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着晚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混着远处车流的鸣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攥着手机站在站台下，盯着手机屏幕上她发来的那句“中午一起吃饭吧”，黑色的文字像是有了某种魔力，让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瞬间消失，只剩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响声震耳，连指尖都跟着有规律地发颤。
“好啊。”这两个字几乎是凭着本能敲出来的，没有犹豫，没有删改。
发送成功的绿色提示弹出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像是突然想起考试没复习的学生，慌得手足无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冰凉的金属壳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边角的弧度都开始变得滑腻。
选哪家餐厅呢？这个问题瞬间钻进脑子里，搅得人心慌。她最近好像在减肥，不能吃太油腻的——火锅、烤肉先排除，连重油的川菜馆也得划掉。上次她说有家轻食店的沙拉不错，就在公司对面的那条巷子里，又怕她觉得太敷衍，毕竟……这可能是我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单独吃饭。
公交车“吱呀”一声停在站台前，车门缓缓打开，我随着人群挤上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暖黄的、粉红的、浅蓝的光映在玻璃上，像她笑起来时眼里闪烁的光，温柔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掏出手机，点开地图软件，搜索公司附近的餐厅，一家家看过去，评论翻了又翻，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却总觉得不满意，好像哪一家都配不上这场期待已久的见面。
旁边的阿姨抱着菜篮子，看我对着手机愁眉苦脸，手指还不停地点着屏幕，忍不住笑着问：“小伙子，跟女朋友约会呢？”
我愣了一下，耳朵瞬间发烫，慌忙摇头：“不是，是朋友。”
阿姨了然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带着点慈祥：“朋友也重要啊，找家环境好的，安静点的，女孩子都喜欢，不一定非要多贵的。”
阿姨的话像颗小石子，突然点醒了我。我猛地想起，上个月她发过一条朋友圈，拍的是一家书店咖啡馆的照片——木质的书架、暖黄的台灯、靠窗的小桌，她还配文说“这里的氛围真好，适合发呆一下午”。
那家店离我公司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既有简餐可以吃，又有书可以看，安静不吵闹，应该很合适。
我立刻搜了那家店的信息，点开详情页，确认了营业时间和地址，提前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像是小时候考试前终于复习好了重点，既期待又紧张。
公交车到站时，我起身的动作轻快了许多，连下车时差点踩空台阶，都没觉得尴尬与狼狈。
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脚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住，进去买了两瓶她喜欢的柠檬味苏打水。
收银台的阿姨看到我，笑着说：“今天心情不错啊？”我没说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拎着苏打水往家走，晚风里带着点小区里特有的桂花香，甜而不腻，刚好是她说过的“闻着就心情好”的味道。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苏打水，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订好的餐厅、她喜欢的饮料，好像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可指尖还是有点轻微地发颤，胸腔里的心跳也快得停不下来，像是揣了一只不停扑腾的小鸟。
只要想到明天中午就能见到她，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说话，听着她开心地笑，心里就充满了满溢的期待。甚至连帮她递一张纸巾、倒一杯水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都在心里反复地演练，生怕自己哪怕一丁点微小的笨拙，就冲淡了本该满溢的欢喜与期待。
走到楼下时，抬头看了看她家的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出来，像是在等着谁回家。
我收了收心神，握紧手里的苏打水，快步往自己家走——明天要早点起，头发要梳整齐，选一件干净的衬衫，还要记得提前去餐厅等她，不能让她等我。只希望明天的见面，能顺利一点，再顺利一点。
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阿橘就像颗小炮弹似的扑过来，爪子轻轻搭在我的裤腿上，尾巴竖得笔直，像根骄傲的小旗杆，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我弯腰把它抱起来，举到眼前，鼻尖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脑袋：“明天我要去见她，你说我穿什么好？”
阿橘的耳朵动了动，像是真的听懂了，“喵”地叫了一声，用温热的脑袋蹭我的脸颊，小爪子轻轻搭在我胸口，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在给我打气：“穿什么都可以，别紧张呀。”
我抱着阿橘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却突然不知道该选哪件。那件灰色的卫衣，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她以前说过穿起来很舒服；那件蓝色的衬衫，是去年生日她送我的，她说很衬我的肤色；还有那件黑色的夹克，显得比较正式，不会太随意，就是阿橘不太喜欢，总爱挠上面的纽扣。
试来试去，最后还是选了那件蓝色的衬衫。熨烫的时候，手抖得厉害，熨斗差点烫到手指。阿橘蹲在旁边的熨衣板边缘，歪着脑袋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喉咙里的“呼噜呼噜”声也没停过，像是在说“慢点，别着急”。
