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午上课时间,后门这条偏僻的小巷平时就少有人来。
此刻巷口稀稀拉拉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但似乎被龙天渡带来的几个朋友有意无意地挡着,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只隐约听到压抑的闷哼和斥骂声,引得人群一阵骚动。
叶战意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巷子里的情景。
身形高大挺拔的龙天渡,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
他此刻正单手揪着于温瑜的衣领,把人死死按在斑驳的墙壁上。
于温瑜脸上已经挂了彩,嘴角破了,颧骨青了一块,眼镜歪在一边,眼神里充满了狼狈。
龙天渡另一只手握成拳,似乎正准备落下。
“龙天渡!”叶战意喊了一声,声音不大。
龙天渡的动作顿住,侧头看了过来。
那双平时总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眼睛,此刻翻涌着未消的戾气。
叶战意没看他,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于温瑜那张淤青却还是好看的脸。
没有丝毫犹豫,她几步冲上前,在龙天渡错愕的目光中——
抬脚。
又快又狠,毫不留情地踹在于温瑜的腹部和腿上~
被按在墙上的于温瑜发出一连串痛苦的闷哼,身体蜷缩起来。
“垃圾。”叶战意骂出口,胸中那股憋了一周的恶心和愤怒似乎随着这几脚泄出去不少。
踹完,她看也没看瘫软下去的于温瑜,一把抓住龙天渡还揪着衣领的那只手腕,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快走,你不怕处分,我怕。”
龙天渡没有反抗,任由叶战意把他扯离了墙壁,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条混乱的小巷。
阳光重新洒在身上,巷外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
叶战意这才松开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头顶上,那几行悬浮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
“谢了。”叶战意声音有些干涩,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下次,别这样了。”
龙天渡哼了一声,动作带着点粗犷的少年气。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叶战意头顶上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很快又转开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走,请你火锅,消消火。”
叶战意拒绝了龙天渡的火锅,“帮我个忙吧。”
十分钟后,龙天渡站在女生宿舍,看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你这是搬家还是逃难啊。”
他眉头挑的老高:“怎么,被那王甜甜气的,待不下去了?”
“少废话!”叶战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换季,懂不懂,衣服鞋子多不行啊。”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得了绝症想回家粘着妈妈吧。
住在叶战意家楼上的龙天渡想着确实很久没回去看奶奶了,爽快地点头:“行吧,正好回去看看我家老太太,走着。”
他一手拎起一个沉重的箱子,步履轻松地下楼,叶战意只背着自己的书包跟在后面。
两人刚把行李箱拖到叶战意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对门传来一阵明显不愉快的争执声。
门没关严实,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是森阿姨那拔高了八度,带着怒气的嗓音:“你什么意思啊,你这破和尚。”
“这套房子你妹妹亲口答应给我放衣服包包的,你凭什么清我的东西?”
接着是祁烁那平和但异常坚持的声音,完全没了昨晚对叶战意时的温和:“阿弥陀佛,森施主,空口无凭。”
“贫僧只认房本和产权人委托,除非家妹此刻现身,否则三日之内,贫僧代为处理了。”
“嘿,你个死光头,跟我耍横是吧?” 森岄显然气急了,开始人身攻击,“信不信我……”
“森施主,” 祁烁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口出恶言,有损福报。”
他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轻响。
隔着门缝,叶战意都能想象出是那本深红色的房本拍在桌上的动作。
“只要森施主补齐此间房屋自您使用之日起至今的租金,并承诺今后按时缴纳,这‘衣帽间’,您自然可以继续使用。”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毕竟,我爹将整栋楼收房租的事,全权交由贫僧打理了。”
“放屁,老娘用自己好姐妹的房子还要交租,我踹死你个……” 森岄的怒骂声伴随着似乎抬脚的动作响起。
门外的龙天渡眉头一皱,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箭步上前,手疾眼快地推开了虚掩的门,正好挡在了似乎要踹向祁烁的森岄面前。
“森阿姨,有话好好说,动手不合适。” 龙天渡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和不容置疑的劝阻意味。
森岄被拦下,更是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刹住了车。
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在叶战意身上转了一圈,又瞪向祁烁,忽然冷笑一声。
“呵!要房租是吧?行啊,老娘也有东西要跟你算算!” 说完,从她那价值不菲的名牌手包里,动作带着点粗暴地抽出一张……纸?
