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医院之后,宋珂思来想去觉得吴昆并不会回复了,一路上有些闷闷不乐。
“你不会嫌我傻吧?”走着好好的,他突然转身问曲南霜。
“傻就傻点吧。”曲南霜说,“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傻。”
“那我们现在去哪?”
曲南霜想了想,说:“去我家?”
“不好吧,叔叔阿姨他们在吗?”
说到自己家,她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昨天那个套,她把那个套拿出来塞他手上。
宋珂连忙张望了一下:“还是白天呢。”
“你拿着吧,昨天被我爸发现了,我们吵了一架。”
他目光立刻变了,有些担忧有些着急,问:“你们也吵架吗?他有没有骂你?你有没有受伤?”
曲南霜摇头:“吵成习惯了。通常是我爸妈吵,我闷着脑袋睡觉,但昨天是因为我的事,一下子情绪没收住吵得有点难看。”
宋珂看了下她身上,看出没有像他身上的伤口后松了口气,又问:“是因为我吗?”
曲南霜敲了他一个暴栗:“没见过上赶着背锅的。”
她不太想花时间解释,就直接说:“也没什么,一些误会。他们节后就去办理离婚,之后我就没有家了。唉也没事,以后我也可能不会回来了,好像这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很好的回忆。”
他们走在医院附近的林荫道上,宋珂低头看她,一双眼睫毛忽闪着颤抖,遮住了瞳孔里的些微忧伤。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微笑:“那我们一起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曲南霜抬头看他,那一双褐色瞳孔清澈明亮,真挚又纯粹。
“好。”她点头,靠在他身上。
金色阳光从枝桠中透过来星星点点地洒在他们身上,前方路平坦充满光亮,头顶还有遮阴的树荫,好像时光定格在这一刻,舒适恬静。
.
吴昆还是回复了那条消息,回了个【你谁?】。
之后宋珂和对话,吴昆一直不相信他,最后他发了张自己的自拍,得到吴昆的无情嘲笑。
晚上宋珂在曲南霜家附近的公园陪她跑步,跑完回去的时候刚好收到了吴昆闪送来的行李。
看到一整个行李箱的时候宋珂还有些惊讶,拿到手机赶紧问了一下吴昆。
“不是我收的东西啊,我又没在西榕,我给姨妈打的电话,她给你收的。”
“我妈?”宋珂有些惊讶,“她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
随后又有点担心会不会暴露了曲南霜家的地址。
“不知道啊。哦对她还说你干脆别回了,反正在家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一回来就吵架吵得她头痛。”吴昆说着说着笑了,“哈哈哈被嫌弃了吧老弟,你怎么搞的啊?”
“……”宋珂笑不出来,“我知道了,谢谢哥。”
“请你去散心啊。”
“不去!”宋珂“啪地挂了电话。”
曲南霜在旁边听着他电话,说:“东西都到了,我们回去吧。”
刘向云又回了银行宿舍,曲和成回了景区,家里没有人在。
“叔叔阿姨知道了不会说你吧?”宋珂还有点担心,他怕自己太唐突。
“不会,他们可能不敢说我了。”
“为什么?”
“问心有愧吧。”
宋珂听了又有点心疼,搂住她亲了下她额头。
进房之后,曲南霜把他安排到自己卧室,然后说:“不能碰除床以外的所有东西。”
宋珂立马举起双手,比了个“OK”。
曲南霜洗完澡的时候,宋珂也察看了一下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是一些衣物,夹层里放着一些证件、卡和现金,还有一些药。
好像真的搜罗不到任何温情的东西了。宋珂叹了口气把箱子合上,坐在去曲南霜的床上,只敢坐半个屁股。
曲南霜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色调,跟装修风格一致,棕色的柜子书桌,一张双人床,应该是她小时候和姐姐一起睡。
有窗的墙壁上摆着两张书桌,一张粉色的东西很少,一张木头原色的,上面放着曲南霜刚摘下来的耳钉。
两张桌子并排挨在一起,面前是两张椅子,粉色的椅子干干净净,原色的椅子下面横杠上有些被踩得脱色。
他想起曲南霜坐着的时候并不太喜欢端正的姿势。
床头一侧的墙壁上有很多指甲印,他走过去看了眼,层层叠叠不知道是多少个印子反复刮蹭的印记,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宋珂心理有了不好的猜想,但又不敢去深想,万一那些指甲印不是曲南霜的呢。
同一侧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款式很旧的台灯。他想起寒假的时候和曲南霜一起睡,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开着床头灯,但他在的时候那个灯倒是不重要了。
他不敢再多看,默默坐回床尾那一小块地方。
他的行李箱立在一边,在最外层有一个电脑夹层,他看见那好像有一个突出的棱角,心中起了疑虑,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一对玉镯子和一对翡翠耳环。
曲南霜出来的时候就见宋珂对着一个首饰盒发呆。
“怎么了?”