熨好衬衫，换上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衬衫熨得平平整整，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又藏着点期待，熟悉又陌生。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旁边放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脑海里一遍遍排练着明天见面的场景，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要不要跟她讲讲阿橘昨天把毛线球弄散的糗事，万一冷场了怎么办，万一她提起那个男人怎么办……越想越乱，越想越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走到窗台前，给胧月浇了点水。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银白的光落在胧月的叶片上，泛着淡淡的光晕，也照亮了阿橘圆滚滚的身影。
我看着那盆多肉，叶片硬挺，充满生机，突然又想起她的话：“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太刻意。”是啊，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也许，我真的不用太紧张，就像以前见面那样，轻松自在地和她相处就好，聊聊阿橘，说说日常，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刻意讨好。
这样想着，心里踏实了许多。躺回床上，阿橘立刻蜷回到我的身边，小脑袋靠在我的胳膊上，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任由自己沉浸在安静的夜色里。
梦里，我和她坐在那家书店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笑着对我说：“你今天看起来真精神。”我也笑了，心里暖暖的，什么也没说，只知道盯着她的眼睛看，生怕这美好的梦会突然醒过来。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阿橘比我更早，我是被阿橘的爪子轻轻拍醒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跳上床头柜，正蹲在我的枕头边盯着我看，尾巴还轻轻扫着我的手背，像是在提醒我“别迟到啦”。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立刻蹭了蹭我的掌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那股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让心里的紧张都淡了些。
洗漱完毕，换上那件蓝色的衬衫，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领口整齐，衬衫的衣角也没有褶皱，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放心地拿起公文包出门。
路过那家葱花饼摊，老板抬头看见我，笑着朝我喊：“今天这么精神，有什么好事啊？”我摸了摸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中午有点事。”
问老板买了一个葱花饼“两个鸡蛋，多加葱花”，咬了一口，葱花的香混着面的韧劲在嘴里散开，竟觉得今天的味道格外香，大概是因为心里装着期待。
到了公司，刚坐下没多久，旁边的同事就凑过来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有什么开心事跟我们分享分享？”
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想象着她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在想中午要聊些什么？
时间好像被施了魔法，转眼间就到了中午。我提前十分钟就跟领导打好了招呼，收拾好东西，快步往那家书店咖啡馆走去。
路上的风带着点秋日的凉，我却觉得浑身发热，心跳越来越快，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手里紧紧攥着给她带的苏打水，瓶身被攥得有点变形，手心都沁出了汗。
走到咖啡馆门口，玻璃门上贴着“营业中”的牌子，里面隐约传来轻柔的音乐。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门，风铃“叮”地响了一声，像是在为这场见面伴奏。目光下意识地往靠窗的位置扫去，一眼就看见了她——她坐在我们预订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在肩上，发梢还带着点自然的卷，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偶尔轻轻划动屏幕。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肩膀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连她垂在脸颊旁的发丝，都泛着温柔的光。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紧张、所有的犹豫，都是值得的——能再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能再见到她安静的样子，就已经足够美好。
我慢慢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怕打扰到她。在她身边站定后，轻轻说了声：“我来了。”
她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也扬了起来，笑着说：“你来了，快坐。”
赴约前的每一分准备与纠结，不仅是为了“最终见面”这一个结果，更是为了把“想要好好见你”的心意，揉进每一段期待里——因为是你，夜里对着手机的犹豫，都浸着郑重的心意；也因为是你，梦里反复排练的辗转，都浸着温柔的慌张；更因为是你，等待的每一秒，都忍不住攥紧又松开衣角，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好像在替我紧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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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赴约前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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