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直播鏖战两小时，终于来到尾声。火锅早已熄火，但弹幕还在火热进行中。
风向开始悄无声息地转变：
【只有我觉得许老板好A吗？气质方面……】
【对对！骨相太绝了！】
【许老板有男朋友吗？】
接着，开始有人试探性地问：
【许老板，给个姬会？（狗头）】
【许老板喜欢女孩子吗？】
【许老板脸看起来就像les里的1！（超小声）】
弹幕越来越直白，越来越密集，最后几乎刷屏了：
【姐姐！性别别卡那么死！看看我！】
【许老板喜欢男生女生？！】
【可以说一下取向吗？取向！】
谢郁琳在镜头外拼命给许呓使眼色——小心回答！注意人设！别穿帮！
许呓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弹幕。
她沉默了几秒，最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回避镜头，目光扫向了身边的程书楠，只一眼，便很快收回。
然后对着镜头，斩钉截铁：
“我是直女。”
为了有可信度，她再次思考，又加了一句：
“……比钢筋还直。”
程书楠正在往嘴里送蔬菜溜溜缝，听到这段发言表情管理彻底崩盘。
她愣了三秒，转头看向许呓，眼神里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比……钢筋……还直？
【噗哈哈哈哈哈钢筋？！哈哈哈哈】
【比钢筋还直！这是什么直女宣言！】
【楠楠好像裂开了！笑死】
程书楠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裂开的表情粘回去，挤出一个“我完全同意”的微笑，但那笑容看起来实在勉强得不行。
谢郁琳在镜头死角已经捂着嘴笑得浑身抽搐，要不是还有经纪人的职业素养撑着，她绝对会爆笑出声。
程书楠大概是脑子抽了或者气疯了……
她忽然放下筷子，用小臂撑着桌面，对着镜头，一字一顿：
“我也是直女。”
她停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
“……比她、还直。”
【楠楠你在说什么？！哈哈哈哈】
【楠楠：直这方面，我程书楠还没输过!】
【楠楠不要什么都争第一好吗？！】
谢郁琳终于破功，拍着桌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钢筋直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
这时，沙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温昼揉着眼睛坐起来。她头发炸成蒲公英，左脸还印着抱枕的花纹。
“搞什么……”
她迷迷糊糊望向笑到抽搐的谢郁琳，大脑显然还没开机成功，连起床气都忘了发作。
“地震了？”
谢郁琳过去拽她：“温温快看！她俩在比谁更直！”
温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看了看满脸写着“莫挨老子”的程书楠，又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我是直女”气场的许呓。
她突然福至心灵，顶着刚睡醒的呆毛发言：
“那你们可以直直恋了……”
空气瞬间冻结。弹幕炸成烟花：
【卧槽！直直恋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
【温温稳定发挥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直恋？就是两个直女互相掰弯吗？】
程书楠和许呓同时扭头瞪向温昼，又同时转开，异口同声地反驳：
“不、可、能。”程书楠每个字都像硬挤出来的。
“想都别想。”许呓同步开口，声音没有很大。
两人说完一怔，应该是根本没想到会这样同步。
许呓下意识往旁边看，结果正好目光对上了。她们又触电般别开脸。
程书楠抿着嘴，许呓则死死盯着碗里泡发的腐竹，可能是想把它瞪死。
【这个同步率！你俩可以去开EVA了哈哈哈哈哈】
【口嫌体正直的闺蜜组，我吃吃吃】
【我靠突然想磕怎么办（保护我）】
谢郁琳眼看要出直播事故，一个箭步卡到镜头前：“好了好了，直播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她看了眼时间。
“感谢大家两个小时的陪伴，我们下次再见！拜拜！”
直播结束后，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温昼打着哈欠又倒回沙发上，谢郁琳忙着收拾直播设备，只剩下许呓和程书楠还坐在餐桌前，中间隔着一锅已经凝固的红油。
许呓盯着碗里泡发的腐竹发呆，突然听见程书楠轻笑一声：“比钢筋还直？”
“……”许呓没敢看她。
程书楠起身收拾碗筷，路过她身边时，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那以前在你家……”
“程书楠！”许呓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
温昼迷迷糊糊抬头：“怎么了？”
“没事。”程书楠笑眯眯端着盘子往厨房走，“许老板被辣椒呛到了。”
许呓红着耳朵跟进去，压低声音：“你疯了吗？她们还在外面！”
程书楠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她们的对话：
“怕什么？”
水流哗地冲进瓷碗里。
她挤了一泵洗洁精，指尖在碗沿转着圈刮了刮，泡沫便像云朵般膨胀起来，很快堆满了整个水池。
“反正我们是比钢筋还直的好闺蜜。”
许呓被噎住，不说话了。
她心里有气，但没处发，于是她抓起旁边的抹布，开始用力擦桌子泄愤。
程书楠哼着歌洗碗，忽然用沾满泡沫的手弹了下水珠，几滴冰凉的水花被她故意溅到许呓身上。
“你……！”许呓猛地缩脖子，抹布被她拿起。
程书楠背对着她笑，肩膀轻轻耸动。
海绵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她用手挤出一团蓬松的泡沫。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水池里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那些泡沫便成了镶着金边的云团，随着水流打着旋儿消失在下水口。
许呓报复心上来了，甩了下抹布，水珠溅在程书楠的围裙上，晕开了几个深色的小点。
“幼稚。”
许呓瞪了程书楠一眼，却偶然看见对方的袖子沾到了泡沫。
她下意识伸手，将那截湿漉漉的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纤细的手腕。
两人都顿了一下。
“……谢谢。”程书楠声音轻下来。
谢郁琳的脑袋突然从门框边探出来。
“我们走啦！”
她拽着昏昏欲睡的温昼，后者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她胳膊上。
“那碗洗好放着就好了，明天店里会有人来收。”
许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停在对方袖口上，连忙收回手。
关门声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她们听见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程书楠几乎是同一秒就转了身，把她困在怀里。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现在没有镜头了，许老板。”
许呓后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你干嘛？”
“我们可以聊点闺蜜之间不会聊的话题。”
“比如？”
“比如……”程书楠凑到她耳边，呼吸拂过耳畔，“你刚才为什么看我那一眼？”
“……哪一眼？”许呓垂下眼，试图蒙混过关。
“你说……你是直女的时候。”程书楠轻笑，“好像在征求我的同意？”
许呓别过脸：“自恋。”
程书楠不退反进，手指还缠上她的发尾：
“许呓，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没有要许呓回答的意思，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扭过来，迫使她直视自己。
然后自顾自补上一句：
“十年零六个月又十七天。”
许呓又想移开视线：“……记得这么清楚？”
程书楠用鼻尖轻蹭过她的脸颊。
“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像现在这样。”
“不肯看我的眼睛。”
许呓下意识想别开脸，却被程书楠扣住了后颈。
“高中的时候，你说讨厌我，还说要去北方读大学……是这样”
程书楠的声音越来越轻。
“还有刚才，你说你是直女的时候，也是这样。”
许呓的呼吸骤然急促，但程书楠依旧不肯放过她。
“而且，你的耳尖都会先红……”
她的手指抚上那抹绯红。
“然后慢慢、慢慢……红到脖子。”
许呓猛地抓住程书楠往下移动的手腕，却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
她颤抖着说：“程书楠……我们……”
“等一下。”
程书楠直接抵上她的额头。
“这次看着我的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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