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岑意猛然睁眼,因惊吓而直起身子,险些撞上俯身打量他的南烛。
他喘着粗气,染了冷汗。
南烛本来近乎贴在他身上,悠悠收回弹出的半个身子,解释道:“你做了噩梦。”
“是吗。”他渐渐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恍惚。
诡异无比,以至于墨岑意低声吐槽道:“十几年没做过梦了,怎么一梦就梦到这种怪东西。”
南烛不语,摇了摇银铃,死尸听话地接替主人方才的活计——架柴生火。他对上墨岑意的视线,神色自若。
“你们……死尸还有这种用法?”
南烛平静开口:“按照我们的传统,应该叫侍人。死尸太难听了。”
墨岑意点头支持。
于是南烛满意地转过身,从冒烟的锅中舀了碗汤。或许不能称作「汤」,墨岑意从未见过哪家的汤在冒深紫色的泡泡。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南烛想毒杀自己。
“阿烛……”
“秘方,保你安神。”
南烛将碗递到他嘴边,命令道。
“喝了。”
他当即握住南烛纤细的手腕:“非得喝吗?”
南烛面不改色:“如果不想继续做噩梦的话。”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着想,墨岑意只好接过药碗,在他的监督下一口喝完这神秘的紫水。
味道怪异到扶光仙君差点得道升天。竟然和摇光长老的姜茶有的一拼,不愧是阿烛。
侍人站在一旁,乖顺地接过木碗,乖顺地去河边清洗用具,多么完美,根本想象不出来昨天还手撕百家。
趁侍人收拾的间隙,墨岑意摆弄起随身的罗盘,片刻后道:“快了。”
南烛侧眸,意思很明显,不知道。
“快到西郊的绀古村了。”收好罗盘,同南烛对视一瞬,见眼中的不解,他更奇怪了,“怎么了?不是你说要去绀古村的吗?”
“什么时候?”
见状,墨岑意比着手指,笃定道:“最初那几天你没醒,嘴里嘟囔着绀古村绀古村,醒来后又闭口不谈。所以我猜测此前你大概是要来此处的,就带着你上路了。”
墨岑意发现不对。
“所以两个月来,你连我们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南烛点头。
墨岑意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发顶,道:“行吧,那你还有印象吗?”
南烛任由他作弄,神色如常:“从师父口中听说过,是我派弟子必经的村落。”
“哦,所以你是打算去那儿办事的?”
“忘了。”
虽说理直气壮,南烛好心解释道:“先前伤的半死不活,自然是忘了很多事的。从小到大,我忘的事多了。”
侍人收拾完,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等到主人将它收进铃中。南烛摇铃,转身走进西侧小道。
“走。”
墨岑意紧随其后,同时还道:“想不起来很正常,毕竟人都得忘点事……像我,我都记不清我小时候做的那些糗事,师父却倒背如流。——对了,你是哪个门宗的,阿烛?”
南烛只顾在前面走,长袍拖地,繁杂的银饰晃荡晃荡,形成悦耳的声响。许久,他的声音才似有似无地从前方飘来。
“朝慈宫。”
墨岑意搜寻记忆,却无法找到一点更有用的信息。
他继续道:“听说了才不正常。马上就灭门了。”
“那你师父——”
“三大长老之一,别时梅。另外二位是折花、亭风。”
避免他再问什么和朝慈宫有关的问题,南烛停下脚步,等墨岑意走过来,才平淡开口:“忘了。”
神情冷静得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墨岑意细细打量着他,笑了笑:“无妨,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记得与否都没关系。”
南烛没应声,瞟了他一眼。
林间小道的尽头是几丈高的山崖。眺望悬崖下乌压压的一片,想必就是绀古村了。
墨岑意粗略估测了高度,然后伸手“你伤势未愈,行动不便。来,我抱着你。”
南烛沉默片刻,还是将手搭上去,下一刻被人拉入怀中,抄膝抱起来。他顺势将头靠在墨岑意颈间,因为凑着暖和。
抱稳之后,墨岑意从崖边一跃而下。仙君踏云,和风相随,腾彻而起。
落地时银铃作响,纵然几个月了,再次抱起南烛时,他也只觉轻的厉害,估计单手也能抱起来。
落过云雾,似隐似现的绀古村便清晰可见了。
墨岑意眯眼:“哦…记起来了,我听玉衡长老提过这里。”
“嗯。”南烛想起墨岑意的教导,再次开口,“怎么说的?”
“他说……这村里的「十里春」味香而酒淡,一壶下去醉意不到三分。倒是双修前的**秘宝,话还没说完,就被摇光揍了。”墨岑意无奈叹息,“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的原话。模仿不到位是人之常情嘛。”
南烛只好收回视线,道:“我以为神殿里都是正经人。”
“快点打破你的刻板印象。”墨岑意道,“死气沉沉的多无聊,要说正经,或许是我师父天枢星。他老人家其实挺好的,肯定也喜欢你——嗯,那是?”
南烛正在愣神,闻声也向前方看去。
只见距离绀古村村口几十米的石堆上,正托腮坐着一个总角之年的小丫头。晃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走近了,小丫头才看清二人的装束,瞪大眼睛。
“神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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