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宁回到包间,祝芙从手机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上个厕所上这么久,便秘了啊?”
桑沐宁说:“你才便秘呢,遇见个醉鬼发疯。”
祝芙一愣,赶紧放下手机,视线将她从上打量到下:“没受伤吧?”
桑沐宁投去一个“安啦”的眼神:“放心,我有数,没上去干架,只是骂了几句而已。”
祝芙这才放心一些,说:“下次别一个人骂,给姐妹发个消息,你开团我秒跟。”
桑沐宁说行。
祝芙看了眼时间,犯合计:“孙大圣不是说今天把家教时间提前了吗,四点半下课的话,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到了。”
桑沐宁准备给孙飞健打电话,正在通讯录翻找联系人,门突然被推开。
进来个又瘦又矮的男生,捧着一个大袋子,把脸都挡上了:“赶紧接一下,累死我了。”
桑沐宁睁大眼睛,过去帮孙飞健把袋子拿下来:“这都什么,怎么这么重,不是就让你买了点气球吗?”
孙飞健气喘吁吁,咚一声瘫倒在座位上:“除了气球,还有打气筒,还有什么丝带,我也不知道,反正装饰用的东西我基本都买了点。”
祝芙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每拿出一样就“呵”一声,表情震惊:“熊子还有半个小时就来了,这能搞完吗?”
桑沐宁已经效率奇高地开始给第二个气球打气了,手上动作娴熟,说:“先做呗,搞到哪算哪。反正不管整不整完,熊子有吃的就高兴。”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分工协作。
时间非常紧迫,转眼过去二十多分钟,桑沐宁早就把十八个气球打完了,在墙上贴成“18”的形状,开始给熊子发消息拖延时间。
-熊子啊,我刚才用瓶起子开汽水儿的时候把手指头划伤了,你来的路上帮我去药店买个创可贴呗。
刚发完消息,孙飞健喊她:“宁宁,最上面那个丝带我够不着。”
桑沐宁放下手机:“我来。”
她身高一米六六,是这三个人里边个子最高的一个。
至于这里唯一的男生孙飞健,他出生时早产,听说中途还经历了各种挫折,差点丢了小命。
总之后来只长到一米六出头,还体弱多病,整个人又瘦又小,像猴儿似的,所以他们都叫他“孙大圣”,希望这个昵称能保佑他健康点,无所不能,全是好寓意。
好在人生并非都是曲折,在孙飞健十三岁那年,他家突然中了个巨额彩票,家里拿这笔钱投资做生意,从此从贫穷走向辉煌的富裕。
包括这家孙记火锅店其实也是孙家的产业,所以预定才方便许多,也不用担心装饰会给别人添麻烦,孙飞健提前几天就已经和这儿的经理说过了。
桑沐宁贴完丝带,从凳子上跳下来,退到后面远远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熊子能喜欢这少女粉吗?”
孙飞健乐了:“你没注意?前两天熊浩南换了个芭比粉的新手机壳,他自己老美了,还特意和我炫耀。”
桑沐宁回忆几秒:“昨天他用的好像还是那个白里发黄的壳。”
祝芙难以置信地说:“他是不是在我俩面前有包袱啊?在我俩面前就把粉色换下来,用上那个包浆的白壳,等回家了再换上粉的。”
孙飞健说:“可能是。”
叮咚一声,新消息。
桑沐宁连忙掏出来看,扫了眼内容,大声说:“要到门口了,一级警戒,各就各位。”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脚步。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只听砰砰几声,漫天亮晶晶的镭射纸片雪花般坠落,掉了熊浩南一脑袋。
膀大腰圆的胖男生愣了几秒,抬头呆呆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我靠,是斯普外丝(surprise)。”
五彩斑斓的小气球被贴成“18”的形状,粉色丝带在旁边做点缀,地面上散落着漂亮的气球和鲜花,门口还摆着一个巨大的写着“熊浩南十八周岁生日快乐”的木质立牌,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精心布置过的。
三个好朋友笑眯眯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说:“熊子生日快乐!”
