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兮舟回家换了一身利落、方便干活的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往船厂。
限期五日,时间有些紧迫。
黎兮舟将船厂剩余的得力工匠聚到一起,向他们解释完船的设计,随即开工。
她全身心投入造船,每一个环节都会亲自检查过目,担心出差错或者有人从中使坏。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么好能挫败黎兮舟信心的机会,黎明俊自然不会错过。
若是黎兮舟输了比赛,那她便在船厂没了威严,自信心也会受到很大打击,到时候他出面施压,提出由他们几个长辈分管船厂,那到时候迫于无奈,黎兮舟只得答应分船厂。
黎明俊从黎兮舟提出比赛的第一天起就在谋划如何让黎兮舟败北。
他信周恒与穆启佑的能力,但也不敢小觑黎兮舟,毕竟她爹的能力名扬四海,她自小耳濡目染,怕是不会太差。
第一关他没有插手机会,第二关时他与其余的几个叔伯商量了许久,这是他们能下手的最好时机。
黎兮舟日以继夜,吃睡全在船厂,还特意雇了几个打手,夜晚在船的附近轮守。
黎兮舟造的是水密隔舱船,这是她的拿手绝活。
在众人的见证下,黎兮舟的船一点点成型。
许多抱着看戏心态的人在看到黎兮舟的真才实学后,一个个不由得变了对她的看法,从嘲笑慢慢有了些佩服。
虽不确信她是否会胜出,但她的能力已然不容置疑。
褚南煦这几日天天来船厂,他偶尔去看其余几位参赛者的造船进度,大部分时间在黎兮舟这边。
黎兮舟的进度不慢,但比起周恒和穆启佑,她还是慢了不少。
周恒和穆启佑造的也是水密隔舱船,他们的已经快完成了,黎兮舟的还在隔舱环节。
褚南煦心里有些着急,时间不足两日,他担心黎兮舟不能按时完成造船。他想帮她,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对造船一窍不通,别说帮忙,连出力都出不了,只能日日在旁边紧张守候。
倒是黎兮舟,从容不迫,安抚着同样因担心完不成造船而焦躁不已的工匠。
还剩一日,隔舱终于完成,黎兮舟请求县令先将旁人屏退出去,留下县令和监督员,接下来她要做的是爹留给她的防水秘诀,不可泄露给旁人。
县令应允。
两个时辰过后,船厂的大门被打开,工匠继续后续的工作,百姓又上前围观。
穆启佑已完成的造船,来到黎兮舟的船厂,看到工匠还在赶工,出言嘲讽道:“呦,这不是让我走着瞧的黎姑娘吗?我来瞧了,怎么你的船还没造好?明日船可都要下水了,难不成黎姑娘要拿这半成的船下水?”
黎兮舟并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自顾自的做着手里的活。
穆启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
他又说了几句嘲讽的话,黎兮舟依然不理他,他恼羞成怒道:“黎兮舟,你看你像个什么样?一个姑娘家,穿着破旧,灰头土脸,丢人现眼!真是有辱门楣!”
几日的操劳下来,黎兮舟没空收拾自己,鬓发微乱,休息不好导致她面色有些难看,身上穿的粗布衣更是粘了不少碎木屑,着实狼狈。
褚南煦听得胸中怒火翻腾,一个大男人,莫名针对姑娘家是怎么回事?他正要出言斥责穆启佑,就听到黎兮舟开口。
“我干的什么事丢人现眼,有辱门楣了?造船并非玩乐,要与木头,土地相接触,灰头土脸不正常?”黎兮舟不恼,微微笑着,“我一介俗人,干活时穿的粗布衣,哪像你穆公子,每日干活还是一身蜀锦华衣,真真是气派。”
穆启佑十分重视自己的外表,这几日人在船厂忙着造船,他也不忘每日起来把自己收拾打扮一番,精挑细选一身衣服,才去船厂造船。
若是衣服不小心沾染了脏东西,他还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换一身衣服。
当真是看重面子,看重他引以为傲的外貌。
“你……”穆启佑被气得脸发红,指着黎兮舟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泼妇!”
