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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风与月(三)

宁州地广人稀,恶势力作威作福惯了,调来任职的官员无不胆战心惊,文官更是无法胜任。

武将还容易跟山匪们干起来,对,除了邪魔外道,宁州的特产还有山匪。

端了一窝还有一窝,雨后春笋似的。

百姓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总而言之,天高皇帝远,人命如草芥。

不过自打修了官道后就不一样了。

朝廷调任的官员也有点手段在,以前只能依靠江湖门派间互相制衡的宁州城也逐渐聚了些人气,城里治下比较森严,出城进城虽然都卡得严,但百姓们总算不必日日提心吊胆地活。

不悔山以南一带没人动,一者地势复杂,不易。二者赶尽杀绝,不祥。三者么,暗月宫近年还算安分,没兴大风浪。

铲除一个暗月宫,其他江湖门派也会相继冒头,毕竟是除不尽的,不如留着,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路子,会相互制衡,江湖恩怨让他们江湖人了去,朝廷只管朝廷的事。

作恶多端的另说,武林中人也会跟着辖制,故此,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都是落霞山庄覆灭前的事了,宁州城的人都将不悔山以南划为禁地,反正往北够住人了,没事也不往南跑,都会主动绕开那一带。

再说以南群山环绕也着实不便,又不是什么必经之地,绕开也就罢了。

里面的人能活就活着吧,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相安无事。

除了走投无路的人会往里走,也就是外来客误打误撞了。

虽说是沾了魔窟的名,但以南大片地方,地广人稀,景致是很不错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绿茵冬有雪,四季分明。

沈行舟四下碰壁,到后来已经没脾气了,试探了一圈,反正都是无恙殿主有令云云,他可太忙了。

这不许,那不让。

谢无恙给他精心打造了一个笼子,他是那笼中鸟 。

沈行舟去了以前的居所——梅院,总算是没人再拦他,他在院中的梅树下挖走了两坛酒,抱着往后山方向去了。

后山是断崖,轻功特别好的除外,换作常人,只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暗卫青沿没凑过去讨人嫌,沈行舟看着不像是去寻死的。

略显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翻飞,长发也被风吹拂得有些乱,沈行舟混不在意,兀自在崖边驻足了许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吹风,他打开一坛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口中送。

风,很冷。

“借酒消愁,愁更愁。”

一道人影悄然而至,语气和缓地对他道。

来人身形高挑,墨色长袍,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面上覆着面具,只有下半张脸露在光下。

沈行舟二话也没有,将一旁放着的小坛抛了过去,那人一伸手抄住,酒坛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他手里。

他也不客气,拍开泥封,随口道:“继任殿主的仪式都不愿意去,在这喝闷酒?”

沈行舟灌了口冷酒,笑了:“护法大人不也没去吗?”

那人淡定地喝了口酒,品了品,道:“去了,看了出好戏,酒不错,叫什么名字?”

“咳咳……”沈行舟一口酒呛住,想起了他埋酒时,问有个人这酒叫什么名字好,有个王八蛋思量了一下,道:“**。”

他垂下眼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想起那些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有些无奈道:“没名字。”

他将手肘懒洋洋地撑在石板上,盯着崖下的幽深出神。

近处的树木还光秃秃的,萧条极了。

远处青松自石罅中而生,倒是苍翠如初。

右护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等了片刻,见他不问,便主动道:“谢无恙杀鸡儆猴,你往后若是少些抛头露面,也挺好。”

谢无恙算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沈行舟染指垂涎不得。

沈行舟还是沉默。

他知道,青竹苑会是幽禁之地,也是谢无恙所及之地。

他在痴心殿的势力必不会太大,所以将他放在青竹苑。

沈行舟猜得出谢无恙处处掣肘,换取痴心令的代价绝不止是他不能习武一条。

他有点郁闷,武功本来就不好,再断了习武这一条路,往后岂不是更不方便。

再说他这算是什么,说好听点是一殿之主,说难听点,不就是以色侍谢无恙么。

宁州气温骤降,初二下起了小雪,沈行舟猫在青竹苑,与一摞书面面相觑,这是他让人找来解闷儿的,本是让人找一两本过来即可,熟料那些人可能是怕他太闲找少了不够看,送了一摞过来。

