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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破茧而生的灵魂

第八章:

那一晚,离重几乎彻夜未眠。

并非因为楼下的喧嚣或孩子偶尔的哭闹,而是因为他自己体内那场尚未平息的地震。他靠着门板坐了很久,直到夜色深沉,四肢僵硬,才缓缓起身。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走到浴室,用冷水反复冲洗脸颊。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却无法浇灭心头那簇陌生的、灼热的火苗。

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小几上那瓶茉莉上。花朵已然有些萎蔫,香气却固执地残留着,混合着窗外夜风的凉意,萦绕在鼻尖。

他第一次没有觉得这香气扰人。

他甚至伸出手,极轻地碰触了一下那柔软洁白的花瓣。

指尖传来微凉的、细腻的触感。

像触碰到了那个夏夜无声的感谢,像触碰到了雨伞下温热的肩头,像触碰到了楼下那双震惊却发亮的眼睛。

他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但那种感觉却烙印在了指尖。

第二天,离重起得很晚。阳光已经变得炙热,蝉鸣一如既往地喧嚣。

他站在客厅中央,竟感到一丝罕见的茫然。往常固定不变的生活节奏,似乎因为昨日的冲动而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不知道该如何填补,或者说,是否该按照原样去填补。

他下意识地避免走向阳台,仿佛那里成了一个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再次面对的交界地。

然而,临近中午,一阵轻微的、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他屋内的寂静。

离重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敲门声很轻,带着一种熟悉的、生怕惊扰他的谨慎。

是禾已。

离重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开门。胃里那种熟悉的、对于外来入侵的排斥感又隐隐泛起,但很快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混合着紧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的情绪压了下去。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依旧很轻,带着犹豫。

离重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禾已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家居裤,看起来清爽干净,只是眼底带着一丝宿醉般的疲惫和清晰的局促。他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炖盅。

小朔似乎不在他身边。

“离先生,”禾已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一些,带着歉意,“没打扰你吧?”

离重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炖盅上。

“那个……昨天,真的谢谢你。”禾已举了举手里的炖盅,语气诚恳,“小朔没事了,就是点皮外伤。我……炖了点冰糖雪梨,清热润肺的。夏天尾巴上,容易燥。”

他又开始用那种“多了”、“顺便”的理由。但这一次,他的眼神没有躲闪,而是带着一种温和的、直白的感激,看着离重。

离重看着那白色的炖盅,又看看禾已。他发现禾已的左手食指上贴着一个创可贴。

注意到他的目光,禾已有些不自在地蜷了下手指:“哦,没事,刚才削皮不小心划了一下。”

一种极其细微的悸动划过离重的心尖。为了做这个,他还受了点小伤。

他沉默地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这个动作让禾已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涌上显而易见的惊喜和……放松。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炖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没有贸然深入客厅。

“趁热吃效果好。”他轻声说,然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昨天……真的没想到你会下来。我……我很……”

他似乎想说什么很重的话,但看着离重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不再冰冷的脸,最终只是化成一个郑重的:“我很感激。”

“嗯。”离重应了一声,目光看向别处。他不擅长应对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

禾已也没有再多说,他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他呢?”离重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禾已停住脚步,回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你儿子。”

“哦,小朔啊,”禾已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柔的神色,“在邻居奶奶家玩呢,怕他吵到你休息。”

离重没再说话。

禾已看着他,眼神微微闪动,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离先生,明天周末……我想带小朔去新开的那个海洋公园看看。他念叨很久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离重的表情,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如果你明天没什么安排,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空气瞬间凝固了。

离重彻底僵住。

一起……出去?去海洋公园?那种充满了尖叫的孩子、拥挤的人群、各种混杂气味和巨大噪音的地方?

这简直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噩梦场景。

他几乎要立刻脱口而出那个“不”字。胃里已经开始本能地翻搅,神经末梢发出尖锐的警报。

可是。

他看着禾已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和谨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平和的期待。没有强求,没有压力,只是像一个朋友发出再自然不过的邀请。仿佛他们之间,早已越过了那道需要反复试探和衡量的鸿沟。

他还看到了禾已手指上那个小小的创可贴。

他想起了昨天楼下,禾已抱着孩子时那瞬间的无助,以及看到自己时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

他想起了那句“我们回去吧”。

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冰层碎裂的咔嚓声再次在他体内回响,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彻底。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人多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甚至有些可笑。

但禾已却立刻理解了。他眼中掠过一丝心疼,随即认真地回答:“周末可能会有点多。不过我们可以早点去,避开最高峰。或者……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附近走走也行?其实……就是想……谢谢你。”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那么真诚,将离重所有可能的恐慌和不适都轻轻地接住了,并且给出了选择。

离重沉默了。他垂着眼,看着地面,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纯粹的厌恶和恐惧在与一种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渴望拉扯。

那种渴望,是对那片温暖亮光的靠近,是对那句“我们”的回应,是对自己能够走出孤岛的可能性的……一次验证。

许久,许久。

就在禾已以为这次试探终究还是太过冒进,准备开口收回邀请时,他听到离重用一种极低、却异常清晰的的声音说:

“几点?”

