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提前得知了高怀安的安排,知道他现在不在家。至于怎么得知的,高敞没多问,反正不是重点。
不管北洲的事,谁是罪魁祸首,杨琪都难逃其责,所以她决定先从她开刀。
一路上,车里除了乔恒电话里确认情况的联络,和对二人的汇报,以及佟焰对高敞的嘘寒问暖,再无别的声音。
高敞一路上什么也没想。自从和佟焰吵过之后,她又回到了那种麻木的状态,只是呆呆望着街景,也未在脑内推演接下来的计划。
大方向有了,细节她不在乎。就像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没有能威胁她生命的东西,就都是小事。
更别说,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将这隐患彻底绞杀。
三辆车,直直一排驶向高怀安家,也就是杨琪所在的地方。
那次高敞和高怀安面对面决裂后没多久,高怀安和杨琪就搬到了另一大平层。
几辆车依次进入车库,然后一群人乌泱泱上了电梯。怎么进来的,怎么上的,高敞不过问,反正这对佟焰来说不会有什么难度。
因为人多,所以分了两拨上电梯。第一波因为有高敞在,人数并不多。保镖们站在后面,乔恒佟焰在她身边,自动围成一个圈。
到了楼层,高敞闲庭信步走到门前,按了门铃。
她抱臂盯着门把,偏头问:“她在家么。”
“在。”乔恒轻声回答。
高敞点了点头,又按了一下门铃,然后举起手掌,用力砸着。那枯瘦的手,在铜色大门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苍白。难以想象,看起来那么脆弱无力的手,能搞出这么惊人的动静。
她面无表情,但手上的劲一次比一次大,一回比一回猛,好像要把连日的怨气尽数发泄在那冰冷的金属疙瘩上。
突然,一双大手锢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佟焰轻轻揉着她泛红的手掌,高敞也没有因为被阻止而发怒。
她抽回自己的手,向后走了两步。与此同时,那几个彪形大汉站到门口,一二一二地用宽厚的肩膀,一次次撞着门。忽然,里面传来了细小的人声。
“等一下。”高敞制止他们,走到门前,这才听了个真切。
“大小姐呦,你爸今天不在!”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在门里幽幽地说。
高敞面色柔和下来,唇角也挂起了微笑:“刘姨,我来看看你们。”
可是门那边,却好一会儿才开口:“家里就我们几个,我今天有点发烧了,害怕传染你,咱们还是改天再见吧!”
高敞轻笑道:“刘姨,你都不怕传染给孕妇,还怕传染给我们这些身强体壮的么?”说完,她轻轻招手,一个黑色的影子溜着墙边,来到了门旁。
高敞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我这钥匙坏了,方才刷开了一下,但没打开,应该是门锁卡住了。”
紧接着,一个彪形大汉继续撞着门。
刘姨嘟嘟囔囔在门里说了些什么,但门外众人是一句也没听清。
滴。门锁开了,那个黑影赶紧让开路,高敞一把拽开门,大步流星进去。
看到杨琪和其他几个保姆各个拎着刀锯,如临大敌般远远对着大门。
刘姨看到高敞,跟见了鬼一样,脸拉得老长,看看杨琪,再看看她,一双手无措地揪来揪去。
高敞看到她,脸上煞气褪了不少,抚她肩说:“刘姨,别怕,跟你没关系。”然后把她推到了门外,由一个人死死拦住,不让她进来。
十几年间,人来人往,高怀安家里保姆也换了不少。能称得上看着高敞长大的人里,只有刘姨还在这里工作。
至于杨琪周围的那些人……
高敞迈步进来,往里走一步,她们就往后退一步。她觉得好笑,闲庭信步望着这个陌生的房子,难耐地扇了扇脸庞的空气:“什么味儿。你品味还是这么差。”
杨琪挺着肚子,拿着刀,面色惊恐:“高敞,你怎么来了?”
高敞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环视着周围的保姆们:“大家来到这里没多久吧?嗯,肯定没有刘姨久。刘姨说是看着我长大的,都不为过。”
她偏头做样子往后扫了一眼:“所以我已经让人把她保护起来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殃及她,哪怕我爸回来,也是如此。”
几个保姆面面相觑,不明白高敞这出是在干什么。
她瞅着窗外刺目的阳光,又看看她们手中利刃的寒光,嗤笑道:“你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回我自己家,你们就这样欢迎我啊?”
