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了红莲地宫。
眼见快到手的神火越来越远,手下众人脸色低沉不忿,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
鬼老跟得时间最久,知晓依自家少主的性子,必然是另有打算,但此刻也按捺不住,在旁开口道:“少主,如今应当怎么办?”
谢沉渊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随即淡淡一笑,似是毫不在意,“自然是去岩浆湖。”
岩浆湖?
那不是红莲地宫的入口?
几人暗暗交换眼神,眉宇间划过不解。
但谢沉渊少主之威积压已深,手下几人并无半分异议,自觉随着少主去往岩浆湖。
岩浆湖血光滔天,滚滚腥红浪潮翻腾,席卷八方,浩荡的恐怖声势响起,浓郁的死气宛若实质般扑面而来,岸边几人连忙出手抵挡,不由色变。
“这、这怎会如此? ”
鬼老吃了一惊,正欲请示谢沉渊,转头却见自家少主不知何时已立在湖边,衣袍猎猎,风轻云淡,超凡脱俗。
鬼老暗自惊奇,莫非少主早知此地异变?
那先前之举……
几人皆不敢细想,恭敬地退在一旁听候吩咐,谢沉渊看着眼前翻滚的污水,神色不明。
的确,岩浆湖是他所备的后手之一,为得便是情况有变,防止这沈凌还有底牌未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虽然前面许多气运之子最终并未用到他的诸多布置,但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果不其然,此次便用上了。
谢沉渊挥手将一块手掌大小的磨盘置于湖心,滔天的煞气霎时沉寂。
他想了想,又凝了一指伐天剑诀封于此地的无边业力中,留下天魔真经和大道仙典中的两处追踪手段,方才飘然离去。
虽然布置周全,甚至连此处的气息天机都被他以诸多手段篡改隐瞒,但心头那股异样仍旧挥之不去。
他自觉此事蹊跷,沈凌的气数分明已被他打压殆尽。
就算天道会保他,这种强者突然现身的套路明显也不是气数枯竭之兆,况且此人身上还有他最熟悉的天魔气息。
谢沉渊饶有兴趣地想道。
所以,是注意到他了吗?
身为长生谢家的少主,禁忌魔功的传承人,谢沉渊深知隐藏身份的重要性,这并非仅是爱惜羽毛,更多的是将来举世为敌的场面。
他羽翼未丰,若是太早暴露,到时连他家族也未必保得住他。
一切能称得上变数的事物都须趁早解决。
可以说,谢沉渊首先想到的就是身侧几人。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们中有人背叛,自己绝不会感知不到。
更不要提其中几人他早已种下道心魔种,即便裴寂身为天魔传人也会禁忌魔功,对此也毫无办法。
其余的鬼老和冥姬,一位是多年部下,一位他自下界收服的残魂强者,暗设在他们身上的手段亦是不少,而论及信任程度,也远非他人可比。
看来是有天机泄露啊。
随后,谢沉渊对身侧之人落下吩咐,顺便将冥姬重收回养魂石中,自己则动身前去地宫。
算算时间,沈凌和那位宥城城主想必也快收服红莲了,这才是他先前假意离去的缘由,让寻宝鼠费心收服业火,他直接摘取果实岂不更为省事?
致命一击,往往也在人最欣喜若狂时出现。
——
“这业火怎么还没好?”
裴寂不时看向地宫大门,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踏实,担忧谢沉渊做了其他的手脚。
转眼见到沈凌手上动作仍然是杂乱无章,长眉倏而皱起,嘴边厉声催促道。
“马上马上,大人请勿着急。”
“一刻钟,若是还不行,你必死无疑。”
这语气极为森寒。
沈凌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满是愤懑,这人分明什么忙也帮不上,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就知道一个劲的催催催,有本事自己来啊!
当然这话他也不过是在心里悄悄说两句,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生怕对方一个挥手让他魂飞魄散。
沈凌可不傻,谢沉渊何其强势,在这人面前尚且不敢硬来,他要想活命,唯今之计也只有趁乱逃跑。
希望这二人待会能打起来。
声势越大越好。
眼见裴寂重新转过头去,沈凌松了口气,悄悄在心里问道,“炎老,这阵纹什么时候能解好?”
其实他哪会解什么阵纹,无非是靠戒指里的这道残魂罢了。
炎老本体是上古第七道神火——九幽真火,神通广大,助他夺得了许多道灵火,一路获取天大机缘,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废材变成了夺目耀眼的天才。
此刻神识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不难听出有些虚弱:“小凌,阵纹已经解好了。”
“我察觉到了一股灵力波动,应该是那谢家少主快来了,待会你就说阵纹解开了,谢沉渊势必会和此人相争,老夫借此勾动此地的天地大势,你便能趁着两个人打起来时逃走。”
勾动天地大势?
沈凌心头一喜,若是应用得当,最后岂不是还能坑那谢沉渊一把,甚至有望让他丧命于此。
思及此,他也不再耽搁,立即出声道:“大人,阵纹破开了!”