行吧,沈行舟无聊地随手翻了翻,大致一扫,感觉除了武功秘籍,倒是什么都有。

痴心殿习武的人很少,大多是瞎混,他们靠美色迷惑人,平素习其他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进痴心殿有谢无恙的关系,不过当时谢无恙并不知道痴心殿的妖风。

一步行差踏错,再要回头却不容易了。

不过那时他俩近乎形影不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谢无恙对他有意,行事之前总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小命。

谢无恙是痴心殿的熟人,脾气秉性都好,他从不发火,也不仗着功夫好欺负人,就是从不嫌麻烦,总隔三差五的来找沈行舟。

之所以杀鸡儆猴,沈行舟知道这其中有他房中被人动了手脚的缘故,谢无恙真生气了。

人们对谢无恙所为颇有微词,但不敢言,谢无恙在武功上的造诣十分了得,若非早年喜欢独来独往,肯定有一堆人愿意追随他。

痴心殿人武功都不怎么样,压根不是他对手。

再说连护法大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没必要出头。

不让习武沈行舟就又倒腾其他的,各殿间都有书籍,只是平素看的人少,他初二那日让人寻书,也从中找到了点乐趣,索性借书来看,可以把自己关书房一整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其他殿的是秘籍是禁术,痴心殿的是风月画本。

沈行舟合上书,没兴趣了。

谢无恙偶尔会来找他,不过二人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谢无恙不讲明,沈行舟不解释,没人愿意递台阶,就那样耗着,对除夕夜里的亲近只字不言。

陆清酌一直外出任务,回来后没多久就经“商议”后担任了痴心殿左护法一职,话语权比沈行舟都要大,谁都知道陆清酌是谢无恙那边的人,对沈行舟也更毕恭毕敬了起来。他事多,很少再在沈行舟面前晃。

沈行舟面对他也有些尴尬,替陆清酌尴尬,索性能避则避。

后半夜,沈行舟在一场激烈的情事里很快恢复了神智,两人都累。

身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前头发,沈轻舟松松散散的披着衣服,挡不住身上风情,缓了片刻,他才撑着起身,谢无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沈行舟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问:“殿主还没尽兴?”

谢无恙哑口无言,抓着他的袖子不撒手,沈行舟道:“尽兴了就松手。”

谢无恙讪讪地松了手:“我带你去洗漱。”

沈行舟没好气地道:“不敢劳烦殿主。”

谢无恙身形才动,沈行舟就见鬼似的躲,一嗓子破了音:“别碰我……”

这声音听着就惨烈,像是怕极了他,谢无恙不敢刺激他,小声道:“那你慢点。”

沈行舟稳住脚步,对谢无恙道:“将床褥换了。”

有这一出,是有缘故的。

白天的时候沈行舟其实就不太高兴了,谢无恙忽然造访,莫名其妙的白日宣淫,要与他亲近,连地方都不顾了。

沈行舟不想在书房与他荒唐,却也被他一句又不想许了给堵了回去,那人将这事当作是他对他救命之恩的报偿,话说到这份上,沈行舟无话可说,一开始还好,却没料到沈轻舟和沈不厌来寻他时谢无恙故意弄他。

破碎的呻吟声咬在齿间,碎的不止是心,也觉得是错付的情。

谢无恙那玩味的神情令他陌生,仿佛他一直都在自欺,那个人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他爱的是这具身体,不是他这个人。

手指紧扣,谢无恙动作不停,甚至是一下重似一下,只用眼神示意他,你若叫出声,他们便会进来,瞧见你这副样子。

衣衫凌乱,被按在桌案上,在我身下承欢的狼狈样子。

沈行舟眼眶红了,外面还有声响,书房隔音很差,他被谢无恙拥在怀里,缓缓抱了起来,这可太要命了,他只得狼狈地勾住谢无恙的脖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谢无恙吻住了他的唇,将呻吟声堵了回去,他已经无暇品味唇舌间的缠绵悱恻了,只觉出了屈辱。

沈轻舟撞破过他们的事,那时尚有一道床幔,而今,谢无恙却是连一层纱都吝啬于给他留。

就着那姿势与他狠狠地**,直到脚步声远去,沈行舟被那人放下来时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抬手给了谢无恙一个响亮的巴掌。

谢无恙偏过头,笑了:“你怎么不在方才反抗?”

