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凡是周六回来的，第二天还能休息。
睡前已经想好第二天先赖会儿床，再在家里打打游戏，希望别有客户给他电话联络工作。
因为弟弟说要来找他，所以前段时间的项目他跑得比较多，换了之后的空闲。
花了两年的时间，公司已经基本稳定下来，要是以前，弟弟来了两个月都不一定见得到他一次。
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身后忽然贴上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来。
半梦半醒间，一阵亮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透进来，他下意识动了动身子，想像小时候一样将弟弟揽入怀中。
“哥，继续睡吧，我抱着你呢。”弟弟的声音像是从他骨头里传出来的，被热烘烘的血液包裹。
身后的人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将他搂在臂弯，轻轻拍着他的手臂。
到底是谁怕打雷啊？
曲凡在心中想着。
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没出国，弟弟也很黏他，每晚都会抱着枕头来房间找他。
那时候的曲忆炀小小的，抱在怀里刚刚好，尤其是冬天，很温暖。
后来再长大些，可能因为有了自尊心，只会在下雨天找他，也不会像以往一样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只会抓住衣角。
感觉到睡衣有拉扯感，曲凡下意识去碰，摸到了一只比他体温稍高的手，是曲忆炀的。
出差这几天心里有事儿，没太睡好，现在也是真的困。
他在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上碰了碰，睡着了。
察觉到怀里人平稳的呼吸，曲忆炀贪婪地吸取对方的体温和味道。
“哥。”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曲凡的肩头，用气声呢喃，“好想你。”
因为生物钟的原因，曲凡第二天还是很早醒了过来，习惯性想去看手机，却发现腰上环着一条手臂。
侧头一看，他有些哭笑不得。
阳光从窗外透进，他能看见自己眼前飞舞的小小尘埃。
最近用眼过度，刚起床时看东西还有些模糊。
他看着弟弟，笑了笑。
轻手将环在腰上的手挪开，顺手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早，八点半。
曲凡下床，脚踩在地上，转身看着床上还睡着的人。不止为什么，脚底像生根般定住无法动弹。
于是他静静立在床边，看着睡眼姣好的弟弟。
曲忆炀这一趟来的确实不凑巧，刚到这边他就去出差了吗，而这样出差又没法推辞。
时间仓促，也没好好聊过天。
本以为弟弟会想以往一样闹闹脾气什么的，没想到却我意外的懂事。
曲忆炀身上的婴儿肥早已褪去，和以往小糯米团子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弟弟的眼睛像妈妈，典型的丹凤眼，配上黑鸦般的睫毛，别有一番情调。
嘴巴还是薄薄的，让他想起以往那些讨人厌的亲戚，会说什么嘴唇薄的人薄情，每次他便会阴阳怪气地怼回去。
他的弟弟才不薄情，反而最重情。
曲妈会跟他讲，弟弟在他们结束通话时，问她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哥哥嗓子为什么哑是不是生病了，又说他出国的时间是母子俩关系最好的时候。
只是兄弟俩都不太会表达罢了。
想到以前，曲凡轻轻叹了口气，俯身碰了碰被影子遮挡住的弟弟的脸颊，“小炀。”
“为什么突然变乖了呢？长大可不是好事儿。”
出房间后，他简单洗漱一番，去厨房逛了一圈，思考做什么早饭。
弟弟是他出差当天的中午来的，他早上就走了，兄弟俩连面都没碰着，只在手机上聊了几句天。
翻着厨房里的食材，他决定做个最简单的三明治，曲忆炀应该不会挑剔的。
煎蛋在锅里滋滋冒响，他想着弟弟天天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等他睡醒商量一下看看找点什么事儿做，跟他去公司历练一下出去旅游又或是报点什么兴趣班打发时间。
哦对了，他还没问弟弟考得怎么样，想上哪所大学。
本意是不想给对方压力，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有点漠不关心一样、
实在是太忙了。
从冰箱拿出吐司片和培根，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洗了几片生菜叶，重重叠叠，切好后放进餐盘。
接着，端着自己的那份到餐桌上，摆好平板，查看员工汇报的工作进度。
边看边吃，已经是他的日常生活了。
余光中注意到卧室门开了，抬眼一瞬又立马低下，点了点屏幕，“先去洗漱，你的份在厨房。”
曲忆炀顶着个鸡窝头，揉了揉眼，看着他哥面前的平板，语气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啊。”曲凡回复完手上这条邮件后，又点开下一条，脑袋微微抬了些，状似感叹，“挣钱养家不容易呐。”
弟弟朝他走近，“挣那么多干嘛？”
“用。”他言简意赅。
弟弟往卫生间走，留下一句：“等等我。”
洗漱完弟弟便坐到他对面，这时他才将平板拿远，一副促膝长谈的模样。
“怎么啦？”
“先去拿你的早饭。”
等人回来后，曲凡才问：“我没在的时候，你在家里一般做什么？”
“看书、健身和玩游戏”
曲凡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家里健身？”
“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卡，晚上凉快的时候去。”
“啊，行。”曲凡忽然没话说了。
弟弟却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一边反省自己太不关心弟弟一边感叹弟弟长大了的曲凡摇摇头：“没事儿，还想着你无聊跟我去公司玩儿。”
话音刚落，一个“好”字就出来了。
连曲凡都惊讶了一下，“这么果断？”
“那我再想想？”曲忆炀笑了笑，后知后觉地问：“公司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公司有下午茶，酥香斋的，你应该会喜欢。”
“除了吃的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曲凡叹了口气，说出心中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放你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
其实，他还有话未说出口。
兄弟俩太久没见面，得知弟弟要来找他，他紧急给自己补了一下课。
专家说青少年因为足不出户而放弃与自然接触与旁人社交，很可能导致抑郁情绪。
他可不想弟弟出这些问题。虽然健身也算出门吧，但总感觉不安心。
曲忆炀笑了笑，“哥，你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啊，出门买个东西都得把我带上才放心的那种。”
这是说小时候的事儿了。
他没忍住“啧”了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不好玩，所以，去不去？”
“去。”曲忆炀三两下将早饭吃完，见曲凡餐盘旁的杯子里还有剩的牛奶，捞过一口喝完。
收拾好餐具，从厨房出来后，曲忆炀发现那人已经抱着平板坐到沙发去了。
他走过跟对方挤在一起，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心也跟着揪起，用手抚平那点不开心，“怎么了?”
被人碰到的曲凡有些不习惯，抬眼看曲忆炀时脸上还有些许不耐，看到他的一瞬间，却雨过天晴：“没事。”
他朝后靠了靠，捏捏自己的眉心，“感觉又要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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