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然做出,目标锁定魔鬼礁。安全屋内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紧绷的、蓄势待发的力量开始悄然流动。每个人都清楚,这不再是一次被动的逃亡或疗伤,而是一次主动切入风暴中心的远征。其凶险程度,远超以往。
苏晴进入了近乎不眠不休的工作状态。书房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中心,巨大的显示屏上分割出无数窗口:魔鬼礁及周边海域的实时卫星云图、洋流与气象数据、地质结构分析、“影子”资金流向的追踪、以及通过各种隐秘渠道获取的、关于该区域任何异常活动的零星报告。她像一台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处理着海量信息,试图从迷雾中拼凑出对手的完整布局和薄弱环节。
“我们需要一艘船。”苏晴在一次核心三人会议上开门见山,“不能是注册信息清晰的商用或科研船只,必须是具备远洋能力、且能规避常规监测的‘幽灵船’。船上需要配备能够屏蔽或伪装我们信号源的设备,以及……必要的自卫能力。”
林未和顾夜阑沉默地听着。他们知道,“必要的自卫能力”意味着什么。此行面对的,不仅仅是神秘的超自然威胁,更可能有“影子”组织配备精良的武装人员。
“船的问题,我可以解决。”苏晴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订购一份外卖,“‘观察者’在南太平洋区域有几个隐秘的应急节点,储备有这类载具和部分装备。但我们需要自行抵达第一个节点——位于菲律宾海的一个无名岛礁。从那里换乘,前往魔鬼礁。”
路线确定了,接下来是人员。
苏晴的目光首先落在顾夜阑身上:“顾先生,你是这次行动的核心传感器。你的身体状况和‘标记’的稳定性,至关重要。在出发前,你需要进行更高强度的感知训练,尝试更精确地定位和描述那种‘躁动’信号的强度和方向性。同时,李医生会随行,确保你的生理指标可控。”
顾夜阑郑重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力。”他的左手无意识地覆盖在右手腕上,那里承载着他们的希望,也潜伏着毁灭的种子。
然后,苏晴看向林未:“林小姐,你的‘逆行性感知’和那本日记,在已知目的地的行动中,预判价值可能有限。但你对‘逆流’意象的直觉,以及你在压力下的应变能力,是团队需要的。而且……”她顿了顿,“你是顾先生最重要的‘锚点’。在感知过程中,如果他出现精神失控的迹象,你的存在可能是唯一能将他拉回现实的因素。”
林未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苏晴的意思。顾夜阑的“雷达”角色极其危险,他需要深入接触那种恐怖的力量,随时可能被其吞噬。而她,必须成为系在他腰间的那根安全绳。
“我会在他身边。”林未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很好。”苏晴最后道,“我负责行动策划、情报支持和装备保障。我们三人,是此次行动的核心。准备工作预计需要七十二小时。在此期间,顾先生进行感知训练,林小姐,你熟悉我为你准备的装备和应急协议。而我,会扫清我们离开后可能留下的痕迹,并布置一些迷惑‘影子’的假信号。”
会议结束,各自投入紧张的备战。
顾夜阑的“训练”在书房旁一个被特意清空、做了基础电磁屏蔽的小房间里进行。苏晴为他准备了一个经过改装的脑波反馈装置,以及一个可以模拟不同频率和强度能量场的信号发生器。
训练的过程枯燥而痛苦。顾夜阑需要在一片混沌的“背景噪音”中,努力分辨出那一丝属于魔鬼礁方向的、独特的“躁动”。起初,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大致方向,强度也无法量化,而且持续的精神集中会迅速消耗他的精力,并偶尔引发剧烈的头痛和短暂的幻视——扭曲的光线,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碎片。
李医生密切监控着他的各项指标,随时准备用药干预。林未则按照苏晴的指示,在顾夜阑训练时,安静地坐在房间角落,不打扰他,但让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当他因痛苦而皱眉或呼吸急促时,她会适时地递上一杯水,或者 simply 说一句:“我在。”
这种无声的陪伴,确实起到了作用。几次当顾夜阑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混乱的信号拖入深渊时,瞥见角落里林未沉静的身影,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便能奇迹般地获得一丝清明,重新稳住心神。
随着训练次数的增加,顾夜阑的感知开始变得精细。他不仅能更清晰地指向魔鬼礁的方向,甚至能粗略地分辨出那种“躁动”中蕴含的不同“质感”——有时是某种机械运转般的、规律的脉冲,有时则是更加混乱、充满侵略性的、仿佛活物低吼般的波动。
“他们在调试设备……或者说,在‘启动’什么东西。”一次训练结束后,顾夜阑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对苏晴和林未说道,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那种规律的脉冲,强度在缓慢增加。而那种混乱的波动……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个消息让苏晴的神色更加凝重。“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他们完成‘打捞’准备之前抵达。”
与此同时,林未也在熟悉苏晴为她准备的各种装备——轻便但防御力惊人的贴身护甲,具备多种功能(切割、攀爬、破窗、甚至微弱电流击晕)的战术手环,以及一个集成了通讯、定位、生命体征监测和简易数据处理的单边耳麦式设备。她还花了大量时间 memorizing 苏晴制定的各种应急情况处理流程:失散、被俘、遭遇超常现象……
在熟悉装备的间隙,她再次翻开了那本“未来日记”。心态的不同,让她看到了之前忽略的东西。日记里记录的她与顾夜阑的决裂,充满了冷漠的指责和绝望的控诉,但细节却相当模糊,更像是一种情绪化的概括,而非客观的记录。尤其是关于顾夜阑“背叛”动机的描述,几乎完全缺失,只是简单地归结为“无法承受的压力”和“人性的懦弱”。
这与她现在所知的、被胁迫的真相,存在着巨大的出入。
“是视角问题?还是……这日记本身,就是片面的,甚至是被扭曲的?”林未心中疑窦丛生。如果日记记录的不是绝对的真相,那么关于顾夜阑死亡的预言呢?是否也存在着被改变的可能?
这个想法,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希望的涟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如果连“预知”都不可靠,那么他们赖以做出判断的基石又在哪里?
就在出发前夜的深夜,林未被一阵强烈的心悸惊醒。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她自身那种“逆行性感知”的紊乱。脑海中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未来场景,而是一些极其破碎、却带着强烈即视感的画面——
冰冷的海水,刺骨的寒意,视野被幽深的墨蓝占据。
巨大的、非自然的阴影轮廓,在深海中缓缓蠕动,投下令人窒息的压力。
顾夜阑苍白的脸,在水波中扭曲,他张着嘴,似乎在呼喊什么,但只有一串无声的气泡涌出。
她自己,悬浮在黑暗中,手腕上的“逆流”刺青,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目的光芒。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留下的是冰冷的恐惧和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仿佛那片深海,既是埋葬一切的坟墓,也隐藏着某种终极答案。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涔涔。这不是日记里的记录,这是她自身能力产生的、关于即将到来的……“现在”的预感吗?
她看向身边沉睡的顾夜阑,他似乎也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左手腕无意识地抽搐着。
林未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南方漆黑的夜空。魔鬼礁就在那个方向。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那不仅是“影子”的阴谋,不仅是“它”的注视,更像是……命运本身,张开了巨大的、幽深的漩涡。
启程在即,暗涌已从四面八方汇聚。他们即将主动航向的,是已知的危险,还是未知的、连时间本身都无法定义的……悲恸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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