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邈笑笑,把剥好的蒜放在卫生纸上推到两人中间,“量不大在体大门口可开不下去。”
他那碗拉条子加面,面堆在碗里像小山一样,盖上臊子后都冒尖了。
面拌好闻着很香,很朴实的碳水味道,隐隐能闻出小麦特有的甜味。和这边吃面不注重面条质量,只看臊子的吃法不一样。
向阳捞了一筷子,细细品味。纯手工拉的拉条子,顺滑劲道。
确实好吃。
难怪孙邈忍着肉疼也要打车带他来这吃饭。
向阳没多说话,学着孙邈的样子,配着蒜埋头吃面。
面馆只放了8张桌子,一张桌子配四把红色的塑料凳,桌子擦的锃亮,头顶的风扇嗡嗡响。
他们吃了没一会,体大的学生陆陆续续就进来了。小面馆很快挤满了人,嘈杂的人声掩盖了风扇的嗡鸣。
向阳才刚吃了不到一半,被蒜辣到吸溜,他一抬头,就看见桌上放的一个空碗。
向阳:“你三天没吃饭了?”
孙邈正端着一碗面汤,顺着碗边喝上层晾凉的,“咋了?”
“吃这么快。”
孙邈吹了吹面汤,“这才哪到哪,今儿为了陪你吃已经够慢了。”
孙邈放下碗在店里环视一圈,隐蔽地给向阳指了指坐在门口穿着黑短袖的一小伙,“看这个,这才是我正常水平。”
向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伙把碗端在手里,筷子豁楞豁楞几下拌匀,然后张嘴伸筷子——一碗面一口下去了快四分之一。
小伙随便两嚼,咬了一口蒜,再一筷子,面一半已经没了。
向阳眼睁睁看着小伙三分钟不到吃完了一碗面,然后喝了半碗面汤擦嘴走人。
“年轻真好啊……”向阳感叹道,夹了一筷子有脆骨的猪耳朵慢慢咀嚼。
“你也没多大,整天老气横秋的。”孙邈顺嘴就接上话,“就不信你上大学的时候不这样吃。”
孙邈总结:“男生宿舍一到饭点全都野猪附体。”
他已经吃完了,只能看着向阳吃。向阳吃像着实文雅,既没有吸溜呼噜声,还不会端着碗猛刨。
没有体育生晒出来的一身黑皮,不犯神经的时候,像个大学生。反正没有一点成年人的稳重。
向阳笑笑,“三十了,也不年轻了。”
“你也跟幼稚的小孩没差多少。”
向阳笑得更开心了,“幼稚点显年轻嘛。”
向阳已经很久没有让自己的胃袋挑战过这么充盈的容积了,这么一大碗面塞下去,吃完站起来,才感觉吃太撑了,肚子里好像藏了一个气球。
“打车送你回去?”孙邈问。他待会还得去张叔那一趟,武馆那边有小孩今晚要加课。
向阳拒绝了,回去也不远,他沿街走回去就当消食。
他要去的方向和武馆方向是一样的,孙邈就陪着他一起走。
晚风正好,六月的天夏日的阳光把地面晒的滚烫,有点凉风吹过来,向阳惬意地眯起眼睛,嘴里哼哼着小调。
他哼的声音浅,没有歌词,但很好听。
孙邈这时就会感觉走在自己前面的人很矛盾。
明明在老爷子和王助理嘴里是个不学无术混天混地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甚至……孙邈悄悄看了一眼向阳的侧脸,甚至听老爷子话的意思,向阳一天不是在找男人就是在找男人的路上。
但他怎么感觉好像不一样。
孙邈突然张口,“向阳,你学的什么专业?”
“我啊?”向阳转过身倒着走,看着孙邈,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猜。”
“猜不出来,你这人奇怪的很。”孙邈如实回答。
其实两人完整地才相处了两天。
向阳心情很好地吹了个口哨,又转回去,他清亮的声音随着晚风一起飘进孙邈的耳朵里。
“在老爷子那,应该属于大学退学,只有高中文凭。”
孙邈听愣了,停了几秒才重新抬腿跟上向阳。
他想反驳向阳的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可能向阳说的是对的,但他就是觉得这和向阳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不一样。
孙邈察觉到向阳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再提。
很快走到了岔路口,孙邈和向阳挥手告别。
武馆里张叔和孩子家长已经在等着了,张叔守在门口,一见他就背开家长,小声和他说:“小孙啊,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叔的学生都等着你呢,你偏偏一下请了半个月的假,就算叔想偏袒你,月底奖金都发不出来。”
孙邈没吱声,随着张叔说。
张叔就爱说这些,找点机会扣点钱。
孙邈在他这干了快两年,已经习惯了。
他换好衣服,先带着小孩热身,家长和张叔聊天的声音从玻璃里透出来一点,听不太真切。
“……也不是我说,你们的老师太不负责了,说走就走,孩子进度落下了谁来补……”
“要不是梓涵喜欢他……我们要换老师……”
孙邈呼了口气,把心底的烦躁压下去,他离开这么久确实是他的问题,但是麦地里的麦子又管不了这些,到了时节,它自然就黄了。
孙邈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长剑上,对站在面前的小孩说:“注意肩膀的力量,不要单靠手腕活动。”
……
孙邈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宿舍楼附近还站着不少野鸳鸯,他从小路抄近道走,路过一处长椅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响动还吓了一跳。
体大生态好,他都怕是不是夏天有蛇出没,正要掏出手机去照,迎面就是男生一顿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照什么照?”