禾已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早、早上九点?”他有些结巴地回答,心跳如擂鼓。

离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视线依旧没有抬起,耳根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好。”他应道。只有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勇气。

禾已站在原地,巨大的喜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同时击中了他。他看着离重低垂的头和微红的耳根,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艰难破茧的灵魂。

“那……明天见?”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嗯。”

禾已没有再停留,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欣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传来他逐渐远去的、轻快甚至带着点跳跃感的脚步声。

门内,离重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恐惧和后悔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将会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但在这片恐慌的浪潮底下,却有一股极其微弱的、从未有过的暖流,固执地涌动着。

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未知的……期待。

他缓缓走到鞋柜前,看着那盅还温热的冰糖雪梨。

他打开盖子,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拿起旁边的小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清润温和,带着雪梨独有的清香,一路滑入胃中,奇迹般地抚平了那翻搅的不适。

很甜。

但他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窗外,夏末的阳光正烈,蝉鸣声嘶力竭。

离重知道,一个时代即将结束。

而另一个时代,正伴随着冰糖的清甜和海洋馆的邀约,在他面前,缓缓拉开了沉重而光亮的帷幕。

翌日清晨,离重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胃部熟悉的、因紧张而引发的轻微痉挛。

窗外天光微亮,还不到七点。距离约定的九点,还有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无声的煎熬。他机械地完成洗漱,换上一件最简单的深色T恤和长裤——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松开,再收紧。

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叫着逃离。想象中海洋馆那密闭的空间、浑浊的空气、孩子们刺耳的尖叫、人群摩肩接踵的粘腻触感……所有这一切都化作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几次走到门口,想要放弃,想要发一条短信找个拙劣的借口。

但每一次,禾已那双充满平和期待的眼睛,以及那句低低的“我们回去吧”,就像锚一样,定住了他几乎要转身逃离的脚步。

八点五十分,门铃准时响起。声音很轻,带着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

离重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又深又颤,仿佛要奔赴刑场。

他走到门边,手握上门把,停顿了三秒,才猛地拉开。

禾已和小朔站在门外。

禾已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看起来清爽利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仔细看,眼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朔则穿着可爱的海洋生物图案T恤,兴奋得小脸通红,手里还抱着一个塑料小海豚,看到离重,立刻脆生生地喊:“离叔叔早!”

孩子的叫声像一根针,刺得离重耳膜一疼,胃里的翻搅更厉害了。他勉强点了下头,视线甚至不敢过多停留在这对过于“鲜活”的父子身上。

“早,离先生。”禾已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和,“我们……现在出发?”

“……嗯。”离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反手关上门,动作僵硬。

一路无话。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离重更加不适。小朔叽叽喳喳地说着期待看到的海洋生物,禾已耐心地回应着,声音温和地流淌在狭小的空间里。离重则紧贴着电梯壁,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脸色苍白。

走到小区门口,禾已拦了出租车。他自然地拉开后座车门,先让小朔爬上去,然后看向离重。

离重看着那狭小的、需要与他人共享的密闭空间,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禾已立刻察觉到了他的抗拒。他没有任何催促,只是轻声说:“路程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就随时下车。”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虽然不足以消除所有恐惧,却给了离重一个可以后退的余地。他咬了咬牙,弯腰钻进了车里,尽可能地靠窗坐下。

禾已坐在另一边,小朔坐在中间。

车子启动,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离重紧绷着身体,目不斜视地看着窗外,全身的感官却都在警报大作——身边孩子身上传来的沐浴露甜香,禾已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车内空气清新剂的人工香精,引擎的轰鸣,电台模糊的音乐……所有信息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他过于敏感的神经。

他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手心冰凉。

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紧握的拳头。

离重猛地一颤,几乎要弹起来。

是禾已。他递过来一副耳机,眼神里带着理解和安抚:“试试这个?里面下载了一些舒缓的自然音乐。可能会好一点。”

离重看着那副纯黑色的耳机,又看看禾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塞进耳朵。

瞬间,潺潺流水声和空灵的鸟鸣覆盖了外界大部分嘈杂。虽然无法完全隔绝,却像一道屏障,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至少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仿佛随时会崩溃。

禾已悄悄松了口气,递给他一瓶冰水:“喝点水。”

离重接过,冰凉的瓶身缓解了他掌心的冷汗。他喝了一小口,冰冷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阵恶心感。

小朔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察觉到离叔叔不太舒服,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是睁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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