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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年快乐

第十四章:

围巾送出后,离重度过了一段极其不自在的日子。每次看到禾已,对方脖子上那条熟悉的灰色羊毛围巾就像是一个无声的宣告,让他耳根发热,目光无处安放。禾已却似乎浑然不觉他的窘迫,依旧温和自然地与他相处,只是那温和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踏实和暖意。

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滑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年味也渐渐浓了起来。小区里挂起了红灯笼,偶尔能听到零星的、试探性的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辞旧迎新的躁动和期盼,这与离重惯常追求的宁静格格不入,却奇异地没有引发他太大的反感。

他甚至注意到,禾已开始带着小朔置办年货。阳台上偶尔会晾晒着新买的、颜色鲜艳的儿童衣物,空气里也会飘来炸肉丸、熏鱼的香气。那种浓郁的生活气息,比以前更加具体,更加……具有侵略性,却也更加真实。

离重依旧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但心境的壁垒早已不再坚不可摧。他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留意隔壁准备过年的动静,甚至会因为某天没有听到小朔欢快的吵闹声而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除夕那天,从下午开始,各种喧闹声就此起彼伏。电视里欢庆节目的声音、家家户户厨房传来的煎炒烹炸声、孩子们的追逐嬉笑声……所有这些曾经让离重深恶痛绝的“噪音”,此刻却交织成一种庞大的、无法忽视的背景音,提醒着他外界正在发生的、热火朝天的庆祝。

他的公寓显得越发冷清寂静。

傍晚,禾已照例送来了一份丰盛的年夜饭,装在精致的保温盒里。有鱼,有肉,有饺子,还有一小碗甜糯的八宝饭。

“过年了,总要吃点好的。”禾已的笑容在寒冬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暖,呵出的白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他脖子上依旧围着那条灰色围巾,衬得他脸色愈发温润。

离重默默接过,沉甸甸的食盒温暖着他的手。

“……谢谢。”他低声道。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禾已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离重僵硬地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安排?与往常并无不同。

禾已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是说:“那……新年快乐,离重。”

这是他第一次,在“新年快乐”后面,去掉了“先生”二字,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自然而亲昵的暖意。

离重的心猛地一跳,指尖蜷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那句“新年快乐”在舌尖盘旋了几圈,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禾已似乎并不介意,笑着道了别,转身回了自己家。门口很快传来他们父子俩热闹的说话声和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热闹得像个真正的家。

离重关上门,将那喧嚣隔绝在外。他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精心准备的菜肴,独自一人坐在灯下,慢慢地吃着。

味道很好,每一道菜都充满了用心和年节的喜庆味道。但他吃得却很慢,心里空落落的,那热闹的背景音像是一种无形的对照,衬得他这边的寂静格外深重。

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密集起来,夜空偶尔被烟火照亮。

离重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不断升腾绽放的绚丽光芒,听着那震耳欲聋的炸响。若是以前,他必定早已烦躁地关上所有窗户,戴上隔音耳机。

但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喧闹和绚烂,似乎也带上了一种人间烟火的温度。

电视里传来新年倒计时的欢呼声。十、九、八、七……

离重的心脏也跟着那计数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三、二、一!

新年的钟声敲响!瞬间,所有的鞭炮和烟花仿佛得到了指令,在同一时刻彻底爆发!震耳欲聋的声响席卷了整个城市,窗外夜空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就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巨大喧嚣中,离重家的门铃,再次响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枚精准的针,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离重耳中。

他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知道是谁。

他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却第一次没有立刻打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慌攫住了他。门外会是怎样的情景?他该如何应对?

门铃又响了一次,带着一种执着的耐心。

离重深吸一口气,猛地拧开了门锁,拉开了门。

禾已站在门外。绚烂的烟火在他身后的夜空中不断明灭,照亮了他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他手里没有拿任何食物,只是牵着小朔。

小朔穿着崭新的红色棉袄,小脸兴奋得通红,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正在燃烧的仙女棒,火花噼啪作响,映亮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离叔叔!新年快乐!”小家伙用尽全力大声喊道,试图压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禾已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比身后的烟火还要亮。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离重耳中:“新年快乐。想着……第一声祝福,应该当面说。”

