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了秋收,田地里的事就轻省大半。趁着得闲,江妩琢磨着在天冷前给两个孩子置办身冬衣。
为此她一早收了棉花,足足有三大筐,做一大两小的冬装绰绰有余,只是有了棉花,布料还需要寻摸。
摘棉花时,牛婶搭了把手,一听她说立刻拍了拍胸脯。
“嗐,这简单,正好明天赶大集,我带你去镇上布贩那儿看看。”
第二天一早到了地方,她俩直奔布摊去了。两条板凳担一张竹席就搭起个摊位,上面摆着五花八门的布匹。
别说,买的人还挺多。想来都是跟她一样,抱着年底前置办一身的想法。
江妩眉头挑了挑,在当中还扫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大概也是看到她了,下一刻慌忙扭头,背过身去。
牛婶拽着她三两下挤进人堆,江妩上手摸了摸,大多数是的确良和涤纶的料子,软和,但是薄,花色上也俗气,给大娘大妈穿还不错,给小伙子穿的话……江妩在心里摇了摇头。
“玉兰妹子,趁着便宜快下手,别待会给人挑走了。”
牛婶催促道,她也是打算给自家爷们做身的,放下这匹又拿起那匹,但是翻半天没看到合适的。
就在她在豹纹和花绿之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转头,发现江妩手里刚放下一匹酱棕色,顿时眼前一亮。
“欸!妹子……”
牛婶刚开口,另一道格外突兀声音盖过了她。
“小妹!”
焦翠萍似乎刚看到小姑子。满脸惊喜:“你也来赶集?”
江妩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对方眼睛放光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布,或许还有点说服力。
见江妩态度不热络,焦翠萍笑容僵了僵,但她当没察觉自顾自的往下说。
“真是赶巧,我这俩月就出门一回,没想到就遇上小妹了。也亏得你哥,一直念叨要一件深色的褂子,我才来布摊转转……”
到这,牛婶哪里还听不出对方也是看中这块布了,一时讪讪闭上了嘴,心道江妩再好性儿,亲嫂子在这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邻居了。
焦翠萍也是这么觉得,她笑眯眯说着亲热话,“你哥前些日子还挂念着,好久没见到你这个妹妹呢”。
“哦。”江妩淡淡道。
焦翠萍被她这句“哦”整得一愣,摸不准她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道。
“你这挑的,是给培杰做衣裳吧?我看这布料有点老……”
“气”字还没说出来,江妩忽然抬头。
“牛大姐,你刚喊我了吗?”
牛婶没想到江妩还能想起自己,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哦哦、我是喊了你一声。”
牛婶犹豫道,“我想叫你帮我看看……这两个哪个好?”她举了举手里的两匹布。
江妩看了一眼摇摇头,在两人注视下把手里的递出去。
“这块吧。”
牛婶一愣,没想到她没给她嫂子,居然要把布给自己,下意识想接,但又有点犹豫——自己拿了是不是对玉兰妹子不太好?她嫂子脸色不咋好看呢。
“……好妹子你不要吗,不是想做衣裳吗?”
江妩摇摇头,“不合适。”
江妩看出她的顾虑,口气爽利。
“牛大姐,谁跟我说看中快下手,不然都被人抢走了。”
牛婶被她拿自己说的话点醒,对啊,这下也不纠结了,心里一喜接过就要掏钱。
焦翠萍顿时不干了,埋怨上小姑子。
“我说小妹,你和嫂子赌气不要紧,但都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好东西你不顾着你哥,咋还胳膊肘往外拐,紧着外人呢?”
听她挤兑,牛婶倒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连累江妩被她嫂子训了,心里叹气要不要让出去,没想到江妩说话了。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她左右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道。
焦翠萍生气:“你给她的……”
“哦~你说这布啊——”她恍然大悟道:“嫂子你没说要啊……”
焦翠萍急欲争辩“我刚说你哥想得件新褂子!”
“我哥要新褂子?”江妩眨眼困惑道:”咋了?要我给他做?”
噗嗤——周围有人笑出声。
她们拉扯这会儿已经引起周围不少人注意。
“呸!你、你不要脸……”被人围观哄笑,焦翠萍气红了脸,“你个找庄稼汉倒贴的赔钱货,没为娘家换过一个子儿,成天净想着给你哥惹不痛快。”
这话实在难听,旁观不少人都皱了皱眉头,牛婶更是生气想上去理论,没想到江妩这个被谩骂的当事人反倒最冷静。
她脸色微沉:‘系统。’
2369什么都没说,直接在她脑海里投放了焦翠萍的资料。江妩一目十行,全部看完不过几秒钟,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垂了下眼皮。
“我出门的缝纫机被你算计走了,怎么不见你说?”她抬头平静道。
刚刚还一脸刻薄的人顿时不自然起来:“谁……谁算计你的缝纫机了?”
见她的脸色,谁还看不出她在心虚,众人心中顿时惊讶,没想到朱玉兰的缝纫机居然在她嫂子手上。
事情是这样的。
朱家重男轻女,是嫁了女儿才有的钱给儿子娶媳妇。
朱玉兰第一任丈夫彩礼给了三大件,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朱家家底薄,老母亲说借她的缝纫机走过场?,朱玉兰心一软就答应了,没想到这一借就是七八年,一直到朱母走了都没还。
朱玉兰后来上门要过,还是贤惠的嫂子说漏嘴,她才知道,原来这主意就是她出的!
未过门时她为了讨好丈夫和公婆,主动说不用再花钱准备彩礼,借到小姑子的缝纫机撑个场面就行,想来是早早盯上她的彩礼想据为己有。
朱母走后,她索性不认账了,干脆说没有、从来没借过什么缝纫机。
给朱玉兰气得牙痒痒,后来每一次上门要么大吵一架,要么连砸带拿地顺点不值钱的锅碗瓢盆走。
她这样一为泄愤,二个以为这样人会忍不了,没想到她这嫂子无赖着呢,就这样都不还,缝纫机那样笨重的大家伙什,也不知道被她藏哪儿了,上门许多次了愣是影子都没找到。
集市上都是十里八村的人,甚至当中就有几个就和焦翠萍在同村,被众人一围观议论,焦翠萍就是脸皮再厚也臊得跑了。
也是邪了门了,往常小姑子一见着她就泼妇骂街,就是有理也不知道说,反倒嘴里不干净会被不知情的人反感,然而今天,她话说到这地步了,小姑子居然没发疯,反倒冷着脸一句话就挑破了缝纫机的事情。
地摊上的布虽便宜,但是没合眼的,江妩决定去别处再看看,走出菜品区,几个认识的菜贩子和她打招呼,她微笑着问候对方。
焦翠萍躲在角落看着二人离开,眼里闪过疑惑,是她太久没和朱玉兰打交道了嘛,怎么觉得对方的背影透着陌生?
算起来,好像从那庄稼汉死了之后,这小姑子就好像忽然沉寂了不少,往常总能听见她闹出的闲话,但仔细想想,最近居然许久没什么丑闻……
就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她忽然整个人一抖!
农村早年有个说法,好好的人如果是横死的,鬼魂得不到超度就会一直待在亲属身边。
不行,她得找个大师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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