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棃右手提剑,一步步走进剑阵,灵光不停划过交匪的剑身,阵内怨气弥漫似浓稠的墨,难以看清周围。
四周寂静无声,在这样诡异的安静中,花棃忽的眸子一缩,足尖一点,迅速远离原地,再看过去,方才花棃身处之地,一个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的出现,瞳孔因着怨气恒生而幽幽的盯着花棃的方向,乍一看去似人似兽。
但令花棃警觉的,不是这东西由怨气而生以怨气为食,而是如此庞大的东西落地,居然一点响动都没有。
只是在这思考的片刻间,怨气已然逐渐变得稀薄,而怪物愈发庞大,花棃深知绝不能任由此物疯涨,右手交匪流光四溢,按照以往的经验,脖颈一般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花棃提着剑猛然冲了过去,想要一剑砍下怪物的脑袋。
然而,虚无的触感却在他略过怪物时惊起一身冷汗,他当下立即远离,随即冷冷的看着眼前试图吞噬他的东西。
刚才那一瞬间,明着看是割断了怪物的脖子,可花棃手上的触感却更像是砍到了空气,与此同时,那怪物甚至主动分化出一部分扑向花棃,妄图将花棃吞噬进自己的身体。
一次扑空后,那怪物也并未继续追击,分离的脑袋和部分躯体又缓缓地和怪物本身融为一体。
花棃终于知道为何这样大的东西却落地无声,因为这东西,根本没有实体!
花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他果断退出剑阵,按照刚才的形势来看,这东西绝不能放出来,它不仅吞怨气,也能吞神,更别提这流水城内那些只是有些神血的普通人。
琯珩的眼神自花棃出阵就锁在他身上,触及花棃面上的凝重,琯珩心中也泛起涟漪,自花棃荣登神位以来,从未见过他这番神色,与花棃对视间,沉声开口“怎么?”
花棃看着琯珩,沉默片刻“琯珩,炼了它。”
琯珩眸色一深,尚未问一句多余的话,利落的抬手起阵,之前的净化阵由于布阵者的换阵而消失无踪“我需要时间。”
花棃看着琯珩娴熟的动作“尽快。”
随即再次以身入阵,即使他并未想到抑制那怪物的办法,但他的体内有琯珩的丹药灵光,那么,他就放心可以去捣乱了,哪怕只是拖延那东西成型的时间也好。
失去了净化阵,剑阵内的怨气浓度不增反减,花棃眸色沉沉,这不是好消息,这说明没有净化阵的压制,这鬼东西吸收怨气的速度,变快了。
花棃沉默的走在怨气中,倘若他体内那道灵光,能保证他不被怨气所害,那么,花棃的眸子泛起了不合时宜的兴趣,是否能阻碍这鬼东西吸食怨气或者阻碍它将分化的部分收回去。
终于,花棃在逐渐稀薄的怨气中看清了那东西的位置,似乎故技重施般的,想要用剑砍下它的脑袋。
就在冲上去的瞬间,花棃将那道灵光与血融合,手指抹在了交匪上,鲜红的血液划过剑身隐隐泛着蓝色的灵光,在砍下怪物脑袋时,血液自然的被那混浊的怨气吞噬,显然尝到神血的怪物异常兴奋,连怨气都不吃了,躯体四散分化,怨气化成的断臂残骸四面八方的朝着花棃扑来。
花棃挥剑躲闪其中,那融了灵光的神血也在一点一点化在那诡异的怨气中。
琯珩看不到剑阵内的情况,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他感觉到那道打入花棃身体的灵光在逐渐分散,琯珩心头愈发焦急,他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花棃如今的样子还算的上体面,只是握着的交匪原本雪亮的剑身,如今被鲜红侵染,甚至有怨气爬在剑身贪婪的吸食神的血液。
花棃皱着眉用力的把剑一甩,怨气竟就被甩飞了出去,他迅速的离开了怨气的攻击范围,当看到那怪物想要再次将分化的怨气融进自身却不得法时,花棃的设想得到了验证。
他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远远的看着因为不能融合而越来越焦躁的怪物,即使听不到声音,他也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愤怒的嘶吼着。
那东西虚空中的脑袋猛地朝花棃看来,本来看不出面目的头颅瞬间变成了千万张人类的面孔,无声的嘶吼着冲花棃扑过来。
花棃再次提剑闪避,交匪稳稳的砍向眼前怨气,忽然,花棃左肩一痛,花棃猛地转身,交匪狠狠挥出去,但只是把那团怨气多余的部分挥落,仍有一部分阴毒如蛇,死死地钉入肩头。
先前花棃将灵光大部分都化在右手血液里,随着剑挥了出去,此时体内灵光淡薄,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这团怨气,试图钻进他的身体,但被什么隔绝在外。
这副诡异的样子让花棃心间陡升疑虑,但来不及多想,他换作左手握住交匪,随即剩余的灵光全部化作一掌狠狠拍向肩头,怨气散去,花棃却不敢放下警惕,再次换作右手拿剑,化出灵力拢在周围,怨气的确被隔绝在外,但花棃也因此,无法再主动攻击。
琯珩,快啊。花棃在心头默念,我的命在你手里了。
“花棃,出来!”此刻琯珩清冷的声音对花棃而言简直是久旱逢甘露,花棃的眸子瞬间点亮,他迅速退出剑阵范围,在他退出来的瞬间,只听琯珩低呵一声“阵起!”
