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夏告诉自己不要去看那狰狞的伤疤,于是,她看到了他浓密的眉睫,黑如曜石的眸子,高鼻锋唇,轮廓分明,凶恶的疤痕之下是一张英俊秀逸的脸蛋。
除却这一道疤痕,这人不知是何等的朗俊非凡。
走到他的身前站定,月夏惊觉自己既然只及他的胸口,她暗自懊恼自己今夜在劫难逃。
不管这人深夜出现于此究竟为何,但是她可以确定,这个人绝非西蜀人,自己撞见别人坏了事,自己唯有一死结局。
大抵有了答案之后,她没有了顾虑,只是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是月夏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
“月夏,明日我们南梁卯时攻打下支营,你今晚需帮我一事,可饶你不死,事后必有重谢。”
月夏整个人顿住了,迟迟没有接话。
这个人将自己的性命攥在了手里,自己生死由他决定,这是一句命令,而不是请求。
“你是关尘旧?”
半晌,月夏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回到自己帐子的时候,月夏还是有些恍惚,她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但是她一晃脑袋,那张脸上疤痕就消失了,出现的是一张俊秀神朗的脸,剑眉星目,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旧人。
那个男人让她做的事情非常的简单,就是在马窖的食槽里加上泻药。
西蜀国于南梁不同,西蜀主要是游牧为生,拥有着优良的骏马以及高超的骑术,在作战中南梁士兵每每遇上西蜀的骑兵几乎都是惨败。
这是一个绝妙的法子,只要作战的时候马匹出了毛病,那些骑兵就只能陆战,这样既不会伤害了马匹,又能够打退蜀兵,撤退的时候还能够收获一批他们西蜀国作战最为精良的马匹。
做完那个男人所说的事情之后,她趁着夜色回到了所住的营帐,里面男人的鼾声起伏,战事临头,竟然还有将士留宿娼妓软榻!
这样的军队让人只觉讽刺,西蜀国的战败已成定局。
月夏彻夜未眠,翻了很久的声,直至天际擦亮,寅时三刻下支营禁戒角号吹响了。
就在大家处于睡梦之中惊醒慌乱之际,月夏避开人群往上支河那边走去,那里沿着陡峭山崖往下就有一条离开防守,通往南梁的小道。
昨夜那个男子对自己说的话,月夏并不觉得可行,况且自己问了那样冒犯的一句话,假如他真的是南梁当朝天子关尘旧,自己直呼天子名讳,论起来也是不可饶恕,何来放自己一条生路事后有赏,不找自己的麻烦就以不错了。
身后喊杀声不时传来,相距数十里,那惨叫声穿过幽谷,穿过了密林,钻到了她的耳朵里,月夏不敢回头,沿着上支河那条小道一直不停的跑,那个自己呆了八年的牢狱终于要土崩瓦解了,她一直在往前走,漫无目的。
喊杀声渐远,她月夏逃出来了,可是,现在她应该何去何从呢?
韩灭国了。
她家满门皆亡,她现在无处可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这一路上不敢停,只要一停下,恍惚间身后就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以及战马踢踏的嘚嘚声,耳边就会听到厮杀刀戈声,以及惨烈的哀嚎。
渴了就找山泉水喝,饿了就摘各种各样鲜嫩的草药野菜往嘴里塞,蟋蟀蚂蚱还有一些虫子也往嘴里塞。脚下已经麻木了,可是意识还在催促她快些走不要停。
就在月夏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好像在阴翳的竹林里看到了一间竹屋。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累,但是她仍旧强撑着意识想要上前敲竹屋的院门,可刚走近那间竹屋,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真久,久到她自己都不愿意再醒来,可是在半醒意识残存间,她处于求生的本能还是想要醒来,可是眼皮太重了,抬了好几次都抬不开。
身边一直有个尖嘴鸟一样的人,阿月阿月的叫个不停,她有点厌烦,好吵。
她想说我听到了,你不要再叫了。
可是她醒不来。
她被困在了梦里,那个折磨了她整整八年的噩梦。
梦里的她还是一个小孩,娘亲常常牵着自己去看唱曲的花楼子。
咿咿呀呀的曲子,红掌帷幕之下是戏子红的滴血的唇瓣开开合合。
没错,她娘是个逛花楼的大娘子,娘总说女人凭啥不能够逛花楼,女人逛花楼听曲比男人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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