沈行舟闭了闭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谢无恙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衣襟,正人君子似的:“我替你去会会沈轻舟。”

沈行舟回房去换衣服,出来时见几人正往书房里搬东西。

见他都齐刷刷地一礼:“行舟殿主,属下奉无恙殿主之令,往书房放置点东西。”

沈行舟看清了搬的是什么,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烧,但他没往不相干的人身上发,只淡淡的一点头。

软榻。

谢无恙白日宣淫没够是不是。

书房里放软榻,他想干什么?

入夜,谢无恙留了下来,沈行舟本着心平气和与他聊一聊的态度,谁知谢无恙压根不打算与他聊,开口就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桌案不够尽兴。”

沈行舟:“……”

他想问,你把我当什么了,寻欢作乐的工具?又觉得是在自讨没趣。

或许谢无恙并不在乎他怎么想,那些事是他对谢无恙救过他的酬谢,不然他为何要用救命之恩来堵他的口。

抛开情爱,那些事变得既不风也不月,只是无声宣泄。

变得有点滑稽可笑,沈行舟不由得有点厌恶。

他兴致缺缺地问:“你想如何尽兴?”

谢无恙眯了眯眼,袖间滑出一册春宫,他似笑非笑地说:“在你书房里顺来的。”

沈行舟只瞄了一眼封面,顿觉不好。

《断袖风月》

谢无恙难道是觉得,自己在学习这些?

谢无恙缓缓将册子摊开:“尽兴么?大概得照着来一遍。”

沈行舟面色惨白,从谢无恙的反应来看,里头的画面不会太好看。

他道:“我若是不呢?”

谢无恙一挥衣袖将烛台灭了,屋里顿时只余让人不适应的黑,谢无恙抬起他下颌,轻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想去书房?”

这还得寸进尺了,沈行舟见他不似说笑,暗自运转内力,打算先下手为强,一动顿觉不好,又是软骨散。

谢无恙轻而易举地将人制住,抱着去了床榻,长腿动弹不得,那人就着压住他的暧昧姿势摸出一样东西,摸索着往他手腕上系。

沈行舟以为他要绑自己,慌乱一挣,耳边响起清脆的铃音。

“我不。”

他惊恐道:“谢无恙,你王八蛋。”

谢无恙握住他手腕,轻轻一晃,耳语道:“这么害怕你弟知道我们的事?与我在一起,让你感到不堪吗?”

沈行舟愣住,他是这么着想的吗?

那时候太年少了,他和谢无恙都是半懂不懂的,一边摸索一边实践,于情事上可谓是食髓知味,加上是在谢无恙的地盘,他们没想那么多。

互通了心意后,又常腻歪在一起,难免会擦枪走火,情不自禁。

要命的是二人都没对沈轻舟设防,那小崽平素又进他哥的屋进惯了。

猝不及防地撞见,沈行舟脑子里轰隆一声,心道完蛋了。

隔着床幔,又黑灯瞎火,沈轻舟倒不至于看到什么过于少儿不宜的画面,可床幔隔绝不了声音,谁知道他听见声音没有。

谢无恙镇定得多,安抚好他,去与沈轻舟聊。

他不是个合格的兄长,也不知道如何跟沈轻舟说他和谢无恙的关系。

不知道谢无恙是怎么说的,沈轻舟那阵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直到后来为去随心殿与他争吵,脱口出了一句:“我不想你为了我委曲求全。”

之后两人不欢而散,沈轻舟毅然去了随心殿。

感觉到身下人在颤抖,谢无恙又道:“你每次都这样,像惊,又像是惧,你在害怕什么?我有真伤害过你吗?”

沈行舟没敢动,他不想发出声音。

谢无恙将他的手反压在枕上,贴近了他,鼻息交缠,欲罢不能,软骨散的作用下,他无力与谢无恙对抗,只徒劳地去扯那线绳,铃铛声随着他的动作轻响,在看不见的房间里愈发刺激人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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