“来。”宋珂朝她伸手,她把自己的手腕放上去后宋珂就把那个玉镯子套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
“我妈给的。”
那个玉镯子在房间里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都能感受到夺目的光泽感,不用想也知道价值斐然。
“是给你救急用的吧。”曲南霜说。
“她给我拿了其他钱,这就是给你的。”宋珂说着又把那一堆翡翠耳环在她耳边比着,给她戴上。
“这太贵重了。”曲南霜说着要摘下来,“你还回去吧。”
“还不了了,我妈要我别回家了。多好看啊。”宋珂靠在她肩上,握住她的手,端详那与她肤色相得益彰的镯子。
“我其实搞不懂她,我从小到大跟她说的话好像不超过一百句。我一直以为她不喜欢我,直到高中我有段时间特别不开心,一回家就犯恶心,有天她把家门关了让我在外面别回去,我那晚就订了个有泳池的酒店一直待到第二天,回来后心情好多了。她不说话,但又什么都知道。后来我就有点黏她,有什么事都找她,但她还是不理我就是了。”
曲南霜也看着那个镯子,心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可能就是不会表达。”她说。
“嗯。”
“跟我讲讲你的事嘛。”宋珂说。
曲南霜把擦头发的毛巾罩他头上:“有什么好讲的,睡觉。”
她不想讲,自揭伤疤没什么意思,虽然宋珂跟她讲了,她还是不太想把自己的伤口剖出来。
毕竟昨天才刚回想过,今天再想一次对她来说有点消耗精神。
她把宋珂赶到浴室洗澡,自己把书桌里的东西锁住了,确保自己小时候那些日记漫画什么的都不会被发现。
又赶紧把镯子耳环都摘了放好。
谁会在大晚上睡觉的时候戴首饰啊。
其实这里的东西也该收走了,该丢的丢该带走的带走,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爸妈都要离婚了,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她对这个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归属感。
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又拉开抽屉看那个兔子,她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兔子拿出来放到床上。
宋珂出来的时候她坐在桌边看手机,跟曲西芝说了一声她把宋珂带回家了。
曲西芝回复说她留在家里的东西都是不要的,没什么好介意的,如果有空帮她一起丢了。
【姐姐:你们进展那么快的吗?】
【Qnan:他跟家里有点矛盾,没地方去我就带过来了,后天就回学校了。】
【姐姐:感觉怎么样[邪笑]?】
【Qnan:……睡了。】
【姐姐:细讲怎么睡。】
【Qnan:什么鬼?】
“在看什么?”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曲南霜被吓了一跳。
宋珂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汽,贴在后面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跟我姐说一声,毕竟也是她房间,她说随意,但是你还是不许碰我们的东西。”
“好的,遵守命令,不会碰的。”
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曲南霜问他是不是洗的冷水,得到答案后忍不住皱了下眉,他膝盖上还露着淤青。
她看着那些伤口有些不适,让他先擦药。
.
时间不早了,准备睡的时候宋珂看见曲南霜没有开那个台灯,她躺到了有指甲印的那一侧,宋珂心中沉了一沉。
他到另一侧躺下,从后方抱住她,他很想问,但又怕触碰到曲南霜心里不愿回想的那部分。
她枕边有一个兔子,上面有洗衣液的味道,宋珂问:“这是你小红书头像上的那个兔子诶。”
“嗯。”曲南霜说,“小时候跟我睡觉的。”
“它很新。”
“新买的,我小时候那个早就被丢了。”
被丢了。宋珂捕捉到这两个字眼,更紧地抱住她。
“我爱你。”宋珂说,头靠到她颈间,让自己的心脏贴近她的后背。
“嗯。”
“难受要跟我说。”
“嗯?”曲南霜不解,盖着被子聊天有什么难受的。
“要不要开台灯?”
曲南霜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转过来看他,房间里乌黑一片,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能看见他眼底的光亮。
“有你在我不怕黑。”她说着靠到他怀里,“睡吧。”
宋珂握住她的双手,指尖光滑,只有一点点突出的指甲。她修剪得很整齐,有一个圆润的弧度。
他顺着十根手指抚摸过来,心疼地放在嘴边亲吻。
他很想问几年前的曲南霜痛不痛,是不是晚上怕黑难受的时候没有人陪伴,连兔子也没有,只能靠着摩擦墙壁来让自己好受一点。
曲南霜还没睡着,伸手在他嘴唇上捏了一把,捏成一个鸭子嘴:“快睡觉,不许动。”
宋珂“嗯嗯”了两声,把她双手放回自己怀里,在黑暗中凑近吻她的唇:“晚安。”
借着微弱的月光,宋珂看见她嘴角的弧度。
[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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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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