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棃想不通,怎么就同意了呢,这小子初见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没两句话又变得过分热情,跟他师傅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墨廿在花棃身旁是明晃晃的兴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闻闻那个,花棃微微偏头,看着那个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孩“怎么投了丹师?你喜欢炼丹吗?”
原本开开心心观察流水城的小孩墨廿听到炼丹两个字,眸子便瞬间似盗了整片星子藏在眼底,就连声音都染上了他发自内心的喜爱“喜欢啊。”
“我总觉得,上乘丹药的色泽,晶莹剔透,就像是漂亮的琉璃弹珠。”
“琉璃弹珠?”花棃诧异的重复,乍一听到这样的形容,花棃愣了片刻,他听过很多理由,诸如为了救死扶伤,为了光耀门楣,但,竟有人是因为像琉璃弹珠这样的理由炼丹吗。
“是啊,琉璃弹珠。”墨廿跟在花棃身旁,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花棃“师兄,你玩过琉璃珠吗?”
花棃看着小朋友充满期待的眸子,心想自己大概是玩过的,于是本着不让小朋友失望的态度,点点头“玩过的。”
小朋友果然没有失望,眸子更加璀璨,花棃清楚的在那璀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花棃被这种似乎眸子里只有你的样子搞分了神,没注意到小朋友期待的语气,只听到下一个问题“那师兄,是跟谁玩的呢?童年的玩伴应该会很难忘吧?”
“呃……大概是跟同龄人吧”花棃下意识回到,转眸便看到墨廿的神色满是失落但似乎又藏着一丝庆幸。
对上花棃疑惑的目光,墨廿勉强地在落寞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太可惜了,我没能跟师兄弹过弹珠。”
花棃还想说什么,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两人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着灰麻布衣的人被仙界守城卫围住。
“真是奇了,这群人怎么一起来仙界了?”
“穿衣不似大家之人啊”
“如今下界飞升竟是一群一群的吗?”
花棃听着旁人的议论,也勾起了几分兴趣,修仙一事,向来是有天分不够还得有缘分,甚至是缘分巨多,怎么,难不成这一群人都有缘分不成?墨廿最初只是略带兴趣的瞧着这群人,片刻便轻轻皱眉“不对……”
“嗯”花棃的兴趣在此时也被戒备取代“的确不对”,遂俯身在墨廿耳旁轻声说“去寻丹师”
墨廿闻声略带复杂的看了花棃一眼,花棃整个心神都在眼前这群人身上,左手似不经意间搭在了腰间的交匪,交匪剑身隐有流光划过,墨廿遂转身匆匆离开。
守城卫统领冷然开口“哪里来的,为何身周留有怨气!”
那群人神色木木,只是呆愣的向前走,守城卫统领皱眉,一声令下,众守城卫将枪尖对准这群人“停下!身有怨气者,不可入流水!”
“噗嗤”枪尖入体,一缕缕灰气夹杂着不甚明显的血液顺着他们的身体流下,周围人皆是一惊。
“这……这是什么?”
“天呐,不是血,是怨气!”
“怨气如何能够进入仙界!”
花棃眉头紧皱,难道是怨气修成的肉身?不,不对,若是由怨气修成,那必是雄霸一方的怨主,不可能会有一群人皆是如此,不然,三界早就反了天,何以仙界还能是仙界。更何况,这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怨主那个级别的家伙。
可惜凭他根本无法看出这些是什么人,琯珩啊琯珩,总不能因为躲他,不来吧!这么想着上前一步,守城卫统领见此状况,眉头紧锁,遂抬手指尖灵光乍现,使了定身咒,这才堪堪拦住他们,守城卫这才撤了枪,撞进枪尖的那人,此刻胸口黑黝黝的开着,无数的怨气顺着他胸口蜿蜒的血迹,滴滴滴落在流水城的地面,化作灰烟散去。
花棃倏尔想起一事,七日前,下界福民村怨气冲天,这事甚至惊动了闭关的天帝,后来这事是方应许,方将军带人去平的,当时这事是怎么报的来着“全村无一人活口,魂息皆灭,但,皆不全。”皆不全……皆不全!
