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
曲凡也很无奈，上周去X市谈的那个项目，本来是谈拢了的，就等着对方来他们这儿签合同。
因为周末的原因，家里还有个人，他先回了，留了助理在那边跟着。
结果刚才助理给他发消息说那边的某个合作人爆出项目中的条款有问题，说不定还要走法律程序。
这就很难搞了。
如果对方无法出示相应的资料，这个项目就会卡住或是直接结束。不过前期投入的时间精力太多，大家都不想这样放弃。
“你先自己玩，我得忙会儿。”曲凡跟弟弟说完，起身往书房走去。
看着曲凡边打电话边往书房走，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释然一笑。
曲忆炀学着哥哥刚才姿势，后仰着，抬眼看着顶上的天花板，在回忆挑挑拣拣，找到了有关这段时间的记忆。
四五年了啊，很久了。
他用手臂遮住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抹了一把脸，又变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
上一辈子高考结束，他没有拉下脸来找曲凡，但记得七月那段时间，曲凡的电话是打不通的，他当时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他妈跟他讲哥哥从楼梯上摔下住了段时间院。
这件事他是过了半年才知道的，终于忍不住去关心，却听到对方身旁总有一个男声，或远或近，像在挑衅。
闭上眼，他回想着从昨天看到曲凡后，对方的一举一动。
使劲掐了一把手臂，皮肤变得殷红。
痛。
是真实的。
那么跟他一门之隔的曲凡，是真实的，活着的。
这个可能又一次被证实，浑身的血液翻腾喧嚣起来，曲忆炀知道自己又犯病了。
这短短半年，犹如梦境，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熟悉，又那么虚假。刚醒来时，他总在想，为什么在梦里曲凡也不愿意理他。
于是他主动拨去电话，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时，他刚堆砌好的防线又破裂开来。
是不一样的话语。
他极力想将曲凡留在他脑海中最后的模样抹去，他的哥哥不该是这样的。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望着半掩的书房，他极力控制自己脑海中胡乱的念头，缓缓松了口气。
就算曲凡今天不提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公司，他也会主动去问。
这一次他不会让曲凡再出任何事。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他垂眸，怔然松手，掌心通红一片，几块指甲造成的白印格外明显，继而融入周围的红。
在客厅呆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的曲忆炀仔细听了听，书房的声音已经弱下去。
他径直走向书房，轻轻推开门，入目的便是那人疲惫的容色。
“哥。”他走过去，抬起手，满眼怜惜，“我给你揉揉头。”
曲凡眼里划过一抹诧异，而后会心一笑，将办公椅往后按了按，躺在椅背上，“乖。”
曲忆炀将指腹搭在对方太阳穴上，低头便能看见浓密的黑睫，右眼眼尾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睁眼的时候会被睫毛挡住，闭上眼时细看才能格外清楚。
将指腹落在皮肤上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涌动，鲜活而有力。
曲忆炀觉得自己真有些心理变态了。
想到那个人，他轻声细语地说，“哥，你在国外没给我找个嫂子什么的吗？”
曲凡不满的嘀咕：“管起你哥来了还。”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曲凡说着睁开眼，“只谈过一个，当时不太懂，后来她觉得我不适合就分手了。”
“回国后呢？”
“忙啊，从头到尾都在忙，荣利跟我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弟弟，“你看家里这模样，你哥我像是有对象的吗？”
荣利是曲凡在国外结交的朋友，两人都是有能力的人。在荣利向曲凡规划好蓝图后，两人一拍即合。
金投专业的他也双修了计算机，算是学校不可多得的人才。回国时，荣利已将一切都准备好，只差人和钱。
一年多的时间，他昏天黑地拉投资做策划，直到今年才轻松一些，哪有时间谈恋爱？
“嗯，不像。”头顶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能摸透弟弟的心理。
小时候弟弟就很黏他，不愿意他跟别人玩，出国后才好起来，因为他俩在冷战。
天高皇帝远，弟弟不会在意他多了哪些朋友，也没办法赖他。
“我有些同学，一毕业他们家里就催他们找对象了，为什么妈从来没催过你？”曲忆炀问。
“呃。”这让他怎么回答好呢。他认真望着弟弟，看这模样，曲妈应该没和他说过。
他在国外谈的那个女生，在分手时对他说，他不像喜欢女生的样子，跟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两人关系很好不好拒绝。他认真捋了捋，发现还真是。
当时挺无助的，好在曲妈开明，所以他下意识打电话求助，避开了弟弟在家的时间。
他也知道，弟弟总会在他和曲妈打电话时默默听着。
出乎意料的，曲妈并没有过多责怪，只说谈恋爱可以，但别识人不清。
可能是有共享的秘密，他和曲妈始终关系不错。
“可能因为妈理解我先立业后成家的想法？”曲凡应道。
弟弟却不吃他这一套，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那哥你会因为什么跟一个人谈恋爱？”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同频的。”
“什么？”
“就是我们思想观念兴趣爱好什么的相符，有的聊。”
“像我们俩一样？”
他哭笑不得：“不能混为一谈。”
“那长相呢？”
“咋了？”曲凡被他逗笑了，打趣道：“是打算帮自己物色嫂子了?”
曲忆炀弯下腰，将下巴搭在他脑袋上，手臂环于他胸前，拉长声音：“哥。”
“嗯？”他拍拍胸前的手臂，伸手要取开电脑。
头顶的人忽然发问：“你爱不爱我？”
“爱啊。”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还附带了很多抱怨的话，“但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每次我回来都对我爱搭不理。”
“在改了。”
头上有人，曲凡点不了头，只好“嗯”了一声。
“所以，再多爱我一点吧。”曲忆炀偏偏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发梢。
他乐了：“还要怎么爱啊？天天别身上把前几年没黏糊的时间都给你补回来？”
“好啊。”曲忆炀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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