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个萨满或者修女为自己驱魔，和主动去精神病院报名之间，迪克选择了心平气和地和脑子里的声音交流。
【我也叫迪克·格雷森。】
这句话他是在心里默念出来的，其实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到。
脑子里没了声音，迪克默默地等了一会儿。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里边走出来的杰森险些和迪克脸对脸地撞上——他一个趔趄，迪克条件反射，一把拉住了杰森的手，帮他稳住身形。
两人四目相对，杰森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迪克突然意识到，自从脑子里的声音响起来，他就这么一直站在更衣室前，脸几乎就贴着更衣室的门，也就是说，杰森拉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好像一个僵尸似的，直挺挺堵在门口。
迪克：“......听我解释。”
几分钟之前，杰森在迪克离开更衣室之后，就迅速换掉了表演服。
不管是粉色还是鲜亮黄色的表演服都没什么好嘲笑的，因为杰森本人两天前还穿得像个红绿灯，裹在他的绿鳞小短裤里，在哥谭街头踢罪犯的屁股。
身为罗宾，协助蝙蝠侠铲除哥谭的罪恶，在杰森认知里，是分内之事。
哪怕是一个巡回演出暂时驻扎哥谭的马戏团，如果被布鲁斯查出了异常资金流入，也别想藏污纳垢地离开哥谭。
可那笔资金没头没尾，布鲁斯从外部调查不出更多的线索，杰森自告奋勇，装作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潜入了马戏团。
尽管两年前他刚被布鲁斯收养的时候上过新闻，但为了保护未成年，新闻上并未刊登他的照片，而在哥谭扔出一把石子，可以砸中十个叫杰森的少年。
杰森来了马戏团不到两天，就发现了关键的信息，迫不及待要找个没有潜在摄像头和监听的地方给布鲁斯汇报。
男性更衣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罗宾汇报。”微型麦克风忠实地把他的声音记录、传给蝙蝠洞，“哈利马戏团的目标很可能是格雷森一家，特别是理查德·格雷森。团长很急迫地想把我训练成空中飞人的接班人，而理查德最近接受了异常频繁的体检——频率是两个月内至少七次。物证还在搜寻中。”
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出他养父的声音：“做得好，罗宾。注意安全，遇到危险任务随时终止。”
杰森嘴角露出个微笑的弧度。
“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老头，我可是罗宾，我什么危险都能处理！”
中断了通讯，杰森抬起头，看向更衣室门口。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没有听到格雷森离开的脚步声。
杰森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门，迪克果然就站在门口！
他整个人站得直直的，离更衣室门极近。
这不是在偷听是在干什么！
杰森心中电光火石般转念。
他可能听到了自己的汇报，但自己声音很小，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
如果直接质问他听到了什么，反而引人生疑。
杰森决定先发制人！
迪克：“你听我解释！”
杰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好啊，我听你解释。”
迪克：“......”
迪克脑子里的声音仿佛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不吭声了。
“我......不是在偷听你换衣服。”迪克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头皮发麻，“我只是在想事情！”
“脸贴着门，一动不动？恕我直言，我们一般不管这个叫想事情，而是叫‘中邪’或者‘变态’。”
迪克：“......”
恶魔迪克在想象中飞了出来，用恶魔叉敲了杰森满头包。
“随你怎么想。”迪克硬邦邦地说。
恶魔迪克忙着敲杰森，这无疑给了天使迪克冒出来的机会。
因为杰森有关中邪或者变态的点评，天使迪克的声音明显弱了不少：“但我们不能对儿童虐待视而不见呀......”
他可不是儿童，他比我还大一岁！迪克在心里想。
但迪克还是无法事不关己地走掉。
“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他在“不小心”上十分刻意地加了重音，“你的腰上有很多伤，是来了马戏团之后才有的吗？”
杰森怔了一下，很快回答：“那只是空中飞人的训练摔的。”
迪克有些生气了：“你不要把我当傻子，你的腰上有被捆绑的痕迹！”
......上个星期，毒藤差点用她的植物小宝贝的藤蔓把自己勒成两截香肠。
“你身上还有齿痕！”
上上周，如果不是布鲁斯及时用竖起的钩索枪卡住了杀手鳄的嘴，恐怕他的一部分已经被排进下水道了。
杰森忍不住说：“你还说你是不小心看到的，不小心能看到这么多吗！”
迪克：“我眼神好而已。”
他缓和了语气：“我从来没在马戏团里发现谁有这种......癖好，但如果你受到了伤害，就告诉团......”
