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尔的卧室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大约两米的立柜,但丝毫不显得杂乱,能看出来经常有人收拾,很是整洁干净。
江樾拿起温度计边走变甩,走到阿纳尔身边递给他:“你再量一下,没退烧的话要继续吃退烧药,五分钟后看。”
阿纳尔手指捏住夹在自己胳肢窝里,挑了挑眉:“谢谢你啊。”
说完嘴角微微挂起笑意,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不一会另一只没夹着温度计的手臂端过来一盘水果。
里面是切好的苹果和圣女果,颜色新鲜还带着水珠,阿纳尔放到桌子上,用牙签插了几根。
“吃水果。”
江樾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圣女果的汁水瞬时在口腔爆开,酸酸甜甜的。
他吃得很斯文,阿纳尔认真端详他,找了个话题聊:“你跑这么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个照,为什么不在路上多看看风景?”
江樾的手一顿,低头沉默了半天,然后抬起头问他:“你看过一部电影吗?叫‘朝圣之路’,里面主人公的儿子死在了徒步的路上,他把剩下的路走完。”
阿纳尔摇摇头,但眼里露出讶异之色,像是不确定地开口:“你都有儿子了么?”
江樾扯了下嘴角,淡淡地说:“不是,是我弟弟。”
“他是学地理专业的,喜欢天南地北的旅行和考察,去过很多地方,但没来过内蒙古的草原。”他继续说,“后来患上肺水肿,在登玉龙雪山的途中失去了心跳。”
“所以是因为你弟弟想来这里,你才过来的么?”
江樾点点头,说:“对,我只是来替他走一趟,不是专门来旅游的。”
阿纳尔表示了解地点点头,问他:“那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你想再看看草原吗?呼伦贝尔有很多的草原,每一处给你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或许再有机会吧。”
阿纳尔说的不错,没过多久外面就开始下雨了,天一下子变得彻底阴沉,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思路一下子断开,江樾这才想起来阿纳尔还夹着体温计。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从他胳膊下面取出来露出的半截水银柱,低头查看。
38°3,还是烧着。
江樾自己没发觉地微微蹙眉,正要跟阿纳尔说还没退烧,抬头一看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阿纳尔进到厨房里,把奶奶推出来,自己动手炒菜。
颠勺的时候他整条手臂发力绷紧,薄薄的肌肉线条明显而流畅。
青菜在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随后一股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然后又听见咕嘟咕嘟的水沸声,江樾望过去,见到阿纳尔熟练地掀开锅盖,用勺子盛出排骨和汤水。
阿纳尔的奶奶示意江樾坐到餐桌这边来,紧接着阿纳尔端出几道菜走出来,又把碗筷一一摆好。
两道素菜,一道排骨山药汤,还有一盘炒牛肉。
江樾没动筷,先看着阿纳尔催促:“你先把退烧药吃了。”
阿纳尔应了一声,回屋过了一会出来,端了一杯水。阿纳尔的奶奶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用蒙语说了句什么,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江樾。
江樾转头用眼神询问阿纳尔,不知道怎么回话。
“是祝福你健康的意思。”阿纳尔说道。
江樾明白过来,于是也跟着双手合十,真诚地道谢。
知道他饿了,阿纳尔帮江樾盛了满满一碗饭,一边吃一遍给他夹排骨。
江樾吃了很多,一直到碗底见空,才发觉自己已经很饱。
阿纳尔笑着问他要不要再添,他摆了摆手,算是作罢。
阿纳尔的奶奶腿脚不好,尤其在阴雨天容易作痛,吃完饭早早地睡下了。
而江樾望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有点为难地等了又等。
阿纳尔拄着一只手瞧他拘谨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越打量嘴角咧得越大。
“这不是阵雨,估计要这么下一整晚呢。”
江樾听完这话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焦急,他不想长久待在别人家,一来是觉得耽误人家休息,二来也是觉得不太自在。
可这么大的雨,恐怕他刚开门就得浇得兜头一片,更不要提在路上开车了,根本不安全。
江樾现在就是处在这两种难题中间,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心想淋雨就淋雨吧,大不了回民宿洗个热水澡。
刚准备开口,阿纳尔就看着他说:“这种天气你走不成的,不嫌弃的话你可以今晚住下来,明天再出发。”
“啊?”江樾愣愣张了下口,话到嘴边想拒绝却又想不出恰当的措辞,就那么反应了半天。
阿纳尔了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单独睡我那张床,我在沙发上睡。”
“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路上我开慢点就好了。”
“你是怕我生病了传染给你,还是觉得住在这不舒服,你不喜欢?”
阿纳尔额头一侧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就这样看着他继续说:“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你总得清楚地告诉我,我才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樾悄悄吐了口气,看着阿纳尔眼神真诚:“我是怕你麻烦,晚上休息不好,已经发烧了这么久,再因为我折腾,好得可能更慢了。”
阿纳尔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麻烦。
“那你照顾我吧。”他笑容在灯光下晃了晃,说,“既然担心我,就留在这里,等我退烧。”
阿纳尔递过来台阶,再次邀请。
江樾这次不好再拒绝,最终点点头,应下了。
“那我睡沙发。”
江樾真的不好意思再让阿纳尔迁就他,于是主动提出睡沙发的要求,阿纳尔帮着他铺好,给他找了套新的洗漱用具。然后俩人就分别躺下了。
江樾闻着被子上一股陌生但好闻的清香味,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的雨声大得让他怀疑下的是不是冰雹,小炮弹似的乒乒乓乓,翻来覆去半宿,不知道到几点他才迷糊睡过去。
客厅里温度低,睡梦中都感觉到冷得不行,江樾裹紧被子缩了缩,咳嗽了几下。
最后实在忍不住,江樾硬着头皮坐了起来,打算去问问阿纳尔,还有没有厚一点的被子,这个架势,他真有点担心自己明天的状态。
披着被子走到阿纳尔卧室门口,他食指轻轻敲了敲,没听到回应,又接着小声喊了几句。
“阿纳尔。”带着浓浓的鼻音。
江樾都想放弃了,结果过了一会阿纳尔开门走出来,见他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问:“睡不着吗?”
“不是,是客厅太冷了,我想问你有没有厚一点的被子。”
阿纳尔看他那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轻笑了一声拉住他胳膊,把他拽进屋。
“有,你先进来等,我帮你找。”
江樾耷拉着眼皮点点头嗯了一声,坐在阿纳尔的床上,看他在立柜里翻找。
阿纳尔边翻边说:“还是你睡这吧,我去外面,你怕冷受不了的,可不要明天冻坏生了病。”
“不用。”江樾坚持摇头。
可能是卧室温度高一些,他坐在阿纳尔的床上,瞌睡虫很快就出来了,他慢慢往后面倚了一下,就那么重新睡了过去。
阿纳尔转过身就是他这副瘫倒的画面,估计真是被冷坏了,双手还紧抓住被子不放,直挺挺地平铺满整张床。
“……”
阿纳尔没有叫醒他,帮他多铺了层厚实些的毛毯盖在身上,小心把亮着的台灯按灭,才抱着自己的被子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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