一个矮个子保姆愤声道:“这不是你家,你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
高敞懒散一抬眉:“哦?那我问你,这房本写的谁的名字?”
见那保姆支支吾吾,她又开口:“是高怀安。高怀安是谁?是我爸。我和他户口都在一个本上,虽然不常回来,但这也是我家。我回我自己家,你们却这般对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果然,几个保姆松懈了精神,握刀锯的手逐渐放松,缓缓放下:
“好像是这么个理?”
“就算警察来了,也说不了啥吧?”
“咱们才是外人。”
杨琪见状,连忙开口:“别听她瞎说!再亲的关系,这也是擅闯民宅!房子是她爸的,不是她的!我是怀安的人,你们听我的,不会有事!”
几个保姆闻言,将信将疑又重新架起了武器:
“大小姐,你请回吧!”
“是啊,你说说有必要闹成这样嘛!”
“你看看你带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高敞开口:“哦?欺负人?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人了?”
几个保姆面露难色,她继续说:“那些人是我的保镖。我的钥匙坏了,刷不开门,所以他们帮我修修。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人了?”
还是那个小个子保姆道:“你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
高敞眉毛缓缓沉下:“我只是进我自己家,哪儿欺负你了?看到没,他们连门都没进,我手里也什么都没拿。倒是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如临大敌,拿着管制刀具对我耀武扬威,你说说,到底是谁欺负谁?”
“这……”几个保姆无言以对。这种情况,任何人,甚至高敞本人遇到,都会和她们一样小心提防。但到了高敞嘴里,怎么变成她们不懂事了呢?
小个子保姆继续说;“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想干什么!你就是想棒打鸳鸯,看不得你父亲另娶!”
其他保姆被鼓动,也莫名有了勇气:
“大小姐,你也不是小孩了。婚恋自由,你自由,你爸当然也自由。”
“你爸离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找着个,你不能棒打鸳鸯啊。”
“是啊,她肚子里还有你的血亲呢!”
听到这里,高敞本就寒气逼人的脸,阴得更深了。
她冷笑了几声,颇为瘆人:“你们还真是裹脑。血亲是他的,跟我有屁关系!更何况——”她扫了一眼杨琪的肚子,又别有深意地轻笑了一下。
杨琪咽了一下口水:“高敞,有话好说,你先让你那帮人离开。”
“为什么?”高敞搬了把椅子过来,翘着二郎腿,抱着臂,颇为随意,“我凭什么听你的?”
一个看起来比较软弱的高个保姆,轻声道:“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却得到了杨琪的眼刀。
高敞沉声笑了起来:“报警?她可没这个胆子。”然后温柔转向杨琪:“你说,对吧?”
高敞突然起身,吓得一个保姆把刀都弄掉了。
她环视着这些保姆,说:“我不管杨琪给你们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跟我作对,但你们想必也听说过我的作风。刘姨现在在外面,因为我无意把她牵扯进来。这是我们家的事,与你们无关。”
她视线淡淡转向杨琪,盯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只觉讽刺:“就算等会儿有别的人来,看到你们被我的人拦在外面,也不会多为难你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现在,”她扭头看了一眼门外乌泱泱的人影,“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这里。”
最后四字,经她口中传出,便从“选项”变成了“命令”。
几个保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比动心。毕竟老刘已经在外面了,这场闹剧从刚才就跟她没关系了。想到自己几个这么严阵以待,万一待会儿真发生什么,犯了事挂了彩,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又不是旧社会,大家来当保姆,就是为了讨份工作,背后还有最重要的家人,那才是真亲人。
想到这里,那个一直底气不足的高个保姆,率先把刀放到了地上,头也不抬地走了:“谢谢大小姐了。”
有她开头,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快步离去。最后,只剩下那个矮个子保姆,怒骂同僚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等等。
高敞十分好奇,上下打量着她:“你不是我爸雇来的吧?”
原因无他:太矮小。这不符合高怀安的用人准则。
矮个保姆一手扶着杨琪,一手抄刀,忿忿道:“跟你没关系,你个罪犯!”
杨琪连忙拉住她,却还是让高敞的眉毛拧得更深:“罪犯?我?真正买凶杀人的混蛋,就站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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