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喜欢月白色的衣服，御史大夫明显愣住了，他醉了，眼神有些混沌了，当时还我以为是他醉得厉害要睡着了。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他似乎是抬头看了一眼我身旁的爹爹，然后笑着问我为什么喜欢白色。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白色，可能是因为程九穿的总是白色吧，温柔干净。
我说因为白色看起来很干净，月儿喜欢纯洁不染的颜色。
我说完他又呵呵的笑了起来，胖胖的身子肥肉抖个不停。
他问我为什么今天晚上穿了石榴红色，我自己也愣住了，是啊，我说自己喜欢白色，可是素日里穿的也都是深色。
我说这是新衣裳，娘让我穿的。
御史大夫又大笑起来，这次笑的不止是御史，围着圆桌坐的那些伯伯也都笑了，我回头看了眼爹爹，他脸上都是惊惶，额上冒汗。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但是御史大夫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我一直不敢挣脱，任由御史大夫一直抓着我的手，肚子饿的有些难受，我抬头向梨花镂雕圆桌上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离这边近的东西填肚子。
抬眼时，对面的程旧就这么安静沉默地紧盯着我。
我和他对上视线，朝他弯唇笑了笑。
今天的大家都好奇怪。
临走的时候御史大夫叫我有机会去他府里找他玩，我知道这是客套话，他赏了月府好几车的珠宝银两。
爹娘的脸上都带着笑，姨娘还有姐姐们看着我不说话，似乎眼神里带着些不屑还有敌意，除此之外，她们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御史大夫走了之后，其他的宾客也跟着散了，我则是被下人带到了娘亲的卧室里，看不到程旧最后是和谁一起走的。
那天晚上，娘亲自帮我梳发洁身，衣衫褪尽，娘有些忧愁的揉了揉我的胸口，说我太瘦了，胸前没有几两肉。
虽说是至亲的娘，我还是有一些放不开，因为从前做这些事的都是我身边的贴身小丫鬟，但是她已经走了，回乡嫁人了。
临走的时候，娘塞给了我一本册子，叫我回去之后好好学学。
那是一本春宫图。
姨娘有次看到我在廊下画画，她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嘀咕了一声：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想的，现在了还有心思画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我没有理她，她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而后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大堆的风凉话。
正是因为姨娘恼怒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大家守口如瓶，我发身之后就要到御史大人的府里做小妾了。
那本**晦涩的春宫图，御史大夫黏腻潮湿的掌心，艳丽石榴花色罗裙，一样样都是催我成熟的毒药。
我的画被堆在了床底再也没有机会拿出来，因为御史大人府里派了嬷嬷来教我规矩。
嬷嬷很凶，看了眼她扁平的身子之后，当着月府所有下人的面轻嗤了一声：“一个没发身的山鸡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自从默默来了之后，我就一直被罚跪，说我走路臀部不摆起来，身姿不够窈窕，眼神不够妩媚……
嬷嬷坐着步辇走了，叫我跪到酉时，谁也不准让我起来。
爹娘看到我跪在石板地上的什么也没有说，只叫我好好听嬷嬷的话，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是不懂，怎么大家都变了呢？
厅堂里空空荡荡，随着我长大的贴身丫鬟小婢早就遣走了，只有我还有廊下亮着昏黄光线的灯笼，风一直在吹，灯影幢幢。
期间没有一个人来看我，酉时三刻，我从坚硬寒冷的石板地上站起身，揉了揉麻木刺痛的膝盖。
走出厅堂，没有人发现我的离开，来到月府东南角的那个狗洞，头也不回的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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