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把摄影棚烤得像蒸笼,丞蹲在道具间整理假花,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展轩抱着剧本晃进来时,正看见他对着一盆塑料向日葵发呆——少年蹙眉盯着花瓣的样子认真得可笑,阳光透过气窗落在他汗湿的发梢,连绒毛都染上金边,展轩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这闷热的午后,因这副画面变得有意思起来。
“怎么,想把它当真花养?”男人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支马克笔,眼底带着揶揄的笑意。
丞手里的喷水壶“哐当”撞在铁架上,他猛地歪头看向展轩,攥着壶柄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本想怒斥“谁啊吓死人”,看清来人后却像被戳破的气球,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只剩尾音带着点娇嗔的委屈:“死展轩,你要吓死我!导演说这盆花要喷点水才逼真,好不好。”
“哦?”展轩踱步过来,故意往他身边挤了挤。道具间本就狭窄,两人的胳膊肘时不时碰在一起,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那你对着花瓣傻笑什么?难道它跟你说悄悄话了?我听听说啥了”
少年慌忙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水壶把手:“我才没笑……”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气音出卖,嘴角明明还翘着。
展轩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耳垂,温热的触感让丞像触电般缩脖子:“耳朵红得能煎鸡蛋了,还说没傻笑?”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不是在想我早上给你带的草莓蛋糕?”
“哥哥!”丞猛地抬眼,眉头微微蹙起像被轻轻揪了一下,眼里却亮得很,那点水光里裹着点撒娇的嗔怪,又藏着点被说中心事的慌乱。嘴角悄悄往上翘了翘,像憋着股雀跃的劲儿没处撒,偏要板着点脸装严肃,可那眼底的甜软藏不住,反倒显出几分稚气的娇憨。他猛地后退,后腰撞到铁架子,哗啦啦掉下来一串塑料葡萄,正好砸在他头上。他手忙脚乱去接,却被展轩拦腰扶住,两人一起跌坐在泡沫垫上。
“笨蛋。”展轩揉着他的头发笑,眼里的光比棚顶的聚光灯还亮,“小呆瓜,你爸爸妈妈怎么放心你出门的呀?”
丞把脸埋在他胸口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偷吃到坚果的小松鼠。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场记的声音,才猛地推开他跳起来,耳根还在发烫。
展轩看着他泛红的脖颈,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葡萄:“晚上想吃什么?我知道附近有家冰粉特别地道。”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展轩,明亮的眼睛里回望着他:“可以啊,我要吃芒果味的。”
“小馋猫,我带你去吃。”展轩仰头笑起来,爽朗的笑声撞在道具间的铁皮柜上,震得挂着的戏服都轻轻摇晃,他爽快地拍了下大腿,“保准给你加双份芒果!”看着丞几乎是逃着跑出道具间,突然觉得这闷热的午后,连空气都甜丝丝的。
丞跑出道具间时,心脏还在砰砰乱跳,手心的汗把衣角都浸湿了。他靠着墙大口喘气,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跌进展轩怀里的瞬间——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午后阳光晒热的皂角香,像被整个夏天温柔地抱住了。他偷偷往道具间瞥了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装作整理衣领的样子快步走开。
转天拍对手戏时,丞早早候在片场,穿着戏服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空气比划手势。他攥着剧本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睛却亮晶晶的,像藏着跃动的星火——这是他第一次和展轩搭戏,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台词,可他昨晚对着镜子练了不下二十遍,就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能跟得上展轩的节奏。
“卡!”导演又喊停,“丞你在搞什么,能不能拍,不能拍滚蛋,展轩你教教他!”
丞站在镜头前手足无措,手里的剧本都快被捏皱了。这场戏要他对着展轩说狠话,可他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追着对方走,一看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睛,他刚攒起来的气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泄了。
展轩走过来,从助理手里拿过两瓶冰汽水,拧开瓶盖递给他一瓶:“喝点水顺顺气。”他故意把汽水递到离嘴唇很近的地方,看着丞仰头时滚动的喉结,突然低声说,“再笑场,晚上冰粉就给场记小妹了。”
少年瞬间睁圆了眼睛,嘟着嘴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气鼓鼓地瞪着他:“哼!等着瞧!”