离重愣在门口,看着门外被烟火照亮的父子二人,看着小朔手中那根燃烧的、细小却充满生命力的光芒,听着耳边几乎要撕裂夜空的巨大轰鸣……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感官刺激,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顶峰,汹涌地冲击着他。

然而,预想中的崩溃和排斥并没有来临。

在那片几乎要淹没一切的喧嚣和绚烂中,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禾已温暖的笑容上,锁定在那根小小的仙女棒的光芒上。

他的心潮剧烈翻涌,像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但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却生出了一股奇异的、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勇气。

他看着禾已,看着他那双盛满了星光和笑意的眼睛,极其缓慢地、清晰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回应道:

“……新年快乐。”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朔手里即将燃尽的仙女棒,和外面冰冷漆黑的夜空,做了一个让禾已也彻底愣住的动作——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空间。

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清晰的邀请。

禾已的瞳孔微微放大,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离重没有催促,也没有收回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僵硬,耳根在烟火的明灭中显得通红,但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小朔好奇地看着大人们,手里的仙女棒燃到了尽头,熄灭了。

几秒钟的寂静,仿佛被无限拉长。

然后,禾已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真实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牵着小朔,小心翼翼地、迈出了那一步——

跨过了那道门槛,走进了离重的家。

当他们的脚步真正踏入这片从未对他人开放过的、绝对私密的领域时,空中恰好爆发出一簇极其盛大绚烂的烟花,将整个客厅照得恍如白昼。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震碎玻璃。

但在离重耳中,那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却仿佛变成了庆祝的礼炮。

庆祝一座孤岛,终于迎来了它的访客。

庆祝一扇紧闭的门,终于在新年的钟声里,心甘情愿地……为某人打开。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并未落锁。

将满世界的喧嚣和绚烂暂时关在门外,也将一室全新的、未知的、却充满希望的静谧与温暖,关在了门内。

新的一年,就这样,以一种震耳欲聋却又温柔无比的方式,正式开始了。

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外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布,变得沉闷而遥远。客厅里只剩下暖气低沉的运行声,以及三个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离重僵立在玄关,心脏仍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适,每一根神经都在为这前所未有的“入侵”而绷紧。

禾已和小朔也站在原地,没有贸然深入。小朔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过于整洁、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的空间,小声地“哇”了一下,似乎被这种极简的冰冷震慑住了。

禾已的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客厅,然后将视线落回离重身上,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就待一会儿,外面太吵了。”

他的解释体贴地给了离重一个台阶,仿佛他们的进入只是为了躲避噪音,而非一次意义重大的跨越。

离重喉结滚动了一下,极其困难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客厅里那张看起来最舒服的单人沙发,声音干涩:“……坐。”

禾已笑了笑,牵着小朔走过去,在那张沙发上坐下。小朔依偎在爸爸怀里,依旧好奇地东张西望,但很乖地没有乱跑乱摸。

离重则选择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靠窗的椅子坐下,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持续不断的鞭炮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和新年的喧嚣。

离重垂着眼,盯着地面光滑的瓷砖缝隙,感觉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清晰地听到禾已平稳的呼吸声,小朔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带来的、室外寒冷的空气味道,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禾已的皂角清香和小朔身上的奶甜味。

这些外来的气息和声音,正蛮横地侵入他精心守护了多年的、绝对私密的空间,在他的领地里刻下陌生的印记。

恐慌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小朔轻轻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靠在禾已胸口,软软地说:“爸爸,困了。”

孩子软糯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禾已低头,温柔地拍了拍儿子的背:“再坚持一下,等十二点半过后,鞭炮声小点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那么自然,那么温和,像一阵暖风,悄无声息地吹散了离重心头积聚的些许寒意和紧张。

离重抬起眼,看向那对依偎在沙发上的父子。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宁静的画面,与他这间冷清公寓的格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并不违和。

他看到禾已抬起头,对他投来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离重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站起身。

他的动作有些突兀,让禾已微微愣了一下。

离重没有解释,他径直走向厨房。打开橱柜,他拿出那个很少使用的、待客用的玻璃杯,又找出那个卡通小杯子。他犹豫了一下,打开冰箱,拿出了牛奶——他几乎不喝,只是为了偶尔搭配麦片才准备的。

他将牛奶倒入奶锅,加热。动作有些生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很快,温热的牛奶香气弥漫开来,是一种温和而充满安抚性的味道。