“我一没骂你,二没打你,三没跑到你面前闹你,我怎么泼妇了?倒是穆启佑你,莫名其妙来我这里生事,像极了泼皮无赖。”黎兮舟一边回击着穆启佑,一边手上的活不停,卖力地拿着凿子凿。
穆启佑眼看自己理亏,说不过她,拂袖而去。
褚南煦没忍住笑出了声,是他多虑了,黎兮舟吃不了言语上的亏。
夜幕降临,黎兮舟的船终于完成。
黎兮舟不敢懈怠,她知道今晚会很难熬,若有人想害她,今晚会是最好时机。
如果船被毁,那么她多日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不用比,她就是个败者。
她与几位打手和家丁一同守在船的周围,警惕四周。
她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人带着他的随从躲在暗处,一同守着船。
夜越来越深,水边的蛙鸣此起彼伏,听着蛙鸣,黎兮舟毫无睡意,旁边家丁倒是睡了个舒坦,横七竖八睡了一地。
她抱着一根木棍,头靠在棍上,放空了脑袋。
忽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咔嗒”一声,有人挑开了门栓。
黎兮舟立即精神紧绷,摇醒了一旁的家丁。
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船边竟然守着这么多人,怔愣片刻后想到主人下达的命令,无论如何要把船破坏掉,朝身后人命令道:“上。”
家丁还在迷糊,就听到刀剑相对的声音,瞬间清醒。
打手已经与黑衣人打在一起,黎兮舟与家丁死守在船的周围,避免有人趁乱毁了船。
黎兮舟雇的打手很厉害,但黑衣人胜在人多,他们打的打手难以招架,落于下风。
一人突破打手的牵制,直冲船而来,黎兮舟顾不得自己,一下挡在船的前面。
眼看刀要落在黎兮舟身上,黑衣人想起主人的吩咐,倏地停了手。
不等黑衣人收回刀,隐藏在黑暗中的褚南煦露面,他提剑挑开劈向黎兮舟的刀,一脚踢开了黑衣人。
黎兮舟不知来人是谁,但很明显,他们是来帮她的。
褚南煦与随从石正穿着便服,蒙着脸,与黑衣人很好分别。
有了褚南煦与石正的助力,黎兮舟一行人很快击退了黑衣人,其中两个黑衣人还负了伤。
领头的黑衣人腿受了伤,似心有不甘,出门后回望了船厂里的黎兮舟一行人好久。
船厂重归平静,黎兮舟拱手行礼:“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姓名?来日兮舟好上门感谢。”
褚南煦和石正挡着脸,看不清容貌。
褚南煦踢了石正一脚,示意他出声。
褚南煦有自己的盘算,现在不适合在黎兮舟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声音,他怕黎兮舟记住自己的声音。
石正跟了褚南煦多年,也是个聪明人,他回道:“姑娘不必言谢,我和我家公子好行侠仗义,今日路过此地时偶然听到有人谋划今晚来次作恶,遂跟了上来,碰巧救了姑娘。”
黎兮舟心存疑虑,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但念及他们并无恶意,还帮了她,黎兮舟还是相信了这番话,向石正施礼,道:“多谢二位公子相救,可否让兮舟见一下恩公真容,好记得公子恩情?”
褚南煦摆摆手,石正会意地回道:“不必了,姑娘,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且我们不习惯旁人见真容。行走江湖,被人记住样貌,总归是不太好。”
听此,黎兮舟不再为难:“这样啊。那就不为难恩公了,来日若有缘再相见,兮舟一定好好报答二位恩情。”
褚南煦又摆摆手,拉着石正出了门。
出门前他听到黎兮舟说道:“旁边那位恩公为何一直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
褚南煦唇角勾起,不是哑巴,只是还没到能和你说话的时候。
今夜褚南煦内心很满足,他想象中英雄救美的这一出戏,今日可算是上演了。
出了门,石正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回。贼人计谋未得逞,很有可能卷土重来,我们就在外面守着。”
褚南煦与石正在船厂外的角落里隐匿身形,时刻观察着外面的动向。
屋里的黎兮舟一行人被黑衣人一闹,也都没了睡意,警惕地靠在船的周围,防备黑衣人再度袭来。
“废物!”黎明俊狠狠抽了领头黑衣人一巴掌,“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何用?连广,你说,你的武功是最强的,怎么还受伤了?”
连广跪倒在地:“主人息怒,原本是胜券在握,但是快要成功时忽然冒出来两个人,武功高强,武力远在我等之上。属下也想拼死为主人一搏,可是不幸负伤,属下担心有人实力不济被抓,如此很有可能暴露了主人,对您不利。所以选择走为上计。”
“想不到还有高手帮黎兮舟,难不成是黎明轩生前留下的后手?”黎明俊似是问询,又似是自言自语。
连广不知是否要回答,思考一下后回道:“属下不知。”
“真是废物!黎明俊摔了一杯茶,不解气地朝连广的胸口踹了一脚,连广本就在与褚南煦对打中受了伤,现在又被踹一脚,一时脸色煞白,倒在地上起不来。
黎明俊并不在乎,趾高气扬道:“连广,过去这么些年,当年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属下……不敢……不敢忘。”连广挣扎着跪下。
当年的事如同一根刺扎在连广心里,一触碰,便疼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忘了。
“既然不敢忘,那就想办法提高自己的本事,别再让我失望!”黎明俊冷哼一声,言语间满含威胁意味,“如果你再这样,我便要忙于他事,你弟弟的消息我可能就无心寻找了,只能放弃他了。”
连广瞳孔微缩,呼吸变得急促,强忍不适,重重磕了个头,说道:“属下一定好好练功,求主人大发慈悲,帮我寻找阿城的消息,不要放弃阿城!”
黎明俊居高临下道:“能不能找阿城消息,全在你一念之间呐,连广,懂吗?”
连广头垂得更低:“属下知道。”
“知道就好。”
临走前,黎明俊踢了连广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他腿上的伤口上,连广闷哼一声,黎明俊置之不理,头也不回地离开。
连广看着黎明俊漠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挣扎的感觉,他一边不想继续为黎明俊卖命干伤天害理的事,但当年的事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难忘却,而且他还想让黎明俊帮忙找寻失散的弟弟。
他万般挣扎,不知如何是好。
休息许久,他抹掉嘴角的血,对身后其余黑衣人说道:“今夜没有任务了,都回去休息吧。”
连广独自躺在地上,轻声自语:“阿城,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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