”
路凉城没把他的挤兑放在心上，笑道：“往事不重提。现在怎么样，我听说你做了纪录片导演，出了几本书，还未曾拜读过，失礼了。”
“你能说出我一二来，我就心满意足了，看不看的无所谓。不过我最近与人合作拍了一部《追海》，其中有个单元《鲸落》，你有必要看看。尤其是你如果有兴趣出演大卫·哈迪斯的戏的话。”
路凉城眼神微凝，燃起暗火：“谢谢，我确实很有兴趣。”
江洋转着酒杯，气氛一瞬安静，忽然开口道：“我要结婚了。我本来不想邀请你，但萌萌坚持，而你确实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没有你在场，我们的青春怎么能说是完美呢？”他似笑非笑，语气暗嘲。嘲笑的是谁，谁对号入座谁知道。
答谢宴结束，夜已深沉。
路凉城一人坐在后座，路灯的光一道又一道闪过他的视线，他脑中的情绪过山车一般急转直下，一个想法接着一个想法出现。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卫·哈迪斯的电影正在全球选角的事情上，但季炆、江洋、张向萌，那些记忆里的事，存在感无比的强烈，让他忍不住回想过去。
然而过去是一错再错。
路凉城从小冰箱取出一瓶冰水，粗暴地拧开瓶盖，瓶盖弹落到角落，他仰头一口一口灌水。
陈安妮的目光审视地看着他。
“你的情况，如果参演电影，可以控制吗？”
“《双生》都能拍，其它也能拍。而且只是一个试镜机会罢了。我当然可以控制。”路凉城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凌乱的碎发下一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眼，眼神明亮，“今天真是惊喜的一天呢！人生三大喜是什么来着？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破镜又重圆！”
司机小唐默默道：“是金榜题名时。”
“多嘴。难道我还不知吗？但金榜题名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两个，约好了似的出现，告诉我他们过得很好，即使没有我，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路凉城失态了，快速地说着话，笑容透着癫狂。
陈安妮任他嘀咕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路凉城确实一直控制得很好，始终将最完美的一面留给大众。
将人送到家，陈安妮临走说道：“从现在起，除了电影试镜的事，你放假了。好好休息。有任何事联系我。”
路凉城捂着脸，挥挥手。
人走了。
客厅的光照在脸上，隔着手臂，仍有光亮透过眼皮落进眼睛里。路凉城转了个身，缩进沙发里，脸深深地埋在里面。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给季炆打电话。”
另一个声音回复：“晾着他。”
又一个声音说道：“去看《鲸落》。”
人格分裂一样两个声音高高低低地絮语着：
“张向萌你想要干什么？”
“喝酒去！”
“管你们结婚去死！”
“结什么婚！坟墓人人爱吗！”
路凉城的脑子唱着好一场大戏，他从沙发里猛然弹坐起来，盯着前方，而目光没有焦距。他喃喃：“喝酒、去喝酒！”他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起身走向玄关，顺手拿起车钥匙，离开了空荡荡的房子。
小轿车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黑屋，一家会所。路凉城有自己的专属包厢，一整面单向可视镜子，对着底下的舞池。他关闭了隔音，喧嚣声震天动地，男男女女的尖叫欢呼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一点都不空。
熟人得知路凉城来了，都来串门。大家在震天响的声音里大声说着话，一张张化妆粉饰的脸仿佛面具。路凉城坐在正中的位置，喝酒、大笑、玩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路凉城道：“当然是大冒险了！”
众人拍手起哄。其中一个被簇拥着的武士头男人，笑容邪魅，道：“这可是你说的。任意给你手机里的号码打电话，□□三分钟！”
“绝！”“路影帝，可不能食言哦！”
七嘴八舌里，路凉城气定神闲，掏出手机，道：“要不要李天王你来选一个？”
李聃笑着摇头，道：“还是不了。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下次路影帝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哦。不过，得是圈外人，才有刺激嘛！”
“太刺激了！”大家附和，盯着路凉城。
路凉城想到什么，笑容更加灿烂，现场输入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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