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屏风内,炉香袅袅地升起。
“嗯……”洛溪轻哼一声,酣然转醒,眼睛转动看向身侧。
“啊啊啊啊啊——你是谁?相公相公!”她慌忙大喊。
“我是你爱的人呀。”陌生男子紧紧拥住洛溪的身体。
门倏忽被一脚踢开,管家大喊:“夫人通奸了!”
大厅里所有人都围着她,洛溪跪在他面前百般解释,声泪俱下:“我没有和别人通奸,相公我只爱你一人,你知道的,相公有人陷害我!”
她苦苦哀求,最后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夫人,我们新婚燕尔,我为了你高中状元,得其官职皆为给你荣华生活,你对为夫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竟然通奸,令我痛心。”
一张休书翩翩飞舞在她的面前。
他说:“来人,将她赶出府,让这贱妇让世人看看。”
洛溪拿着休书,蹒跚着走在街上。
所有人目光如箭,口舌如刀,对着她横竖比划,指指点点。
一直走到深夜无人,青城山下的佛寺庙前,长街寂静,洛溪吊死在一棵树干上。
……
精致的屏风内,炉香袅袅地升起。
洛溪的额头星星汗点,“啊——”她痛苦呻吟,猛地睁眼醒来。
她背靠床栏坐起,喘着粗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小翠听到动静来问。
“没事……”洛溪锁眉。
明明不是她,可原身的痛苦仿佛烙印进了她的灵魂,让她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渣男柳铎,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小姐,今日正好是陪夫人去青城山下寺庙拜佛的日子,不如早些起吧,不然夫人又要说你了。”
洛溪捶捶脑袋:“是啊,差点忘了,最近也是老年痴呆犯了。”
小翠不懂小姐在说什么,但她手脚麻利。
洛溪任由小翠收拾。
好熟悉,青城山寺庙……可不就是“她”吊死的地方吗!!
真正再来到这里青城山下,洛溪感到熟悉又陌生。
佛寺大殿内,洛母将香塞到洛溪手里,洛母一边跪拜一边念念有词,洛溪跟着三次跪拜后将香插进香炉里。
“娘,你许了什么愿?”洛溪随意问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啊,还不是希望你找个如意郎君,你说你怎么就看不上之前那个李公子,人家家世好,品行好,哪哪都好,你……”
洛溪想打自己嘴巴子,叫你说一句多余的话。
幸好洛母说着说着看见大师来了,连忙和大师话聊,洛溪闲走出寺庙,四处看看。
寺庙外长街熙熙攘攘,小贩叫卖,人来人往,好一幅热闹的场景。
她看见记忆力自己绑吊绳的参天大树,走近前去,那树下打着招牌卖字画的人不就是柳铎么。
柳铎抬眸就看见洛溪,一时错愕中夹杂着惊喜。
“洛溪妹……小姐!你是来上香的么?”
柳铎见她清眸冷漠,面色不虞,心里愈加疑问,到底自己是哪里惹得她对他印象不好,这才第二次见面,比第一次厌恶表情尤甚。
这可不利于他啊。
柳铎俊逸的面容愈发笑得温柔近人,“洛溪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画作?”
洛溪却对他不置一眼,转身就想要离去。
“小子,谁让你在这里卖画的?”
一个粗犷的声音暴躁地插进来,来人是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的六尺壮汉,看上去凶悍无比。
柳铎注意到,这不寻常地声音让洛溪都停步回望。
壮汉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摆扇都震飞在地上。
他凶神恶煞凑近柳铎:“你懂不懂规矩,这是我的地盘,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没有人能在这里摆摊,赶紧给我交市金!”
柳铎身材修如青竹,弱不禁风,过路人着实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恶霸前几天才把一个上有小下有老的小贩子打折腿,这小官人可倒霉了。
“交了吧交了吧……”有过路人轻声对柳铎劝慰,“小官人,你小心挨打……”
柳铎脸色苍白,凤眼迷茫,按在长桌上的手都在瑟瑟发抖,着实让人同情怜爱。
“可是我现在手头无钱,清晨早食也未用,画也未卖出一幅,哪里有钱给你?”他颤抖着声音道。
“找钱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收钱!”
那壮汉隔着长桌,粗壮的胳膊一把薅住柳铎的领口,桌上的东西哗啦啦掉在地上,壮汉沾泥的鞋子狠狠碾上去,“赶紧拿钱出来,不然你的脸就是这个下场!”
好可恨的壮汉,仗势欺人!到底有谁能救救他,现场之人无不可怜那俊逸的小官人!