熊浩南感动不已,当即捂住嘴就要流泪:“谢谢,谢谢大家。”
这顿开心的生日宴一直从下午过到晚上。
等吃饱喝足时,四个人脸上蹭的全是蛋糕,像花猫似的。
换做平时熊浩南一个人吃完六英寸的蛋糕根本不是问题,但今天火锅美味至极,到后来每个人都撑得沟满壕平,挨个分了点尝尝,蛋糕还剩下一大块。
本想让熊浩南打包带回家,但这次他们送的礼物体积都比较大,一个送的模型,一个送的迷你音箱,一个送的键盘,他实在腾不出手拿。
最后一致决定让住最近的桑沐宁把剩的这块蛋糕拿走。
其他人住得稍远,大家告别后各回各家,孙飞健家里司机来接,祝芙和熊浩南顺路,熊浩南开电动车先把祝芙送回去。
洗完手,桑沐宁返回包间拿蛋糕。
快到九点,火锅店正是热闹的时候,雾气缭绕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桑沐宁推开玻璃门出来,腾出一只手把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顺便将挽成揪的长发放下来,能暖和些,寒风刀子似的刮脸。
桑沐宁把手藏进袖子里,哆哆嗦嗦往回走,刚走没两步刚洗过的那只手就有点僵了,像冻成冰了似的。
她活动五指搓了搓,正准备过马路,突然听见旁边的巷子里有人说话,语气挺冲。
“不是哥存心为难你,你自己说说你这个月闯几次祸了?一次把顾客家的小孩儿绊倒了,虽说是那孩子先把麻酱蹭你身上。还有一次和女顾客起冲突,她不就调戏了你几句,好声好气说几句就过去了,咱们服务业谁没受过委屈啊,你和我怎么委屈怎么诉苦都行,但是怼顾客就是不对。”
“还有今天,阴差阳错把人家顾客手烫了,幸好那不是烧到一百度的汤,还放凉了点,没给人家烫坏了,不然把你几个月工资搭进去都赔不起。”
“小迟啊,哥是可怜你,看你家境不好才允许你兼职。你看那些同事哪个不是辍学了全职在这儿上班,我允许你一边上学一边上班已经够宽容了,你也体谅一下哥吧行不行?员工里就你话最少,结果就你惹的事儿最多。”
桑沐宁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巷子里光线昏暗,影影乎乎,高挑单薄的服务生五官隐在黑暗中,低着头说:“抱歉蔡哥,是我的错。”
蔡经理叹了口气:“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家,回去好好反省反省。给客人的赔偿不用你全担,但是这个月工资扣一半,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都听您的。”男生平静地说。
对话结束,两人刚从巷子里走出来就看见有个女生出现在巷口,吓了蔡经理一跳。
蔡经理定睛一看,认出她是今天在二楼的那个客人,换上笑脸问:“你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桑沐宁活动着冻麻了的手,说:“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看见前台那儿有个意见簿。我要是投诉你们这儿的员工,对方会被扣钱吗?”
迟又生的视线落到桑沐宁脸上。
蔡经理有点慌,还以为又出什么岔子了,赶忙说:“是哪里服务让您不满意了吗,您尽管和我说,等我核实过后肯定会给那个服务员处罚,我们会不断改进的。”
“反之。”桑沐宁笑眯眯地问,“被投诉会罚钱的话,如果我对某一个服务生非常满意呢,他们能得到奖金吗?”
蔡经理愣了:“啊?”
几分钟后,桑沐宁将意见簿翻到最新一页,刚拿起笔才意识到不知道那个服务生的名字,刚才也没听清楚。
她停住,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个男生:“你叫什么?”
迟又生望着她,吐出三个字。
“又生。”桑沐宁重复了一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里面的那个‘又生’?”
迟又生将情绪敛进眼底,说是。
桑沐宁弯起眼睛笑了下,低头在意见簿上写字,毫不吝惜夸奖:“这名字真好听。”
迟又生没做反应,仿佛被夸的人不是他。
几下写完,桑沐宁将意见簿往前一推,抬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蔡经理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先前没有奖励员工的制度我也不会强迫你非要加上这一条。但我刚才看见上一页正好是对迟又生的投诉,而我这页是表扬,要不然相互抵消吧,你就算不奖励他也别扣他工资行不行?”
蔡经理体型偏胖,本来就容易热,此刻不停地擦汗,点头:“当然可以,遇见你这么好的顾客是我们的福气,也是小迟的福气。”
桑沐宁撇了下嘴,语气淡淡地说:“福气不敢当,只是我讲道理而已。”
盯着意见簿看了两秒,桑沐宁想了想,又提笔把今天帮她藏蛋糕的那个服务生小姐姐的名字也写了下来,要表扬就一起表扬。
迟又生颔首,视线落到那张纸上。
女生字迹娟秀漂亮,写得一手飘逸的行楷。
-迟又生态度热情,服务周到……
态度热情?她从哪看出来的?
迟又生靠墙站着,脑袋稍偏,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颜停顿几秒,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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