他本想说团长，但哈利团长最近给他的感觉也怪怪的。
“就告诉我爸爸。”迪克最后说，“他会帮助你的，他是个好人。”
杰森看着迪克蹬蹬走掉的背影，大感意外。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存在对迪克来说绝不是好事。
但他却向自己提供了帮助。
......现在他有更多的理由，来保护格雷森一家的安全了。
......
迪克在观众席找了个视野最差、最隐蔽的位置窝进去，开始在脑子里呼叫“另一个迪克·格雷森”。
【你在吗？你在吗？你为什么也叫迪克·格雷森？你是我的第二个人格吗？】
脑子里的声音很快被叫出来了。
脑子里的声音：【通常来说，人们无法和她们的其它人格对话。】
【老天。你竟然真的是我自己！】
迪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精神分裂？】
脑子里的声音：【什么？不不不！我去找了摩尔医生，她说我的脑子没有任何问题，我又去找了提姆让他看看我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芯片，当然也是没有，所以我又去问了巴特有关平行世界理论，总之——】
谢天谢地他终于要说到重点，迪克对他话里的那几个名字一个也不认识。
脑声：【——总之，你可能是平行世界的我，或者过去的我。你提到了彩排，所以——你是不是还在哈利马戏团当空中飞人？】
迪克还以为他今天不会再因为任何事吃惊了呢，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震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脑：【也就是说，现在妈妈爸爸还活着！】
那声音激动极了。
迪：【当然还活着，她们非常健康......等等，】
迪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地惨白下去：【现在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脑：【意思就是她们会面临生命危险。】
脑子里的声音加快了语速，并且把重点放在了第一句话：【我的父母在一次表演中坠亡，因为有人在她们的安全绳上涂了稀硫酸，而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
迪克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摇头。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噩梦做多了，产生幻觉了......】
脑子里的声音慌张起来：【答应我别把你自己送进精神病院，行吗？爸爸妈妈的安全还得靠你！】
迪克却不想再回答他，他害怕自己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先是脑子里的声音，再是父母出事的噩梦，而现在，脑子里的声音竟然直接把他的噩梦给证实了！
这不更能说明，那声音是自己的幻想吗？
迪克从观众坐席起身，仓惶地逃走。
也许他真的该和父母求助，让他们带自己去看医生......
可是今晚就是正式表演，离演出开始只有不到半天，也许妈妈会认为自己的健康更重要，但哈利无论如何不会放她们离开。
在他思绪混乱，或者完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是听不到那个声音的。
一片混乱中，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至少先去检查绳子。
检查出来问题，他就救下了父母的命。检查不出来，大不了就是去精神病院！玛丽和约翰也能安全无恙。
迪克起身，向道具室跑去。
迪克对道具室非常熟悉，他知道格雷森一家所使用的所有道具放置的位置。
轻车熟路地翻出一捆棉质绳索，格雷森夫妻会用它和沙袋一起完成双人表演，受欢迎程度仅次于飞翔的格雷森三人表演。
绳索刚拿出来，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迪克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一半是因为有人真的要害自己一家人而心中升起的恐惧，一半是自己没有得精神病的庆幸。
他拿出绳索，仔细检查。
但是一寸一寸地抚摸、捏过，迪克却并没有发现哪段绳子触感不对。
鼻端一直缭绕着那股酸味。
迪克吸着鼻子。
不过这味道，好像也不是硫酸这种强酸？
反而更像是什么发酵了？
迪克福至心灵，把绳索拉到末端，果然发现沾了一些黏黏的、发酸的东西。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在道具室喝苹果醋，还洒到了爸妈要用的绳子上啊！
迪克气不打一处来，这显然是没法在今晚的表演里用了，他把这截绳子收起来，换上备用的绳索，也不忘再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确定两根绳子都没有问题、只是自己精神分裂之后，迪克简直浑身轻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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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简直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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