蓝色的灵光瞬间将剑阵完全覆盖,花棃趁机收了剑阵,无声的炼化终于开始,琯珩的眸子紧盯着那淡蓝的丹阵,指尖的灵气一时不停的输送,维持着丹阵的运行。
过程比想象的要顺利,也可能是那里面的东西尚未完全成型。
花棃看着琯珩收阵,阵中央一颗蓝色的珠子不停的滚动,哦,是以那道灵光为媒介炼化的,花棃想着,正准备说什么,就见琯珩面色阴沉的朝他走过来,花棃觉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琯珩是要把他也练了。
“怎……怎么了”花棃很不明显的后退一步,准备随时跑路。
琯珩看着他这副完全不在意刚才贸然行动有多危险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面上平静像一个冷漠的刽子手,一掌拍向花棃,花棃惊愕的瞪大眸子,拔腿就要跑,灵光却比他更快,左肩,和右手的伤口只在刹那间就附上温润的药香。
花棃后退的步子顿住了,然后生生被琯珩拍了一掌,虽没有灵气,但胜在力度大,花棃后退几步的心思以这种方式得到实现,他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咳,你吓死我了,治疗就治疗,话也不说一句,脸色也这么吓人,我以为你终于忍不住,看我不顺眼要顺手把我解决了。”
琯珩冷冷的扔给他一个目光,花棃莫名的从里头感受出来一点不太明显的怒气,看着琯珩不再理他,将那颗蓝色的珠子收进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随手画了符。
花棃在一旁暗戳戳的观察着,奈何后续一系列的封印步骤他也会,因而实在是没偷学到什么东西,看着琯珩转身向大殿而去的身影,花棃陡然想起一件事,墨廿。
花棃忙快步跟上已经转身朝神殿方向走的琯珩,追问:“琯珩,墨廿那小孩呢?方才让他先离开,没出什么事吧?”
琯珩脚步微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你找他做什么?”
“那孩子性子活泛,先前还跟我热络得很,后来知道我骗了他,怕是生我气了。”花棃挠了挠头,语气带了点无奈,“要不你下次见着他,帮我递个话,就说我不是故意骗他的?”
“……不必。”琯珩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声音淡得像风,“他性子本就自来熟,不会因这点小事记恨。”
花棃听得皱眉,快步追上他并肩走,疑惑道:“自来熟不代表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啊!总该不会是你公报私仇,故意让小墨廿疏远我?合着你不喜欢我,连你的弟子也不能跟我亲近了?”
他在琯珩耳边说了半天,琯珩就要假装应下来了,他却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找他道歉更稳妥,免得经你一嘴,反倒越解释越乱。”
“你要去寻他?”琯珩的声音忽然沉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闷意。
“不然呢?终归是我先骗了他,总得亲自说声对不起。”花棃随口应道,脚步没停,已经跟着琯珩走到了神殿门口。
琯珩沉默了许久,久到花棃已经推开神殿的朱漆大门,才在他身后似叹息般轻声开口:“他不会怪你,你……也别怪他才是。”
这话轻得像一阵风,还没飘到花棃耳边,便如琯珩所愿一样的,散在风里。花棃莫名的回头望了一眼,见琯珩已经跟上,便没再多想。
此刻他满脑子都在琢磨,琯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偷偷溜进他丹房看书的事?墨廿回去后,应该是如实说了“师兄”的事,可是看琯珩这反应,难道是真的毫不在意自己偷师?
一连串念头在脑子里打了个转,还没细细的想出个结果对策,便被神殿内的景象打断。
殿内诸神早已按位分列,端坐于最上方的天帝,正垂眸看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人。阳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在花棃身上镀了层浅金,让向来跳脱的他难得带了几分正经;而身旁的琯珩,眉眼间的冷意被方才的担忧冲淡些许,倒添了几分鲜活的人气。
花棃恭敬的行了殿礼,琯珩的动作紧跟其后,行过礼才把那个盛着珠子的盒子交给一旁的仙侍,盒子到了天帝手里,天帝的眸子先是出现一抹赞叹,才又转为思索“这抹怨气不似寻常人自然生成的,倒像是被人刻意引导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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