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铃声准时响起,总有几个踩着铃声进入班级的同学,伴随着铃声的回荡随之而来的是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你果然选择了理科”,王思隻三步并上两步快速绕过楼梯拍向了杵在班级门口的幸一肩膀。
幸一回过神,目光依旧望向讲台“你小点声儿,整个楼都听见了”,王思隻露出一颗小虎牙面带微笑说:“喔,那还是真是不好意思,天生的”
对于王思隻日常的打趣,幸一没有任何表情,也可以说是习惯了。
从上小学开始,幸一就认识了当时还在流鼻涕的王思隻,到如今文理科分班之前两人一直是同班同学,本以为讨厌数理化的王思隻会选择文科,谁想到还是在这碰见了。
“快点进去吧,一会儿老师就来了”王思隻推着幸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教室。
因为是分班后的第一次上课,还没来得及分座位,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只剩下了三个座位,王思隻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妈说让我早点来,我还不信,只能坐最后两排了”
听着王思隻的嘟囔,幸一并没有什么波澜,对于他来说坐哪儿都一样,甚至上文科还是理科都无所谓,他并不关心,也并不在意,选择理科也仅仅是因为不想背课本,甚至不念都行。
幸一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但你别坐我旁边啊”
“巧了,这也是我正想对你说的”,王思隻不甘示弱地拉开贺盛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幸一坐在了最后一排。
王思隻双脚一蹬,身体往后倾斜,双手盘胸目光直视,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小声说:“1,2,3......算上你我,十八班才九个熟面孔,嗯?怎么会多出一张桌椅,咱们班不是五十人吗?”
正当王思隻疑惑之际,踏着低跟鞋咚咚而来的是带着无框眼镜,一头利索的半扎盘发显得极为利索,手持数学教案走向讲台的中年妇女。
刚刚还混乱嘈杂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负责高一十八班,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正式介绍一下我姓李,木子李,君子的君,我叫李君,可以叫我李老师”
一段简短的开场白过后,李老师简短的介绍了接下来了安排,紧接着进入了教学时间。
由于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恰好前一天晚上玩游戏到半夜,听着李老师的温和的语调,幸一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开始缓慢闭合,不一会儿就彻底闭上了。
听着后面没了动静,王思隻就知道幸一肯定是睡着了,于是他猝不及防的撞了一下幸一的书桌,面动皮不动的说:“不是吧,你现在就困了?”
“嗯,昨天打了个通宵”,幸一往后抖了一下,神情恹恹道。
“大哥,这第一节课,你就不给未来老班面子,不怕她记着你啊?”
“无所谓......”,幸一索性双手一抬放在书桌上,顺势趴了下去,调整好不太舒服的睡姿,舒心的闭上了眼睛。
“不能因为你成绩还行,你就放纵自己啊,这不给贺盛留机会呢么?”
贺盛狠狠瞪了王思隻一眼,咬牙切齿道:“我那是失误好吧!下次我一定超过你们.....”
李君正有条不紊的说着时,眼睛的余光正好对上了幸一的头旋儿,“那位睡觉的同学”,拍拍讲桌,微微皱眉说道:“坐在最后面的睡觉同学,你起来”
眼见幸一并没有醒的动作,王思隻怼了怼桌子小声提醒:“喂,幸一,老师叫你呢,醒醒”,幸一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扶着讲台问:“你叫什么名字?上课第一天就困,你昨天干嘛了?”
