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边的那个吻,如同在两人之间点燃了一簇无法熄灭的火焰,将之前所有的试探、疏离与煎熬都焚烧殆尽。
回到听雪阁,虽表面上一切如常,但空气中流动的暧昧与甜蜜,却足以让每一个细微的眼神交汇都变得滚烫。
康微月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眉宇间积郁的轻愁淡去了许多,眼眸中时常漾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水光。
她会借口天气好,拉着宋清荷在花园里散步,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手背。
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飞快地塞给宋清荷一块她爱吃的甜糕。
夜晚,她甚至允了宋清荷在外间守夜,隔着屏风,两人能低声说上许久的话,直到一方沉沉睡去。
宋清荷更是将她的快乐写在脸上,像只终于被主人允许亲近的小兽,围着康微月打转,眼中的爱慕与依赖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依旧采来野花,康微月不再拒绝,反而会指着其中一朵,轻声说“这个颜色衬你”。
会用树叶吹些不成调的小曲,康微月则会用琴音相和,曲调不再是《幽兰操》的孤寂,而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缱绻。
这偷来的时光,甜蜜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她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在规矩森严的深宅大院里,开辟出一方只属于彼此的天地。
然而,梦,总有被现实敲醒的时刻。
这日午后,两人正窝在内室临窗的榻上,康微月教宋清荷认字。
宋清荷则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康微月一缕垂下的青丝。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静好得让人心醉。
突然,别苑的老管家康伯在门外恭敬禀报:“小姐,门外来了个半大的小子,说是宋姑娘的同乡,有急事寻她。”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宋清荷脸色微变,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她匆忙起身,对康微月道:“我出去看看。”
康微月点了点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也莫名一紧。
不多时,宋清荷回来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担忧,眼眶也有些发红。
“怎么了?”康微月起身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冰凉。
“是我邻居家的小石头跑来送信,”宋清荷的声音带着哽咽,“说我娘……我娘旧疾复发,咳得厉害,这几日都起不来床了。郎中说,得好好将养着,不能再劳累……”
康微月的心沉了一下。她知道宋清荷家境贫寒,母亲是她最大的牵挂。
“清荷,你别急。”康微月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你即刻回去看看,需要什么药材,或是银钱,只管从账上支取,我让康伯安排马车送你。”
宋清荷感激地看着她,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谢谢小姐……我、我得赶紧回去一趟。我娘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能不在她身边……”
“我明白。”康微月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动作温柔而自然,“照顾好你母亲,也……照顾好自己。”
离别来得如此突然。
方才的甜蜜温馨还萦绕心间,转眼便要面对分离。
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一想到要有段日子见不到这张鲜活明媚的脸庞,听不到她清脆的声音,康微月的心中便涌起强烈的不舍。
宋清荷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康微月悄悄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又将自己一枚贴身带的、能宁神静气的玉扣解下,放入她手中:“这个你带着,路上安稳些。”
马车很快备好,停在了角门处。临上车前,宋清荷回头,深深望了康微月一眼,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姐……等我回来。”
康微月站在门内,目送着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巷口,只觉得方才还充满生气的听雪阁,瞬间变得空荡而冷清。
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心里。
她回到书房,桌上还摊着刚才教宋清荷认字的纸笔,那缕被把玩过的发丝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而也就在这时,云袖捧着一封来自康家主宅的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小姐,夫人的信。”
康微月的心猛地一缩。她缓缓接过那封字体熟悉的信,指尖冰凉。
甚至不用拆开,她都能猜到里面的内容,无非是催促她归期,提醒她永昌侯府世子将至。
方才因离别而生的愁绪,瞬间被更大的、冰冷的现实压力所取代。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她偷来的这片宁静,终究是要还回去了。
宋清荷的暂时离开,仿佛是一个预兆,提醒着她,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仅仅是地理的距离,更是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和即将压顶而来的家族使命。
她捏着那封信,久久没有动作。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失去了温度。
甜蜜过后,危机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而这一次,那个能给她温暖和力量的人,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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