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课。
傅若辰拆开了纱布,就贴了一块医用贴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
帅气硬朗的面孔并没有因为一块小小的医用贴就被封印颜值,反而是增添了一抹忧郁柔和的气质,再加上单手托腮看书的姿势,在班级内引发不大不小的窃窃私语。
“哎呦,我们傅大神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挂了彩呢,脑子没事吧,还能不能考第一了?我们班可就指着你呢”,贺盛看着傅若辰的脸奸笑了起来。
傅若辰半个身子斜靠窗户微倚着课桌边沿,一手托着下颌,课本页码随着细长的手指移动而翻动,对于贺盛的打趣置若罔闻。
幸一忍不住先开了口:“有你什么事啊,我看你也是想开业了,这么着急想挂彩啊”
“我这张脸就算是开业大酬宾半个月也赶不上大神一天的营业额啊”,贺盛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幸一打了一下王思隻后背,震惊且怀疑道:“他这是怎么了?”
王思隻转过身,不屑地打量了一下贺盛,淡淡道:“我以为他自知之明系统早就罢工了呢,还好,看来还能运作,就是系统慢点,估计是卡顿了”
贺盛说:“那得看和谁比,和你两比的话简直断层碾压你俩个小贼好吧,不过话说回来幸一你怎么替你同桌说上话了,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幸一结结巴巴,眼神闪躲,急忙否认:“你脑袋被游戏狙击掉了?还是被僵尸吃掉了?你瞎说什么,我们关系什么时候好了?”
“是是是,你们关系不好,我和傅大神关系好行吧”,贺盛一脸谄媚,笑嘻嘻说:“大神借个作业抄抄呗”
傅若辰合上书,转头看着幸一,嘴角微微翘起道:“可以啊,不过我的作业在幸哥那”
幸一:“......”
王思隻:“......”
贺盛:“......”
“什么?!!你叫他什么?”
贺盛犹如石膏般凝固在错愕中,不可思议的望向两人,然后拽着王思隻大吼:“我没听错吧,傻狗,大神说...说什么了??”
“说话就说话,能别说话的时候动手动脚吗,臭傻子”,王思隻后退一步,拉开与贺盛的距离,避免二次伤害。
贺盛满脸惊错,“还说你俩关系不好?骗鬼呢?怎么一个周末不见,大神居然叫你哥!这太匪夷所思了!”
然后突然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般打量着表情各异的二人,“哦!我明白了,大神这脸上的伤,该不会是幸一你小子打的吧!?”
“......我”
“哦~难怪!!我猜这事儿一定是因为你俩坐同桌积怨已久,忍无可忍终于...在上周歇斯底里般爆发了!你先是以某种借口把大神单独约了出去,等到逮到机会再卑鄙无耻的偷袭了他,然后你俩顺势扭打在一块,结果仗着你皮糙肉厚,大神不敌你阴险狡诈,最终兵败如山倒,彻底收服了大神这个小弟,秒啊,肯定是这样,没错对上了对上了!!”
虽然说得很离谱,虽然过程美化了我,虽然与事实截然相反,皮糙肉厚说的也不是我,但结果确实是关系更亲密了一些没错。
“对个屁,你还能在天马行空一点吗?”,幸一带有些傲娇道:“再说了,我是那爱打架的人吗?不说三好学生,咱也是不惹事的好学生吧”
贺盛望着王思隻,王思隻望着贺盛,两人眼神中交换信息----你信么?我反正不信,巧了我也不信。
至于傅若辰的作业为什么会在幸一的书包里,那天回到“极客”网吧的幸一简单的收拾一下残局,在休息室里拿上自己的衣服和傅若辰的书包手机,便回了家,想着上课的时候在给他吧。
幸一看出面前二人的小心思,脸不红心不燥的抽出傅若辰的课本,甩到贺盛手里,“拿着,赶紧滚,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
“看在作业的面子上,我立刻就走”,毕竟一会课代表就要收作业了,得赶紧借鉴借鉴,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贱兮兮的对着幸一说“谢谢,幸~哥~”
我尼玛,幸一一个飞书砸到了贺盛后背,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声。
短暂的小闹剧随着上课铃声而终止。
这节是自习课并没有老师在场,同学间只要声音不大,班长和纪律委员是不会管的,交流学习嘛,总归是要发声音的。
“你怎么把纱布拿掉了?”,幸一把不会的题往左挪了挪,用笔尖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抬起来,乍一听好像在和自己说话,轻声说:“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了”
傅若辰接过慢慢滑动的卷子,身体倾斜,语气平和道:“因为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家里没有备用纱布,就随手贴了一块胶布,这样看着没那么严重”
“医生不是说不能碰水吗?”
“忍不住”
幸一心里叹了一口气,发炎了可不要怪我,我可不想再进医院。
“况且,已经好了都不流血了”,傅若辰拿出草稿纸,飞速带过几笔,反推给幸一,“还有我没有叫啊”
幸一重新接过草稿纸,轻声道:“我不是说你大喊大叫,我是说你不要叫我......”
