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凄诺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眼睛都懒得抬：“你明白就好。”他忽然侧首看向身旁的蕴莲，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你难道就没想过，”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虑着什么，“那个所谓的沈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寻常的存在吗？”
蕴莲惊恐地转头看向他，脸上才恢复的血色霎时褪尽。
虽然并没有显露什么情绪，那双暗黑色的瞳孔却微微颤动，泄露了心底的惊涛。
“怎么？难道我猜对了吗。”许凄诺依旧是冷静着、神色未变，语气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事——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毫不相关。
他叹了口气，转头继续听老师讲课，不再看他，“哎，随便你咯~反正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笔杆在指缝间完成了一系列精准的连续旋转，每一次翻转都稳定而利落。
转动的笔最终静止于他指间。纸上的字迹线条瘦硬，每一划都如利刃裁出的轨迹，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这人可真是……神奇得很。
蕴莲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出了神。
当初那个言笑晏晏、乖巧得如同小神明般的许凄诺。
现在看来——这哪是什么天使，分明是弹指间便能定人生死的大少爷啊！？
他浑身一颤，只觉得那位少爷此刻就要慵懒地抬手，捏碎自己这只蝼蚁。
想到这，不经打了个哆嗦。惊愕之余，他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许凄诺的信赖与亲近，从未因此动摇。
就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少爷，可那又怎么样呢？
直接抛弃他？还是孤立他？
他哪件事都不会干的，原因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愚蠢的理由。
——因为，他是在蕴莲心中，仅存的那束光，给他照亮回家的路。
“诶！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许凄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道，“今天吃错药了？”
蕴莲猛地回神，把自己拉到现实，下意识摇头道，“没事。”可话一出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许凄诺见他左一个没事右一个没事，脸色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了？是那个姓沈的跟你说了什么？”说罢将笔往桌上一掷，一掌拍在他后背上，力道大得让蕴莲往前一倾。
“咳咳…你做什么？”蕴莲被拍得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问道。
他转念一想，告诉许凄诺也无妨，反正事到如今已无关紧要。一直憋在心里，还不如问清楚，做个了结算了。
“其实……沈岚告诉我，你是他的……”他一时情急，全然忘了此刻尚在课堂。
“最后一排那两个！”刘老师猝然转身，手中的教案狠狠摔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簌簌飞扬，“给我站起来！上课铃是吹给墙听的？这道题你们告诉我！选什么？！刚开学就要闹事吗？”
许凄诺懒洋洋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屏幕："选C。"
蕴莲跟着站直，低声附和："C。"
教室里静得只剩下同学们的呼吸声。
刘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终于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算你们蒙对了。坐下吧，再发出动静就滚出去。”
许凄诺颔首，声音恭谨：“好的，对不起老师。”
“好的～多谢老师‘高抬贵手’啦～”蕴莲却突然拖长了语调，尾音还微微上扬，冒出一句欠得让人牙痒痒的话，明明刚答对阵仗，此刻却故意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调笑。
“再说滚出去！没大没小！”刘老师终是按捺不住，声音陡然拔高，镜片后的眼神也冷了几分，“难道我还要弯腰请你坐下来？”
教室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对面经济学楼老师的说话声：“根据这份数据，当前市场的售出量较去年下降了百分之十……”
"砰——"
楼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玻璃窗外的楼里突然映出个人影——沈岚单手撑着墙壁，领带歪到一边，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他对着走廊路过的一位经济系老师摆手：“没事没事，文件撒了而已。”
蕴莲透过窗户瞥见那道身影，刚刚开始记笔记的手微微一顿。脸色也随即一沉。
许凄诺掀起眼帘，目光掠过蕴莲微颤的指尖，转而落在门口那个狼狈的身影上。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来如此，所有反常的源头都在这里。他也猜到沈岚跟他说什么了。
突然，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即屏幕上显示着新的信息。
[您已进入新的群聊]
“？？？”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各位同学们。为了大家更好的融入新的环境，把各位同学们拉进了微信群里，”刘老师解释道，“虽然老师不在群里，也请大家不要在群里发些没有意思的东西。”话音刚落屏幕上又一连弹出几条新消息。
他无奈，只好点开。许凄诺一向不喜欢聊天，就算是微信里也是一样的。
小晓：哇哇哇！你们看看我发现了谁？蕴莲！！！
桦：啊啊啊啊啊，我也看到了！！！就在我后面坐着呢！活的！！！
“……”
“……”
许凄诺看了眼一旁的受害者。
他此刻才发现，这个一直跟他闹来闹去的人，原本是高中时，全校公认的校草啊？！
“笑如春水，默如冰雪”这是当时给他专门做的诗词。
现在想想：还真是，一点没错。
他嘴角还挂着那抹惯常的弧度，可眼底已结满寒霜——那分明是淬了杀意的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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