花棃心头一惊,后来此事也查过一阵子,最终不了了之,毕竟魂息不全者不说比比皆是,但也不在少许,有的心里有怨,有的心愿未了,这些人死后都会失去一抹魂息,流荡在人间,怨浅愿淡的,会渐渐失去神志,然后归于地府与其他魂息汇合,前往往生;怨深愿浓的,则会强硬的把剩下的魂息从地府拉回来,随后自成怨灵或鬼,运气好的,怨灵修成怨主,鬼入鬼修自成一脉。这是天道使然,故而即使全村无一人全魂,当时也只到是各人皆有机缘,不可强求。
仙界七日,人界七年。花棃盯着这群人,只觉毛骨悚然,倘若不是机缘,而是劫数……“丹师大人。”毕恭毕敬的问好,打断了花棃的思路,竟是琯珩已经到了,墨廿安安静静的跟在琯珩身后,安静的像一尊木偶,看到花棃的瞬间,就垂了眸子。
花棃因他这一动作,心头方才涌起的不安反而散去了些,心下好笑,这孩子大概是从琯珩处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这才招呼也不跟他打了,大概是埋怨自己骗了他。花棃理了理杂乱的头绪,抬步向那边走去,琯珩已将丹阵布下,试图使这些人的神智获得片刻清醒。
守城卫统领自然也看到了花棃,正要开口问候,花棃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琯珩,琯珩此人,在丹修上,是个旷世奇才,人家炼丹,他以丹练阵,阵阵稀奇,阵阵难学,故而稳坐丹师宝座百年,他想学的其实就是琯珩的丹阵,奈何只能说不愧是琯珩,偷学许久,也没明白这丹阵的要领。
丹药化作灵光,又化作灵阵,阵中人最先醒来的,竟是受伤的那人,只见那人眸子逐渐清明,胸口的伤似乎是太疼了,但又被定身咒缚着,只能站在原地痛苦的大叫,琯珩见众人逐渐清醒,抬手撤了丹阵,又一颗丹药隔空送到那人嘴边,胸口的伤须臾间便消失不见,可不曾想,那人非但没有惊喜的神色,反而充满了恐慌“别杀我!别杀我!”他的神色茫然而又痛苦,在这样恐慌里面上的神色竟又染上绝望他目光空洞的改口“杀了我。杀了我。”
其他人司空见惯般的看着疯癫的那人“又疯,又疯了”
琯珩皱眉看着他们,清清冷冷的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群人似乎这时才察觉,自己身处异处,连疯癫的人也不疯了,他们似一群重现天日的灰鼠般紧紧的靠在一起,惊惧但又诡异的团结“你们……你们是谁!”
守城卫统领冷声冷气的开口“这是仙界流水城,你们是何人!如何能上仙界!”
何人……是何人……两人问的相同的问题似乎终于在这群人心中炸开了涟漪,他们安静下来,他们是何人……他们无助的看向彼此,他们是何人……
惊惧之后的迷茫在他们的脸上看的分明,花棃冷眼旁观这一幕,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左手按着的交匪流光不停。
守城卫统领耐心就要耗尽,他上前一步再次厉声到“你们究竟是何人!如再不说,将把你们打回下界!”
“诶呦,说那么多做什么,这一看就不是飞升的人,快打下去打下去啊”
“就是说啊,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对劲,还留在仙界做什么”
“你们怎么这样说,就是不对劲才要留着探寻缘由啊”
旁观的人群传来阵阵骚动,说法不一,那些人明显也听到了,他们本是诡异但安静的对视着,回想着他们是谁的问题,但听到那些话后,不知是哪个词,哪个字刺激了他们,突然有人大声尖叫,最初是一个,然后是两个,逐渐变成所有人“不要!不要回去!啊!不要回去!”
琯珩眉头皱起,正要打一道清神丹阵出去,忽而神色一变,然而比他反应更快的另有其人,一柄通体雪白的剑悬在他面前,剑身划过道道流光,剑阵瞬间展开,将那群人牢牢的锁在那方寸之地。
“砰!砰!砰!”就在剑阵展开的一瞬间,那些人,爆开了,一个接一个,浓郁的怨气随着血水炸开,好在被剑阵所困,怨气只能冲撞在剑阵内,数十声炸响过去,剑阵内已经遍布怨气,浓郁程度让阵外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即使剑阵里安静了很多,花棃依旧没有收回交匪,他的神色更凝重了,他沉声吩咐守城卫统领“带着居民离开”
守城卫统领点头,他也察觉到了不对,琯珩偏头示意墨廿跟着离开,墨廿垂头依令行事,琯珩抬手想起净化阵,却见花棃毫不犹豫的走向怨气弥漫的剑阵。
琯珩眉心一跳,挥手间净化阵改做一道灵光打进花棃体内,保他不受怨气侵害,花棃感到灵光入体,眉头一挑,心道,算他琯珩公私分明,抬手交匪落进手里,灵气化成的剑阵遂主人的意愿并未散去,花棃抬步走进剑阵,炸声虽然停下来了,但是花棃感知的到,这阵里还有一个东西活着,而且祂在吞噬这些炸开的血肉和怨气,似乎在凭借这些东西迅速成长。
琯珩见某个身影已经被怨气掩盖,皱眉起了净化阵,剑阵到底能力有限,里面那个东西似乎又在吸食怨气,净化一些到底会有用的,更何况,琯珩看着那个走进剑阵的身影,眸底泛着复杂,有些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