“幸哥吗?”
幸一笃定的看着他,小声且坚定的说:“对”
傅若辰满脸疑惑问:“为什么?”
幸一一本正经回答:“什么为什么?你不觉得在公共场合,尤其同学面前,很奇怪吗?”
“不觉得”
“退一步来说,没准你真比我大呢”
傅若辰拄着脑袋,表情轻松道:“不会的,我算是跳了两级,正常来说,我比在坐的都小,自然也包括你”
这也可以啊,不亏是傅若辰,连学霸也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应当。
“你跳哪两级啊?”,幸一被刚刚的字眼所吸引,完全忘了所讨论的话题。
“小学一次,初中的话算一次”,傅若辰思考两秒,微笑道:“不过你要是也连跳两级的话,就当我.....看走眼了”
幸一扯过草稿纸,一言不发,这还真反驳不了。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换一个,就换成...”,傅若辰眉眼一挑。
幸一也被没说完的话引起了兴趣,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换成什么呢?
“...一哥怎么样?”,傅若辰微笑看着他。
幸一:“......”
一哥?我还一休哥呢?这更奇怪好吧,算了算了,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再多一个外号。
幸一看着此刻额头微肿,头发稍有些凌乱的傅若辰,估计是早上费力没吹好的缘故,想着也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他受伤,幸一的心微微有些触动。
不过想着傅若辰确实比他小,单纯的叫哥也没毛病,都怪贺盛没事瞎嚷嚷什么,搞得很尴尬。
仔细看着傅若辰的解题步骤,叹了口气,随口说:“算了,你想叫什么随你的便吧,但不许叫一哥啊”
傅若辰满意的摆正了自己的身姿,淡淡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没有反应,全神贯注的做题,幸一用手肘轻轻怼了他几下,小声问:“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幸一第一次主动发来一封邀约,看他停下手中的笔,补充道:“不是补习,你还记得那晚开车送我们去医院的那个人么?”
傅若辰点点头,静静地听着幸一,“那个人是我们网吧的老板,姓刘,我们都叫他刘叔,那晚出了那样的事儿,还害你受伤,他想谢谢你帮了网吧这么大忙,所以想请你吃个饭”
“不必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吃饭,那晚顺手的事,何况当时我又不是帮的他”
幸一想着刘叔拜托自己的事,不能没出摇篮就腰斩了吧,继续劝说中,“给个面子,地方随我们挑,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傅若辰此刻注意到积极劝说的幸一,试探道:“你也去?”
“当然了”,幸一很坚定的看着他,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完成任务。
“那行,这周放学的晚上吧”
“没问题”
幸一心中大喜,总算没辜负刘叔的嘱托,毕竟傅若辰看着就不像好说话的,也很难想象他和陌生人共餐的场景,估计会冷到空调热到报废的结果,心里还在想他如果再次拒绝的话,该怎么劝说这根木头,没想到还挺顺利,我可真行啊。
可是,他没发觉的是正当暗自窃喜的时候,旁边的人眼色微沉,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笑声,带着几分慵懒。
周末,火锅店。
幸一傅若辰放学后,来到了约定好的火锅店,秋末冬初,最适合吃火锅了,两人推门而入的同时就听见不远处早早等位的刘老板向他们招呼,“这里,在这边儿”
刘老板很亲切地招呼他们落座:“快坐,路上是不是很堵啊?没想到今天还下起了雪,倒是很应景”
幸一和傅若辰双双脱去外衣,室内的温度很高很暖和,依次并排入了坐。
“还可以,刘叔,等很久了吧,这是傅若辰”
幸一一边拿着面前的热水杯暖着手,一边做着介绍。
“傅若辰,这是刘叔”
傅若辰礼貌性伸出右手,慢慢移到刘老板面前:“您好刘叔,我是傅若辰,幸会”
刘老板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淡定从容的表情一如初见,从中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变化,但确是能感受到从骨子里带出的满满自信感。他象征性的握了握,边握边夸赞:“你好啊,小伙子,要不说还得是年轻人啊,恢复的真不错,脸上的伤也好多了,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傅若辰回握:“谢谢”
“小幸和我说,你没啥大碍了我还不信呢,毕竟那晚流了那么多血,这要是在帅帅的脸上留疤,那可真是罪过了”
刘老板笑着打着哈哈。
幸一看着傅若辰的脸,心想确实很罪过。
傅若辰道:“哪里,您说笑了”
幸一在旁边小心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听着相互之间客套的寒暄,他对傅若辰的礼节投去敬佩的目光。
随着三人的交谈,涮菜依次上桌。
刘老板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傅若辰,客气道:“这个你收下,算是叔的一些补偿”
傅若辰看着红包,并没有伸手去接,淡淡的道:“您不用这么客气,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是谁都会出手帮忙的,再说我也只是擦破点皮,真的不用”
“一码归一码,你帮忙是因为你本性善良,现在社会上已经很少有像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孩子了,快,拿着......”