听到沈凌激动的话音传来,裴寂回头,感受到那可怖的威压在瞬间分崩离析,磅礴的阻力消散,道纹四分五裂。
“不错。”
裴寂面容稍缓,心里有些满意,周身煞气若潮水般褪去。
一旁的沈凌如释重负,先前的威压恐怖无边,直让他额上冷汗滚滚。
裴寂紧盯着那株妖异的红莲,这样的机缘连他都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如今就摆在自己眼前,如何不让人欣喜?
裴寂上前欲取,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轰——!!!
红莲陡然爆发出无边恐怖的红芒,神火掀起飓风万里,其中凶光闪烁,狂暴肆虐的火光席卷八方,浩瀚汹涌的业力焚烧虚无,宛若天塌地陷,日月崩坠,星辰陨落。
地宫寸寸破碎,裴寂反应迅急,运起全身灵力避开凶威,并未受伤。
沈凌则因修为低下,纵使有炎老护体也有些躲避不及,直接倒飞了出去,嘴边喷出一大股鲜血来。
不多时。
腥风血雨停歇,众生业力消散。
“区区蝼蚁安敢欺吾!”
霎时,一阵极为恐怖的杀机袭来,沈凌神魂剧颤,仅是其中一缕气息蔓延都让他的身躯隐隐有崩溃的感觉,心下大骇,“炎老!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应该是神火有灵,不甘收于人下,现在应该可以了。”
戒指里的声音也有些疑惑,想来想去,还是归咎于神火独蕴大道,因此太难以收服。
沈凌小命不保,赶紧按照炎老的话照搬给裴寂,裴寂半信半疑地上前看去,果不其然,神火已经温驯下来,再无半分异动。
“这下应该可以了。”
裴寂眼眸轻眯,抬手欲收红莲,突然,残瓦般的地宫甬道传来一声异响!
嗡!
一道惊世剑光瞬时斩下!
直叫虚空崩裂,业火摇曳,这一剑实在是强势绝伦,令裴寂也不由色变,闪身避开剑芒,不去硬接。
“看来谢某,似乎来的并不是时候。”
伴随着一声轻笑,大门处缓缓走来一道玄衣身影,清雅俊逸,超凡脱俗。
“谢沉渊!”
沈凌脱口而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畏惧。
即使早就知道谢沉渊正往这里赶来,为此他做了许多防御,还有炎老护身,竟也在这一击的余波之下气血翻滚,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简直强势的一塌糊涂。
道则显化,剑意无匹,裴寂亦收起了轻视之心,感到有些棘手。
他没想到,这谢家少主不过双十之年,对剑道的领悟竟到了圣境也惊艳汗颜的程度。
当真是锋芒无双,锐不可当。
不愧为修真界年轻一辈第一人。
“谢少主,莫非是想背弃约定?”
“城主说笑了,我已给过两位时间,但如今并未收服神火。”谢沉渊微笑着说道,“还请城主不要背弃约定才是。”
无耻!
饶是裴寂心性不错,也被这一番诡辩的说词气的不轻,当即沉下脸来,冷声道:“谢少主这是在欺我不成?”
谢沉渊神色不变,依旧温润如玉,仙姿俊雅,淡淡回话:“便是欺你又如何?”
这语气令人如沐春风,却毫不掩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
既用城主之称,谢沉渊明显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仍然如此不留情面。
裴寂的眼底浮现怒意,手边一探,颂命凭空出现在掌中。
乌黑的煞气缭绕,恐怖灭世的惊人威压自天穹落下,古老浩瀚的光辉无穷无尽,有恐怖的气机自其间炸裂开来。
这把剑真是不错。
颂命现世,谢沉渊的兴致被瞬间挑起。
从来没有一件宝物,仅仅是泄露了一丝气息就令他浑身魔血沸腾,仿佛面对着一尊镇压诸天的盖世凶魔,体内的太上魔心也在蠢蠢欲动,叫嚣着对此物的渴望。
甚至超过了他对谋划多天的红莲业火的关注。
“找死!”
裴寂看着谢沉渊非但没有悔改之意,反倒觊觎着自己的神剑,不安好心,一时之间怒火中烧,本只想敲打一二的动作也动了些许真格。
谢沉渊见此也不再藏拙,无量神通五花八门,各路手段层出不穷。
裴寂挥剑迎了上去,两人打斗的威势惊天动地,符文道纹凶光闪烁,杀气冲天,诸多异象缭绕四方,交手的波动扩散间,连域外星辰都在颤抖。
沈凌在一旁看的是心神战栗,面色惨白,寒气直冲天灵盖。
谢沉渊竟然这么强!
原来谢沉渊对他从未认真过,就像是猫捉老鼠,可笑他还以为两人水平差距并未很大。
一时间道心有些破碎,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以后真的有机会能报仇吗?
“小凌,别看了,老夫相信你以后的成就未必会比他低,”炎老的声音从纳戒中传来,有些虚弱,更多的还是焦急,“趁如今这个机会,快走!”
沈凌虽知道炎老这番话是为了安抚他的道心,但确实重新升起了信心,他还有师尊,还有绝世功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若是谢沉渊知他心中所想,必然会夸上一句天命之子果真顽强,这都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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