幸一睁开双眼,带着沙哑的声音说:“幸一”
“大声点,叫什么?”,李老师拿起手中的姓名册,随手翻翻,右手推了推那副无边眼镜框。
“老师,他叫幸一”,同学中总是有外向不认生的,但明显幸一不是这种人,这声儿应和就是来自贺盛。
幸一看着捂着嘴偷笑,神情有些欠揍,皮肤稍微有些发黑,估计是旅行期间晒太阳晒得,一笑显得牙巨白的贺盛,他忍不住伸出脚,往前一踹。
贺盛被突如其来的一踹,险些没有坐稳,身体晃了一下,扭过头想揭发后桌之人的恶行时,只看到了一副松松懒懒、事不关己,无所畏忌的幸一,他没有任何动作暗暗吃下了哑巴亏。
李老师若有所思,便也没再问,放下了姓名册,淡淡的说道:“既然困了,就出去站着,精神精神,不要影响听下一节课”
幸一拉开椅子,径直地走向门外,对于他来说罚站已经是家常便饭,早就练就了站着也能睡着的技能。
他关上教室门,自觉的走向了门的一边,后背轻靠墙体,寻找一个支撑点,双手插兜,下巴微收,头顶着墙面闭上了双目,教室的门隔绝了滔滔不绝的声音,走廊里只有幸一一个人,安静的环境并不如那张哪哪都不舒服的桌子来的有困意。
他屏息凝神,试图找回刚刚的困意。
恍恍惚惚之间,就看见眼前的两只脚突然变成了四只脚,有两只还冲着自己的方向。
幸一缓缓的抬起头,伴随着早自习微微从楼道间透出的几缕阳光,斜射照在眼前之人,他默默泛起嘀咕,好长的腿,顺着腿往上看,还真是没见过比雕塑般还清晰的下颌线。
视线继续往上游走,长长的睫毛下是对方黑亮的眼睛,眼眸中透露出的深邃好似黑夜中的星河,鼻子很立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真他么帅,就是很直观的帅,以男人的视角来看跳不出任何毛病,尤其是身高。
正当幸一要开口时,不料对方快人一步说:“同学,你挡到班级牌了”
“......”幸一转过头,发现自己确实是挡住了班级牌,当时为了方便依靠寻找的支撑点竟是班级牌。
但他并不想败下阵来,憋了一会儿,终于从唇齿间硬挤出来一句话,有点赌气道:“这么大的字你看不到吗?”
那人说:“抱歉,我后背没有长眼睛,自然不会像这位同学一样能看见脑袋后的字”
“......我”,幸一此刻已经毫无困意,刚要反驳时,听见门外骚动的李老师推门而出,“你是傅若辰同学?还以为你会明天到呢,快进来吧”
短暂的视线交锋过后,幸一胸腔内不爽的感觉已经充斥每根毛孔,就凭一眼幸一就感觉这个家伙和自己犯冲。
收回不爽的目光,抬头透过长廊看着蔚蓝的天空,大好的时间就这么睡觉也太浪费了,想想还是逃课吧,反正也学不进去,幸一刚要迈出一步,就听见班主任开门,探出脑袋说:“觉醒了,就进来听课”
幸一:“......”
回到教室,幸一才明白了什么是冤家路窄,又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多了一套桌椅。
两人没有说话,幸一扯开椅子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铃--铃--,伴随着著名音乐铃声,结束了一天枯燥又没意思的课程。
“一会去吃饭啊,我听我发小说二中前面开了一家很好吃的鸡丝面,咱们一起去尝尝啊”,王思隻转过身,用手肘怼了怼幸一的课桌。
“我不吃”,幸一简单收拾好书包,看了一眼王思隻,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同桌,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走了”
贺盛一眼看破,贱兮兮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啊就是能来上课就不错了,还指望他赏脸?要我说啊你真没那魅力”
“就你有?”,王思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人认识的时间也差不多七八年,但从来没见过幸一晚上吃饭,也可能不愿意和他俩共餐。
贺盛一手跨着王思隻的肩膀,“我就是有啊,这你还用质疑,真是没眼光,走吧,哥们陪你去吃”
来到停自行车场,幸一身形挺直,一手背着书包,一手叉着裤兜,思想游离,眼睛紧紧盯着余晖照耀在不算太新的自行车上,眼神空洞,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思考。
一声“借过”仿佛让游离的思绪重新归位。
-----又是他!
明明左右周围上下都可以走,偏偏要借过,这不是找茬是什么?
不回击摆明了好欺负,幸一压低声音道:“这么大地方,宽五米的道,我堵你哪了?不借!”
幸一转过身直勾勾的目视着傅若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身高带来的劣势,虽然两人没差多少,但气势上一定要先发制人,否则没打就已经输了。
“不是说你,我是说你的车”,傅若辰上前一步指了指旁边的黑色自行车。
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看了有一会儿了,这台车应该是你的,麻烦你尽快移走”,他又指了指黑色自行车旁边的白色自行车,“你走我才能走”
后面一句明显放慢了语速。
幸一越过傅若辰身子,歪了歪脑袋,发现还真是如他所说。
由于上课迟到便草草停了一下车,没想到车子没立住,正如大爷一般歪倒在旁边无辜的白色车子上,白色自行车艰难的支撑着两辆车的重量。
刚刚愣神都有没注意到,这让本以为占理的幸一默默的嘴巴,“.......”