那纸显然非同寻常。
并非普通的纸张,而是一种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质地奇特的薄片,上面烙印着玄奥复杂、仿佛带着生命力的暗金色纹路,透着一股神佛的气息。
“喏,死光头,瞪大你的狗佛眼好好看看。”
森岄两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那张金箔般的欠条,几乎要戳到祁烁的鼻尖上,“这是你,亲,自,立下的借款凭证,连本带利,你算算现在该还多少。”
祁烁目光落在那张散发着熟悉又讨厌气息的金箔欠条上,那张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俊脸,瞬间——垮了。
又是这玩意儿。
这熟悉的感觉,这该死的、烙印着神魂印记的金纹欠条。
他失忆这些鸟年到底干了什么?
究竟花了什么?
能欠得满天满地都是债?
凤族、天族、现在连森岄这种豪不起眼的小星官都有?
他是把三界当提款机了吗?
叶战意和龙天渡清晰地看到,祁烁的眼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前一秒还拿着房本要收租的强势替身作威作福的房东。
下一秒面对这张欠条。
祁烁身上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他几乎是无缝切换回了那副温和无害的和尚模样,双手在胸前迅速合十,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森施主息怒。” 祁烁的声音清朗平和,散发这人畜无害的气息,像渡了层佛光。
“误会,都是误会,您看,您这‘衣帽间’能否看在家妹的面子上腾出一间,让贫僧有个落脚点。”
成功扳回一城的森岄,下巴抬得更高了,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她小心地将那张金箔欠条收回手包,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站在门口的叶战意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
这新来的邻居和尚看着年轻,居然欠了森阿姨的钱?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踱步回来的龙天渡,想分享这震惊。
却见龙天渡正盯着森岄收回欠条的手包,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地喃喃自语:“奇怪...这欠条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好像...家里老太太收破烂的旧箱子里,也有几张类似的。”
两个人又经过一番“友好”磋商,最终达成了协议:衣帽间森岄继续使用,大厅区域则暂时让给祁烁居住。
森岄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趾高气昂地结束了这场交锋。
她心情颇好地转身,很自然地就走向了叶战意家敞开的门口,仿佛回自己家一样。
看到堆在玄关的两个大行李箱,森岄眼睛一亮:“带这么多行李?打算去哪儿旅游潇洒啊,带阿姨一个呗?”
叶战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
旁边的龙天渡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嘴巴,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洪亮,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直白:
“旅什么游啊森阿姨,她这是被于温瑜那孙子劈腿了,不想在学校待着。”
龙天渡刻意加重了语气:“跟那个‘三’王甜甜抬头不见低头见,膈应,收拾铺盖卷儿,回家找妈妈疗伤来了。”
空气瞬间凝固。
叶战意猛地扭头看向龙天渡,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那目光简直像在看一具尸体。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不该让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帮忙搬行李。
简直是给自己添堵。
森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八卦光芒。
烈焰红唇缓缓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浓浓兴味的笑容:“哦?小龙龙,跟阿姨说说,劈腿,疗伤,真意思……”
叶战意绝望地闭上了眼。
森岄那带着八卦探究的灼热目光和龙天渡那副“我有超级多的话要说”的耿直表情。
像两根针扎在叶战意背上,让她抠脚得想原地消失。
摆烂吧。
只要她没听见就行。
叶战意几乎是逃也似的把行李拖进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那两人即将要闺蜜间的八卦。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叶战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龙天渡这个大喇叭。
这下好了,她叶战意‘被劈腿回家疗伤’的标签算是焊死在脑门上。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被劈腿的消息,恐怕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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