傅若辰道:“谢谢刘叔的夸赞,就像您说的我这么好,那么这个红包我就更不能要了”
刘老板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的话有一天会回绝了自己,“这...”
幸一看着悬空的红包,出声划破僵局问:“刘叔后来怎么处理了?”
刘老板悻悻的拿回红包,喝着酒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后赔了闹事的钱和小傅的医药费,也就大事化小了”
“就这样?”幸一难以置信。
“是啊,不然就要面临着被拘留,留下案底,考虑到以后孩子上学考公等问题,想想还是算了。小幸啊,你是没看到,当时在警察局里,打人的那厮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哭流涕,尤其在得知因此还伤了人就悔不当初,说着自己当时就是喝多了,上头了,没想过闹得这么大......哭着请求谅解”
幸一夹了一口菜,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边吃边说:“他还真能赖,当时他可是准备下死手的,那力气大的我才不相信一个酒醉的人会使得出来”
“看他也挺可怜的,老婆跟人跑了估计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再加上当晚喝了不少酒,随便这么一刺激,在酒精的加持下就更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股脑全都爆发出来了,想想还是算了吧,谁都不容易,毕竟他脑子当时也不清醒还喝了那么多酒......”
刘老板想想也能理解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做,便也没在追究下去。
没想到这时候半天没张口的傅若辰却慢悠悠说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所谓以喝酒为由的犯罪,都是人的主观借口,没有无缘无故的行为,即潜意识里是希望发生的,无论从道德还是法律层面来说,‘喝醉’都不是逃脱责任的借口,错的不是酒,是人!”
傅若辰夹起一片肉裹上油碟蘸着小米辣,脸上尽显从容自若,仿佛说的是很稀松平常之事。
刘老板看着傅若辰说:“现在的年轻人看的问题就是很通透”,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后,刘老板和幸一都已经微醺,傅若辰鉴于是伤号没有喝酒。
“您应该没有开车吧?”,傅若辰看着左右脚快打架的刘老板,平静道:“我帮您叫个车吧”
“今天高兴稍微喝多了一点,不用,我自己就可以打车,回去我还得给我家那崽子做夜宵呢”,刘老板上前想要结账,摇摇晃晃的向收银台走去。
“你怎么也喝成这样,还能走吗?”,傅若辰搀起幸一的胳膊,此刻幸一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但说话还算利索,很明显并没有喝醉。
幸一站起身,披上外套,眼皮下拉,眼神稍微迷离,语气慢悠悠的说:“没喝多少,总不能让刘叔自己喝吧,你又不能喝”
“行了行了,别送了,你们也赶紧回家,我也要回家给孩子做饭了”,刘老板跌跌撞撞的进了出租车,透过窗户挥了挥手,一阵儿烟消失在车流中。
剩下两人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傅若辰先开了口:“怎么走?”
幸一望着雾蒙蒙的天,嘴里吐着哈气,片刻后,缓缓说道:“...我想先等会”
“等什么?”
“不知道”,又继续望着天空,是因为下雪吗?这天怎么这么压抑。
幸一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说夜宵是什么味道的,刘叔走得时候,不是说要给他孩子做夜宵吗?你吃过吗?”
“......”,傅若辰敏锐的捕捉到幸一想要表达的意思,避重就轻的说:“应该是没机会吃的”
幸一看着他,不解的问:“为什么?”
傅若辰一脸正经的回答:“没有为什么,我又不是他孩子,怎么吃他做的夜宵啊”
幸一被他逗笑了,“......是啊,你不是他孩子”,下一秒又追着问:“那其他人的呢?你父母的呢?”
此刻,酒精的后劲慢慢凸显,幸一有些晃了神,大脑已经不会处理复杂的问题。
傅若辰并不想就着这个问题回答。
“算了,你家住哪?我给你叫个车”,傅若辰定了定幸一的身体,转身就要拦车。
幸一快速抓住傅若辰衣摆,阻止了他的行动,停顿了两三秒后,小声说道:“我没有家”
现在回院里,说不定会吵到王院长和孩子们,免不了一顿说教,虽然身体稍微不受控制,但幸一的思绪还算清醒。
也不能回“极客”网吧,今天刘老板特意早早闭了店,所以也回不去。
“...我想在这儿醒醒酒,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幸一撒开了衣角,一瞬间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晃晃悠悠的倒向门口。
好在傅若辰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站好,地上凉”
虽说现在还不是太冷的时候,但是夜晚的温度还是让人不禁拢了拢衣服。
忖量半晌后,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塞进迷迷糊糊的幸一,自己也坐了进去,“师傅,麻烦去碧海银湾,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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