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丫，这'堆肥'之法当真神奇！"
王大爷粗糙的大手捧着一把黑褐色的肥料，周围挤满了好奇的村民。
这是沈禾组织的第一次农业技术推广会，地点就在她家门前的老槐树下。
三月的春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拂过人群，掀起阵阵低语。
"是吧，我研究好久才制作成的。"沈禾叉着腰特别骄傲。同时示意谢允将画好的示意图挂起来。
"只是把农家常见的废弃物科学配比，加速腐熟过程而已。"
她详细讲解了堆肥的制作方法：如何分层堆放秸秆、粪尿、厨余垃圾，如何控制湿度和翻堆频率。
村民们听得半信半疑，交头接耳。直到沈禾让李二狗从她试验田里拔出一株麦苗，与普通田里的并排比较。
"天爷！比我家的高出一截哩！"李二狗惊呼，引来一片哗然。
"沈大丫真厉害！"王大爷在一旁鼓掌，村民们一看也纷纷加入进来。
“也没有很厉害了。”沈禾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鼓掌的村民害羞道。
“村长就是很厉害啊！”
不知道又是谁带头，下面的夸夸声不断向沈禾的耳中传来。
谢允之前就预料到沈禾在村中的威望很高，他刚刚在台上一直在观察台下人的反应，在没有对比的时候各位村民就已经对沈禾的话信服了。
眼睛里面都是跃跃欲试。
“大丫，你说的我没有听懂，你就告诉我们要怎么做就好。”
人群中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大家都附和起来。
“对啊对啊，什么厨余垃圾，我都不懂。”杜家的汉子说。
“还有湿度控制，这老天爷干的事情我可干不来。”李家的公子也附和道。
沈禾在台上自然是听清这些顾虑，知道自己有的地方下意识用了专业术语，开始不知道怎么办。
学习是这样的，一旦习惯了一种表述方法突然要用另一种形式形容脑子容易转不来弯。
正当她在想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谢允站了出来。
“大家，我们排个时间，一家派过来一个人分时间段跟沈姑娘学这个事情如何？”
村民一听只觉得有道理，刚想答应，人群里立马有反对之声。
“不行，万一累到大丫怎么办？”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这句，其他人也就附和起来。
“对啊，可不能累到她。”
沈禾这些天的劳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劳动获得的成就大家也享受过一回。如今再要沈禾劳累实在是不忍。沈禾已经为村子做得够多了。
当然也会有人有不同的想法，沈禾研究这些都是为了让田地丰收，如果害怕劳累就不会每天勤勤恳恳地向田野跑去。
如果不能让这次的麦子丰收，那她那么多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那怎么办啊，农活关键时期也就那么长时间，我们都不干地怎么办啊？”
“没关系的！”沈禾加大声音，“我没那么容易累到，种田才是大事！”
大家纷纷对沈禾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商量好讲解之后谢允开始去制作时间表。
沈禾原以为这次的内容很枯燥，大家会一脸兴奋地过来再呆呆地走掉。
没想到大家学习的兴致真的很高，等到讲完之后还在一脸兴奋地询问，生怕1错过什么细节。
"沈丫头，这肥要沤多久？"
"会不会招虫子啊？"
"我家没那么多秸秆咋办？"
沈禾一一耐心解答，嗓子都快说哑了。活动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村民们才陆续散去，边走边兴奋地讨论着这个"新法子"。
"累死了……"沈禾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谢允递来一碗凉茶，她道了声谢，仰头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嘴角流下，她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没注意到谢允微微蹙起的眉头。
"今天多谢你了。"沈禾长舒一口气，“我讲解的时候在屋里面把材料和制作过程誊抄完发给乡亲们，写了一个下午，我看着那么多字都手酸。”
谢允在她身旁坐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举手之劳。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姑娘的种植方法确实与寻常不同，是怎么想到如此精妙的方法？"
“天赋而已。”沈禾神情骄傲。
谢允想了下，似乎在努力接受这个答案。
“小生想要询问姑娘师出何门？”谢允坐到沈禾的旁边，也为自己倒一杯凉菜。
“为何这样问？”沈禾等到谢允倒完又给自己倒一杯茶，一个下午的讲解她真的渴了。
"比如这个堆肥。"谢允指了指远处的肥料堆。
"农家自古就会沤肥，但姑娘的方法更加……精确。各种材料的比例、翻堆的时间，甚至对温度的测量，都像是有套完整的理论支撑。"
“是吗？那看来我真的天赋异禀。”沈禾打着哈哈想要搪塞过去。
谢允的洞察力太强，她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是在现世学的。”系统在背后暗暗吐槽。
“死系统，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我不小心说出声了吗？”系统被发现之后继续在那装傻。
谢允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问道："接下来姑娘打算怎么做？"
谈到计划，沈禾眼睛亮了起来："先教会大家堆肥，然后推广良种和轮作。"她掰着手指数道，"等粮食产量上去了，再想办法搞点副业……对了，你会记账，帮我算算建个小磨坊要多少银子？"
两人就这样讨论起来，谢允不时提出建议。当沈禾提到想引进一种新式水车时，谢允甚至画了个简易设计图，标注了各部分的尺寸和用料。
"这……"沈禾惊讶地看着图纸，"你连这个都懂？"
谢允微笑："家中曾有些产业，耳濡目染罢了。"
沈禾将信将疑，但图纸确实画得专业，连受力点都考虑到了。她小心地折好收起来，决定改天找村里的木匠问问可行性。