他端着两杯温牛奶走回客厅,将大杯的递给禾已,小杯的递给已经眼睛半闭的小朔。

“……喝了,暖和。”他言简意赅,视线落在小朔接过杯子的手上,没有看禾已。

禾已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玻璃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他抬起头,看着离重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耳根微红的侧脸,眼底涌动着复杂而温暖的情绪。

“谢谢。”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哑。

小朔捧着温暖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奶渍沾了一圈在上唇,像长了白胡子。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咕哝道:“谢谢离叔叔,好喝。”

离重看着孩子毫无防备的、满足的样子,心底最坚硬的某个角落,仿佛又被无声地撬动了一下。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三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充满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尴尬,而是流淌着一种……笨拙却真实的暖意。温牛奶的香气,孩子平稳的呼吸声,窗外逐渐变得稀疏的鞭炮声……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特的、静谧中的喧嚣,安稳中的悸动。

离重没有再感到强烈的排斥。他只是安静地坐着,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与他人共享空间的体验。陌生,却不全然难受。

小朔很快在爸爸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抓着那个空了的卡通杯子。

禾已轻轻地将杯子拿出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孩子睡得更舒服些。他抬起头,看向离重,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泓春水。

“他今天玩得太疯了,撑不住了。”禾已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

离重看着小朔熟睡的、红扑扑的脸蛋,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今天……谢谢你。”禾已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让我们进来。”

离重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远处的天空偶尔还会亮起一兩朵烟花,但声势已大不如前。

“……太吵了。”他重复了禾已之前的理由,语气生硬,却是一种默认和接受。

禾已笑了,没有再说话。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离重没有再感到度秒如年,他甚至有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种被温和气息包裹的、陌生的氛围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鞭炮声终于彻底稀疏下来,只剩下零星的、遥远的炸响。夜,重归深沉的寂静。

禾已低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儿子,轻声说:“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小心地抱起小朔,站起身。

离重也站了起来。

走到玄关,禾已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离重。他的目光深沉而温暖,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成一个简单的:

“晚安,离重。新年……很好。”

离重看着他的眼睛,在那片温柔的注视下,心跳再次漏了一拍。他抿了抿唇,极其低声地回应:

“……晚安。”

禾已笑了笑,抱着儿子,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没有锁,离重甚至没有立刻关上它。他站在门口,看着禾已抱着孩子走向隔壁的背影,看着那条灰色的围巾在禾已颈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看着隔壁的门打开,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又轻轻合上。

走廊里重新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空气和残留的、极淡的硝烟味。

离重缓缓关上门,落锁。

咔哒一声轻响,世界重新彻底属于他一个人。

他背靠着门板,环顾着这个恢复了绝对寂静和整洁的空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牛奶的甜香,和那对父子带来的、鲜活的生命气息。

沙发上那个被小朔坐过的位置,有一个轻微的凹陷。

茶几上,放着那个卡通小杯子,杯壁上还沾着一点奶渍。

这些细微的痕迹,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离重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个卡通杯子。塑料的杯身还残留着一丝孩子的体温。他看着那个幼稚的图案,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着杯子,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杯壁,洗掉那点奶渍。他洗得很仔细,很慢。

洗干净后,他拿着那个光洁如新的杯子,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将它塞回橱柜最深处,而是将它放在了料理台上,一个触手可及的地方。

就像那个曾经被藏起来的医药箱,那条最终送出的围巾一样。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冰冷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冲散了室内那点陌生的暖香,却也带来了新年的、干净的气息。

远处的城市灯火阑珊,偶尔还有一两点执着闪烁的烟花。

喧嚣彻底散去,寂静重新降临。

但离重知道,这片寂静,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

它不再是他用以防御的盔甲,不再是他寻求安宁的茧房。

它变成了一种……可以被短暂打破、可以被温柔填充、并且愿意再次为之打开的……全新的寂静。

一个新的篇章,并非始于喧闹的钟声和绚烂的烟花。

而是始于一杯温牛奶,一个熟睡的孩子,一句低沉的“晚安”,和一个被洗净后、坦然放在光下的卡通杯子。

始于一颗终于学会在寂静中,聆听另一种心跳的心。

新年快乐。他在心里,对自己,也对隔壁那盏温暖的灯火,无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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