除了洛溪。
她轻飘飘看了一场戏,手帕掩鼻,转身小脚飞快离去,仿佛生怕沾上什么污秽之事。
柳铎能想象得到那手帕底下的樱唇是如何嫌恶地下弯。
这和柳铎想的完全不一样!
洛庄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了解,还说她单纯纯良!害他演半天子戏。
他看着洛溪的背影,眼神幽暗如深潭一般,嘴唇紧抿,歪头看向紧攥着他领口的壮汉。
那壮汉只觉得手下这小子气质大变,柔弱可欺的样子骤然消失不见。
柳铎扭住壮汉的手腕,发力。
“你小子怎……怎么力气这么大……哎呦痛死老子了!你找死!”
壮汉当即就和这小子打起来,最后他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柳铎的鞋子踩踏在他的粗糙大脸上,“下次我还来这摆摊,看到我离我远一点。”
柳铎仰头,头顶的枝叶簌簌作响,皮肤上染起丝丝寒意。
山雨欲来,狂风大作。
一滴两滴雨点落在地上、字画上,街上的行人加快脚步。
洛溪和洛母已经坐在了马车内。
雨下得这样大,赶紧回府吧,马夫提起鞭子甩在马腹上,发出清脆的鞭打声,他喊:“驾!”
洛溪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雨声纷乱,横斜街头,视野里也变得模糊。
“哥哥……”柳依喘息着快速奔跑在长街,走在街上很快就下雨了,她得快点给哥哥送伞。
下雨了他一定来不及收拾摊子,她得赶紧和他一起收拾。
她一只袖子抱住脑袋,如一头小兽一般在雨幕里跑得飞快,以至于当一辆马车与她迎头相撞时她的心蓦然漏了一拍,“啊”地惊叫起来,将手僵硬地横在胸前,试图阻挡伤害。
“吁吁——!”
马夫死命地拉住缰绳,黑马发出一声嘶哑的啸声,前蹄抬起又重重落下,刚好错过眼前女孩的性命。
马车内像是一个洗衣机滚筒,洛溪和洛母东倒西歪。
“大胆刁民,冲撞县令马车,你可知道这可是洛府的马车!”马夫厉声质问。
柳依被吓得摔倒在雨中,一动不动。
洛溪看到了,看到马车差点撞到那女孩。
她怒火中烧,立马撩开帘子出马车,“闭嘴马夫,你可知道你刚才差点撞死一条人命!我们洛家可担不起!”
洛溪举着伞跳下马车,裙摆粘上了泥水和污秽,她全然不顾,连忙走到那瘦弱女孩身边,将她扶起来。
这女孩长得真漂亮,怯生生地望着她,犹如雨中栀子花。
她的手上冒着丝丝鲜血,是摔在地上的擦伤。
“柳依,柳依……!”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
柳铎竟然跑过来。
他面色焦急,来到柳依面前,看她似乎安然无恙,眸中的担忧少了大半,他又扭过头来看洛溪。
洛溪这会儿终于正正经经瞧了他一眼,面色复杂,她对女孩说:“抱歉,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差点伤到你,真的抱歉……”
“我叫柳依……”她小心回答。
柳依,柳铎的妹妹,洛溪的眼光闪过一丝波动。
洛溪将自己的帕子缠在柳依的手术止血,又将一包银两送到柳依另一个手掌中,“你的手流血了,拿着这个去医馆上药吧,是我家马夫赶车的失误,我回家一定让他培训培训!”
洛溪接过银子,好重,好多钱,漂亮姐姐又将雨伞塞入她的怀中,对她摆了摆手:“柳依,再见!”
洛溪冒雨回到马车里,洛母心疼地用手帕擦擦她的脸:“好女儿,怎么淋这么湿……”
马车轱辘轱辘转动继续向长街驶去。
“哥哥,好心姐姐给我的,我们有银子了!”柳依举起银钱袋子欣喜地递给他。
柳铎颠了颠重量,“是啊,这银子够我们几个月的口粮了。”
柳铎看着雨中模糊的马车影子,“看来她,也不是完全的铁石心肠。”
“不过,为了下车看我,那个好心姐姐的裙子都弄脏了……”柳依有些惋惜。
“她的裙子可价格不菲,不过她可不缺这一条裙子……”柳铎从妹妹手中举起雨伞,凑近她的脸,表情晦涩而微妙,“你想穿她的裙子么?”
“哥哥像是认识她?”柳依微怔,片刻后问。
哥哥却不正面回答,又问,“你想她做你嫂子么?”他脸上露出坏人的微笑。
是真正坏人的微笑,有时候柳依都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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