当晚，沈禾在油灯下整理资料时，发现谢允记录的村民名单旁，还详细标注了每户的人口、土地面积和往年收成，数据之详尽远超她的要求。
更让她心惊的是，有几页纸上还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密码。
“这个符号是什么？”
刚看到这些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现世有些坏人对独居女性家门口画的符号。
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穿越了，权当是谢允无聊时画着玩的图案。
“我当年高考要是能那么心细，到不了调剂到农业。”
沈禾摇摇头，又叹口气。
“那宿主，你刚开始是想学什么的啊？”系统问道。
“当然是医生啊，说出去都有面！”说起这个，沈禾的眼睛里面都是向往。
“嗷，幸好你没学医。”
系统为逃脱沈禾毒手的人感到庆幸。无他，沈禾实在有些不细心，每次有些细节要它来提醒，但是很奇怪，即便忽略这些细节沈禾依旧做得很好。
“系统，你什么意思？你在瞧不起谁？”
系统不说话，系统在装死，系统怕挨骂。
她决定明天去趟县城，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八卦。不对，采买采买最近需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沈禾借口去买药材，独自前往县城。谢允说要同去，被她以为村民讲解为由婉拒了。
"那你早些回来。"谢允站在门口，阳光照耀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路上小心。"
沈禾点点头，背上竹篓出发了。走出村子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谢允仍站在原地目送她，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县城比青山村热闹许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沈禾在药铺买完药后，故意在茶馆坐了会儿，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谈话。
"听说朝廷派了密探下来查'妖人'的事。"邻桌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压低声音道。
"我也听说了。"他的同伴点头，声音更低了，"好像是有村子出了个能用妖术让粮食增产的女子，朝廷怀疑是白莲教余孽……"
沈禾的手一抖，茶水洒在桌上。她强自镇定，继续偷听。
哇塞哇塞，白莲教是什么东东？听起来很厉害啊!
"据说那女子能点石成金，让贫瘠之地长出嘉禾……"
如果真是这样我做梦都能能笑出声。
"嘘，小声点。我表哥在衙门当差，说密探都带着御赐铜牌。"
"抓到是要杀头的……"
随后几人的声音降低，沈禾听不到一点，自觉没趣就走了。
她去药馆买药，山上并不是所有草药都有，有些需要她自行去采买。
“宿主想吃瓜为什么不问我？”
系统虽然一直跟在沈禾身边，但是系统库的内容是互通的，任何八卦……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系统的耳朵！
“我喜欢在现场吃，转述不如在现场听。”
“哦。”
系统没再说话。
夕阳西下时，她远远看见谢允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似乎在等她。
谢允的影子和乡间小路相交，看见沈禾回来向他挥了挥手。
"沈姑娘！"谢允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药包，"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顺便逛了逛。"沈禾看着面前帅气的脸强作镇定，"村里没事吧？"
"一切如常。"谢允微笑，"对了，王大娘送来了几只山鸡，说是前几天许给你的。"
“那今晚我们可以加餐！”
晚饭时，沈禾偷偷观察谢允的一举一动。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连啃鸡骨头都透着股优雅劲儿，谈吐也温文尔雅，怎么看都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
"谢公子。"沈禾突然开口，"你说要去京城赶考，是准备考什么科目？"
谢允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自然是进士科。"
“那你对科举应当很熟喽，背几篇文章给我听听。”
谢允放下筷子，背了几篇文章，又说出自己对文章的看法。沈禾虽然不懂古文但也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
吃完饭后，谢允主动洗碗。应该说从他可以站起身之后家里的碗筷都是他洗的，除了记录也会做些家务。
沈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近他们村子传闻那么凶，而谢允这时刚好过来……
算了，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得院子如同白昼。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谢允正站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手中握着刚收到的密信。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暂缓行动，继续观察。疑似妖术实为农技，或可利国。"
谢允将信纸揉碎吞下，抬头望向沈禾房间的窗户，眼神复杂难明。月光下，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密"字铜牌，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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