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燃将林晚留在那个僻静的巷口，并非放任不管。他坐进车里，对着耳麦冷静下令：“A组，确保林小姐安全回到书店。B组，目标地点集合，准备收网，抓赵老四。”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根据之前锁定的区域，陆星燃的人很快在城乡结合部一个鱼龙混杂的台球厅里，找到了正喝得醉醺醺、吹嘘自己最近发了笔小财的赵老四。抓捕过程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反抗，赵老四被迅速塞进一辆面包车，带往城郊一个隐蔽的安全屋。
安全屋内，灯光惨白。赵老四被绑在椅子上，酒醒了大半，看着面前气场冷冽的陆星燃和他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吓得浑身哆嗦。
“赵老四？”陆星燃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是……是我……大哥，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赵老四语无伦次。
陆星燃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一张周坤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认识他吗？”
赵老四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陆星燃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手下上前，一把捏住赵老四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惨叫出声。
“认识！认识！是坤哥！周坤！”赵老四疼得冷汗直冒，连忙招认。
“他让你做了什么？”
“就……就前几天，他找到我，给我五万块钱，让我……让我去老街那边，找个没人的角落，点个火，烧点东西，制造点混乱……”赵老四不敢隐瞒，“他说就是吓唬吓唬人，火势不大，烧点破烂就行……”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目标是谁？”陆星燃追问。
“没……没说啊！坤哥就说让我办事，别多问，完事拿钱走人……”赵老四哭丧着脸，“我真不知道是去烧书店啊！要知道是干这个，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大哥，我就是拿钱办事，我错了！钱我还给你们，放了我吧！”
陆星燃盯着他，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赵老四这种底层混混，确实很可能只是拿钱办事的棋子，对核心计划一无所知。
“周坤最近还和什么人来往密切？除了程澈。”陆星燃换了个方向。
“程澈？哦，那个作家？坤哥是他经纪人，来往肯定多啊……别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坤哥那人挺神秘的……”赵老四努力回想，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前几天我好像看见坤哥和一个开黑色大奔的男人在茶楼见过面，那男的看着挺有钱，派头很足，但不是程澈。”
黑色大奔？派头很足？陆星燃眼神一凝。这描述很模糊，但榕城开黑色大奔的有钱人太多了。
“车牌？长相？任何特征？”
“没……没看清，我就远远瞥了一眼……”赵老四摇头。
线索似乎在这里又断了。周坤是直接经手人，但他背后是否还有人？那个“黑色大奔”男人是谁？程澈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谋，还是被周坤利用甚至蒙蔽？
就在陆星燃沉思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负责监视周坤的手下打来的。
“陆总，出事了！”手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周坤他……他刚才从自己家公寓的阳台坠楼了！”
“什么？！”陆星燃猛地站起身，“人怎么样？”
“当场死亡。警方已经赶到，初步判断是……意外失足或者自杀。”
意外？自杀？在这个节骨眼上？
陆星燃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周坤一死，纵火案的线索几乎就全断了！赵老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执行者，而唯一可能知道更多内情的周坤，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自杀”了！
好快的灭口速度！好狠辣的手段！
这背后的人，能量和警惕性都超乎他的想象。对方显然一直在密切关注局势，发现赵老四可能暴露，周坤有被顺藤摸瓜的风险后，立刻采取了最彻底的清理方式。
程澈？他有这个能力和决断吗？一个病重的作家？陆星燃心中疑虑更深。或者，真正的黑手，一直隐藏在更深处，连程澈都可能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处理干净这里，把他交给警方，就说是热心市民举报的纵火嫌疑犯。”陆星燃快速对下属吩咐，指了一下吓瘫的赵老四。周坤已死，赵老四这条线价值不大了，交给警方是最好选择，也能暂时洗清他自己的嫌疑。
他必须立刻重新评估整个局势。对手远比他预想的更难缠。而林晚那边……周坤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开。程澈会是什么反应？林晚又会如何面对？
陆星燃走出安全屋，夜风凛冽。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缭绕。
棋局不但没有明朗，反而因为一颗关键棋子的突然消失，变得更加迷雾重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场围绕“拾光书店”和过往恩怨的争斗，已经彻底脱离了简单的报复与反抗，卷入了一场更深的漩涡。
他拿出手机，看着林晚的号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林晚带着鼻音、明显哭过的声音：“……喂？”
陆星燃沉默了几秒，开口道：“周坤死了。坠楼。”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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