“好了不闹了。”展轩拉着他走到监视器旁,指着刚才的回放画面,“你看这里,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时,肩膀别下意识往里缩,愤怒是向外的张力,不是害怕。”他拿起剧本敲了敲关键台词,“试着把声音重心放低,咬字往齿间送,想象对方不是我,是真的伤了你心的人——不是皱眉头就叫愤怒,你看镜头里,这表情更像受了委屈的小猫。”
他示范着说了一遍,声音里没有刻意的戾气,却带着冷硬的疏离感,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感觉到了吗?愤怒里藏着失望,不是光靠喊。”见丞听得发愣,他放缓了语气,“不用学我的样子,找你自己的情绪支点,比如……我真把你芒果冰粉分给别人了,那种又气又急的感觉,放大十倍就是戏里的情绪。”
丞跟着试了试,虽然尾音还有点软,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真实的力度。
“对,就这样。”展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带着鼓励,“不用紧张,你已经找到窍门了。”
重新开拍时,丞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展轩身上时,刻意避开了那熟悉的温柔,想起他说的“情绪支点”,眉头微蹙,声音虽不算凌厉,却带着点执拗的硬气:“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尾音收得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监视器后的导演猛地坐直身体,等镜头拍完立刻拍手:“过了!这遍可以!展轩,还得是你呀,三两下就把人教会了。”
展轩对着导演扬了扬下巴,转头看向丞时,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不错啊,小丞同学。”
丞抬眼瞪了他一下,眉头还带着点演戏时的紧绷,眼底却闪着雀跃的光,像揣了颗跳跳糖,嘴角抿得紧紧的偏要装严肃,可那点藏不住的得意还是从眼角跑了出来。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板起脸学戏里的腔调:“你可知错?”
展轩挑眉看他,突然歪嘴做了个鬼脸,眼角往下耷拉,舌头吐出来一点,活像只调皮的大金毛。丞“噗嗤”笑出声,刚端起来的架子彻底垮了:“你耍赖!”
“我错哪里了。”展轩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
丞眼睛一亮,突然往前凑了半步,下巴微微扬起,像只炸毛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小猫:“我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到半夜,台词都快背出茧子了!结果今天一看见你就破功,导演还当着那么多人骂我——”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脚尖轻轻踢了下展轩的鞋跟,“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话里带着点刻意的刁难,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像在等着看对方怎么哄。
展轩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抬手捏了捏丞鼓起的脸颊,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嗯,是我的错。”声音里满是纵容,“那小丞同学想怎么罚?罚我请你吃双份芒果冰粉?还是罚我明天再带一盒草莓蛋糕赔罪?”
丞被他戳中心事,脸颊微微发烫,却还嘴硬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这还差不多。”
展轩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暖意。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糖,剥开透明的糖纸,露出里面粉嘟嘟的糖块,递到丞嘴边:“先给颗糖赔罪?”
丞下意识张嘴含住,草莓的甜香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展轩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忽然想起早上的事——少年盯着餐盒里的草莓眼睛发亮,趁他不注意抓了半盒就跑,嘴里还嘟囔着“借我尝尝”。他顺势往后退了半步,伸手轻轻捏住丞的手腕往回带,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展轩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丞的耳廓,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那早上是谁抢了我半盒草莓?”
丞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泼了层胭脂,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他想抽回手,却被展轩攥得更紧了些。少年气鼓鼓地瞪着他,声音里却带着点理亏的委屈:“那是你自愿给的!”
“哦?我自愿的?”展轩挑了挑眉,眼神里的笑意更浓了。他另一只手突然伸过去,轻轻挠了下丞的腰侧,“那下次不给了?”
丞痒得差点跳起来,慌忙去挡他的手:“你别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刚才那点假装的怒气早就跑没影了。
“好了不闹你了。”展轩松开手,顺手帮他理了理被弄皱的衣领,眼底带着认真的笑意,“你真的很棒,学东西很快,你要相信自己,刚刚那一段很完美。”
丞的耳朵红了,低头抠着剧本的边角,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真的吗?”
“当然。”展轩弹了下他的额头,“我们小丞同学一直都是最好的。”
收工后,丞抱着台词本追着展轩打:“你不是要带我去吃冰粉吗!”拳头落在男人背上轻飘飘的,像挠痒痒。
“知道了,小馋猫。”展轩抓住他的手腕往树荫下走,“带你去吃。”
路边的小卖部里,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小伙子关系真好,像我家那对双胞胎兄弟。”
丞的脸瞬间红透,低头搅着碗里的冰粉不敢说话。展轩却大大方方地付钱:“他是我罩着的弟弟。”
回去的路上,丞吸着冰粉含糊不清地问:“哥,你说我刚才那句‘再也不想见到你’,听着像真的吗?”
展轩咬着吸管笑,侧头看他被冰粉染得亮晶晶的嘴唇:“像不像真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早上抢草莓时眼睛亮得像星星,说不想见我时,手指却在偷偷绞着衣角——”他突然凑近少年耳边,温热的气息裹着笑意,“而且我知道,你根本舍不得说不想见我。”
少年猛地呛到,冰粉从鼻子里喷出来,引得展轩笑得直不起腰。丞又气又羞,抹了把鼻子瞪他:“死展轩,你给我等着!”
“哦?我等着。”展轩故意放慢脚步逗他,被少年伸手推了个趔趄,两人笑着闹着往宿舍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蝉鸣里混着少年气的拌嘴,像把整个夏天的热闹都揉进了这一路的脚步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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