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离开后,房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暖香仿佛失去了源头,渐渐淡去,只剩下窗外清晨的微光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伊尔迷坐在沙发上,姿态没有丝毫变化,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他等了大约十分钟,确认比安卡已经走远才站起身。他的动作无声无息,**的双脚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他先是检查了整个屋子。
这个屋子很小,几乎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电子设备。客厅里那台老旧的电话机甚至还是拨盘式的。他拿起听筒,里面只有沉闷的忙音。
比安卡的房间门没有锁。他推门而入,里面的陈设和她本人一样,柔软、甜美,带着一种不设防的天真。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手机款式老旧,屏幕上贴着一张兔子贴纸。伊尔迷拿起来看了一眼,信号只有一格,网络连接几乎不存在。
这个小镇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这个女孩也是。
他放下手机,从自己换下的被比安卡洗净叠好的衣物里取出一个藏在夹层里的微型通讯器。按下开关,一道微弱的蓝光亮起。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边没有传来任何问候,只有沉默的等待。
“是我,”伊尔迷开口,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到极致的线,“任务变更,暂时不回去。”
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处理这个信息。
“原因。”是他的父亲席巴的声音。
“发现一个有趣的素材。”伊尔迷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小镇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对奇犽或许有用。我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多久?”
“不确定。”
“注意安全。”
“嗯。”
通话结束。总共耗时不到三十秒。揍敌客家族的交流方式向来如此,高效精准,剔除一切不必要的情感信息。唯一能表露出他们是家人的,大概就是那句注意安全。
伊尔迷收起通讯器。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客厅,重新坐回沙发上,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比安卡回来时哼着不成调的歌,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新鲜食材的布袋。她看到伊尔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她离开时就是这个姿势,心里没来由地一软。
他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黑猫,虽然外表冷漠,却莫名地让人心生怜爱。
她将食材放进厨房,洗了手,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他面前。
“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你……一上午都坐在这里吗?”
伊尔迷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比安卡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手指绞着围裙的系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就像一阵风,随时都会飘走。她想抓住一点实在的东西。
伊尔迷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慢地剖析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那份期待,那份忐忑,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他沉默的时间越长,她眼里的光就越是黯淡。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才开口:“伊尔迷。”
“伊尔迷。”比安卡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真好听。”
她没有追问姓氏,也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反应。伊尔迷将这个观察结果存档。她就像一张白纸,对墙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一个完美的,与世隔绝的容器。
他喜欢这种感觉。干净,纯粹,便于塑造。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伊尔迷的伤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迹象。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比安卡厨房角落的一张椅子里,像个幽灵一样安静地观察她。
他观察她如何揉捏面团,比安卡的手指纤细而有力,将一堆散乱的材料变成光滑的整体。
他观察她如何小心翼翼地给蛋糕裱花,这种时候她的神情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他观察她品尝失败品时懊恼地皱起眉头的样子,和成功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驯化。
伊尔迷的视线太过专注,太过持久,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又无比沉重。起初,比安卡在他的注视下会感到紧张,动作僵硬。但渐渐地她习惯了。甚至开始隐秘地享受这种无时无刻的被关注。
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她,以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开始对她下达一些简单的指令。
“水。”他看书时头也不抬地吐出一个字。
比安卡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倒好水送到他手边。
“过来。”伊尔迷说。
比安卡便擦干净手,小跑到他面前。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伸出手将一小块沾在她脸颊上的面粉捻掉。指尖的冰冷触感一闪而过,却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滚烫的烙印。
“别动。”
有一次比安卡想去够橱柜顶层的一个罐子,她踮起脚尖,身体摇摇欲坠。伊尔迷无声地走到她身后,整个胸膛贴住了她的后背。
他的身体很高,带着一种属于掠食者的压迫感。比安卡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背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伊尔迷没有立刻帮她拿罐子,也没有退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狭小的空间里,甜点的香气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一种危险又令人眩晕的氛围。
比安卡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不敢动,也不想动。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手臂,越过她的肩膀轻松地取下那个罐子,放在她手里。
“拿好。”他说,声音就在她耳边,呼吸拍打在她的后颈。
然后他退开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比安卡自己的错觉。
比安卡抱着罐子,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心脏还在疯狂地鼓噪。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他完全掌控,连心跳都无法自主的感觉。
而伊尔迷则孜孜不倦的随时测试着比安卡的服从性,并对每一次得到的反馈结果感到满意。
比安卡很听话。非常听话。她不会问多余的问题,不会反抗他的任何指令,并且会因为他一个细微的举动而产生巨大的情绪波动。
这种情绪波动对他来说就像观察皿里有趣的化学反应。
这天下午,比安卡为他做了一份栗子蒙布朗。
细腻的栗子蓉堆成小山的形状,顶端点缀着一颗糖渍栗子。伊尔迷用银叉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那股熟悉的温暖气息再次包裹住他。很舒服,像冬日的阳光。
奇犽会喜欢这个。
这个念头浮现在伊尔迷脑海里。
他会很乖地坐着,一口一口地吃掉它,甚至可能会难得的对着自己这个大哥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紧接着,另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奇犽也像比安卡这样就好了。
如果他也这么顺从,这么容易满足,这么……便于控制。那自己就不需要在他脑子里植入念针,不需要时刻提防那些试图将他引入歧途的家伙,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精力去修正不听话的弟弟偏离的轨道。
伊尔迷看着眼前这个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女孩。
她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美丽,脆弱,并且已经习惯了主人的喂养,忘记了如何飞翔。
而奇犽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鹰,总想着挣脱束缚,飞向他幻想里不切实际的天空。
伊尔迷的眼神暗了暗。
他忽然觉得,将比安卡带回家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给奇犽提供他喜欢的甜点。
她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一个可以用来展示服从的样本,一个可以安抚奇犽情绪的**玩具。她身上天生的能让人心情平静的特质是揍敌客家族里最稀缺的东西。
这个决定在这一刻,从一个模糊的备选方案变成了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
他要得到她。
他要比安卡,成为独属于伊尔迷·揍敌客的所有物。
夜深了。
比安卡洗漱完毕,换上睡衣走到客厅门口准备跟伊尔迷道晚安。
他正靠在沙发上借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看书。光线在他过于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幅古典主义的油画,安静却又充满了说不出的诡异。
“晚安,伊尔迷。”她小声说。
伊尔迷没有抬头,视线依然落在书页上。
“留在这。”他说。
比安卡愣在原地。“……什么?”
“待在这里,”他终于抬起眼,漆黑的瞳仁在昏暗中像两个漩涡,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等我睡着。”
比安卡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也太……暧昧了。她应该拒绝,应该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
但她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拒绝的念头只是闪现了一秒,就被一股让她脊背发麻的兴奋感所淹没。
他需要她。他想要她待在他身边。
这个认知让她无法抗拒。
她默默地走回客厅,没有去坐旁边的单人沙发,而是选择了离他最近的地方——他脚边的地毯上。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小团,像一只找到了归属的温顺猫咪。
伊尔迷放下了书。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赞许。他只是看着,带着一种审视的,评估的,全然占有的眼神。
过了很久,就在比安卡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看到天亮时,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比安卡觉得那不是笑,而是一枚针尖在黑暗中闪过了一道冰冷而满足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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