幸一没有说话,只是悻悻的来到了两辆自行车一侧,扶起了东倒西歪的自行车,眼神示意他已经好了。
傅若辰绕过幸一,把着自行车的手把一个大跨跨了上去,随后微微歪过头,冲着幸一眉峰一挑,戏虐般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幸一念叨着拽什么拽啊,车子倒了不是很正常吗?别等下次你车倒在我车上,随后自己气不忿的也骑车而去。
两次哑巴亏都以一边倒的胜利而结束。
三月的荣安市,阵阵清风扫面给人声鼎沸的闹市区带去一丝丝微凉,穿过车水马龙的步行街,来到安静街区一隅,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忙,这里倒显得格外冷清。
推开大门,迎来的便是一个个温暖又结实的拥抱。
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温温柔柔的说:“哥哥,快来陪我玩啊”
另一个小男孩,差不多的岁数,伸手去扯小女孩的手,“我先来的,应该先陪我玩”
“明明是我先看见幸哥哥的”......
在此起彼伏的吵闹中,一声低音且伴有洪亮的女音色道:“是一一回来了吗?”
话音即落,一个身穿湖蓝色上衣,下半身是黑色休闲裤的中年妇女,推开了里屋的房门,漏出半个身子系着半身围裙,齐耳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很精神。
带着和蔼可亲的面孔的女人名叫王丽云,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
他先是好好立住了车子,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好不能再倒了之后,才拨开了一群跟屁虫,径直来到了王丽云面前,语气中捎带有一丝无可奈何,“王姨,都说别这么叫我了”
王丽云似是没听见一般,转头淡淡地回答道:“嗐,这不是叫习惯了吗,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今天社区来慰问了,带来了好多面和菜,晚上咱们吃饺子”
“需要我帮忙吗?”幸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径直走向了洗手盆。
王丽云赶紧说道:“这儿不需要你了,还剩一些,我和你刘姨就包完了,你赶快和他们玩去吧,这群小家伙都等了你一天了”。
“就是就是,让你包那晚上我们不得喝面汤啊!”,刘姨话一出,里屋的一阵阵笑声逐渐盖过了院中孩童的玩闹声。
开玩笑的这人,是一名和王丽云差不多年纪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是工作人员,但她并没有当自己是在上班,完全把院里当成家来看待。
许是被人揭了短,幸一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为自己反驳一句,可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算了,勉强的说一句:“哪有刘姨说的那样啊,最起码还能吃上馄饨”
并随即转过身去来到了院中。
这间福利院并不大,上下两层楼的结构,房子比较老旧,偶有几处翻新的地方,像一块破旧的布上打上了几处崭新的补丁。
幸一从小开始就住在这了,王丽云是打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出现的人,中间来来回回换过很多工作人员,也有过各式各样的孩子,大大小小的都有。
望见了几束嘤嘤期盼的目光,幸一向他们招了招手,其中有个捧着公主玩偶的小女孩跑过来问幸一:“幸哥哥你今天是去上学了吗?上学好玩么,我听王姨说过几天我也可以上小学了,到时候会有好多小朋友可以和我一起玩,是真的吗?”......
小孩子的问题永远那么多,也永远没有答案。
幸一并没有接着小女孩回答,而是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说:“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今天有没有听王姨的话好好练习画画?”
小女孩挺直了腰板,从背后抽出小画板带着稚嫩又腼腆的语气顿了顿说:“有!那...那个我叫妍妍,我今天画了好多公主,还有青蛙”
“哦,这么棒啊”,幸一顺势坐在了台阶上,“还有呢?”
妍妍往前凑了凑,说:“还有哥哥......”
笨拙的小手想翻页,但是越着急小画板就越是不听使唤,暗暗的和妍妍较着劲儿。
幸一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画板,替她翻了个页,一个头大身子短的没几根毛的,还不知道穿没穿裤子的歪嘴眼斜的妖怪,映入眼帘。
“......这是哪个哥哥?”,幸一心存侥幸的问了问。
妍妍开心的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幸一的鼻尖,又快速的伸了回来。
幸一尴尬的苦笑了几声,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画...画的挺好,就是这个画风可以...可以再鲜明一点......”,他随手拽了一个看热闹的小男孩,用手挡住画的一半说道:“你看,这样是不是也挺像他的?”
“不像,这是你”,小男孩咬着手,羞涩的跑开了。
声音中流露出兴奋愉快之情,二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声中引发周围孩子一起莫名其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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