孙邈都被骂蒙了,才意识到这儿也有野鸳鸯,他赶紧收了手机往前走,就听见又一个粗一些的男声说:“宝贝别气了,来亲一口。”
不是野鸳鸯,是野鸳鸳。
孙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脑子里发蒙,赶紧跑了。
他推开宿舍门进去,就看见自己桌子上堆着的那一堆“垃圾”还是没动,椅背上还搭着几件脏衣服。
孙邈心底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就让你们把你们的东西从我桌上拿走,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孙邈看着这堆垃圾,连上手的**都没有。
他转头去了卫生间拿着笤帚,给自己的垃圾桶套上塑料袋,扫帚唰啦唰啦两扫,桌上那堆东西全进了垃圾桶。
“诶诶诶你干什么,我的东西!”靠窗床位上的人一听到有动静,赶忙从床帘后边钻出来叫嚷。
孙邈冷笑一声,“肖仁你的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桌子上了,我桌上的那叫垃圾。”
“欸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都是一个宿舍的你说话最好客气点。”刚才那人的床帘背后又钻出来一个人,就七扭八歪地穿着一条大裤衩,身上还有几处红痕。
“你又不在,我们用一下怎么了,都是室友你就没有一点团结友爱的心思?”大裤衩还挺理直气壮。
孙邈看着他两感觉自己有点反胃。
晚上吃下去的面在胃里翻江倒海。
孙邈皱着眉头,把搭自己椅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大裤衩扑过来拦他的动作,孙邈不想让他碰到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肖仁正好也挤上来。
脚下的垃圾桶被肖仁给碰到了,肖仁还故意踢了一脚,垃圾桶咕噜咕噜滚远了。
这一滚不要紧,刚被孙邈扫进去的东西都撒了出来。
垃圾桶在另一个人的桌子前停下了,人正在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听见动静都不带回头的。
肖仁便喊他:“马韦,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还玩游戏呢!”
马韦一听肖仁喊他,立刻摘下耳机,“杨飞你个不顶屁用的废物。”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踢了一脚孙邈的垃圾桶,垃圾桶在地上打着旋,里边的东西均匀落了一地。
孙邈这会清晰地看见了从垃圾桶里掉出来的脏袜子,还有几个用过的安全/套。
孙邈霎时感觉全身的血气一下全涌到了自己脑子里。
妈的。
人善被人欺。
孙邈握着拳头冲上去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一句话。
“所以这就是你打室友的原因?”导员拉着脸问孙邈。
孙邈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只有他是武术专业,他三室友都是运动康复,但从战斗力上来说,三个人捏一起都没伤到孙邈。
孙邈全胳膊全脚地站那,同样拉着脸问他:“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导员痛苦地揉揉太阳穴。
导员转头又问肖仁:“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垃圾扔别人桌子上?”
肖仁还在嘴硬,“什么垃圾,都是我们的一些个人用品,他不在我们借用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不收拾。”
既然闹到导员这,孙邈压根就没想过给他们三个留脸,这破宿舍真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你说的个人用品,指的是你们三个穿过的臭袜子和用过的安全套?”
导员的脸色立刻变了。
“孙邈你在说什么?!!”马韦爆喝一声,想让孙邈憋回去。
孙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怼导员鼻子底下,“我拍照了。”
导员再也顾不上打架的事,立刻扯着三人就往医院跑,“你们赶紧给我去查传染8项。”
导员脸色比夜叉都难看,他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辈子遭报应了才沦落到在体大当导员。
但凡出现一个乱搞的,弄不好就要传染一批人。
导员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临出门了才回头给孙邈说:“我知道你想出去住,条子等我回来给你批!”
导员语重心长叮嘱他:“大哥,别再给我惹事了,你收个麦子要请半个月假,我在院里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批下来。让我省点心吧!”
孙邈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也不是他想冲动。
主要还是肖仁他们三个太恶心。恶心到孙邈都不愿意回去睡。
孙邈抱着被子上朋友宿舍打地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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