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铺子上传个信儿,此事既了,就让镖局早些出发吧。”阿玉坐在榻上,摆弄着手上的丝线,轻声说道:“京都冷了,晚些若是赶上下场雪,路面冻了,那就不好走了。”
“姑娘放心,都已安排好了。”珊瑚拿着火钳子拨弄了下屋里烧着的炭火,带着点自得地回道:“翡翠姐姐说,今儿一早,镖局就出发去南方进货去。”
这个事儿,她记得,还专门去问过呢,所以,这下姑娘不能说她傻了吧?
阿玉微微抬头,“聪明!”
这段时间让她和翡翠学怎么管铺子,看来初见成效。
被夸了!
珊瑚高兴地拿着火钳,继续翻着那炭火,好让它烧得更旺些,让屋里更暖和些。看着差不多了,利索地将炭火盖上,防止烟出来。
她走近些,也拿起箩筐里的一个乱团理着,都是做熟的事情,她动作可快多了,顿了顿,“姑娘,你为什么不让冬梅她们几个进屋来啊?买了她们回来,不就是要到屋里伺候姑娘的吗?”
怎么人买回来了,不让她们进来了呢?她不明白。若不要伺候,那为什么要花两倍的价钱把她们买下来呢?院里的那些杂活,普通的小丫鬟也能干。
“这会儿,怎么不念着让你翡翠姐姐回来了?”她头也不抬地说道。
“翡翠姐姐真能回来吗?”她的眼睛感觉都亮了。珊瑚想了想,直言道:“若是翡翠姐姐能回来,那把她们几个都放出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小脸变得也忒快了些。
不过还得回来了。“回头等镖局事妥当了,你见着你翡翠姐姐,跟她说让她回家去几日,回来就直接回府上吧。”阿玉对于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就不是个花露水就管饱的清高姑娘。因而才让翡翠出去这几个月,看着钓“鱼”撒出去的那些银子。
如今事了,尾巴什么的,也该收拾干净。
还有院里的那几个,既然花了两倍的银子把人带回来的,她就没想过只闲养着,总是要有用的,不然她为什么花那些银子带回来呢。
她又不是什么善人。
阿玉慢慢地说:“这两天,你和她们多聊聊天。等你翡翠姐姐回来了,可就没什么松快日子了!”
“嗯嗯。”珊瑚点头应是。转眼就想着回头寻个手艺好的老师傅再打一床棉花被来。冬天里被褥厚些,晚上睡觉能香甜些。她心想着,等她回来前,把床铺都给她铺好,这样一回来就能睡上,岂不美哉!
屋里炭火静静地烧着。
阿玉安静地看着它们,珊瑚接过她手里的那团线,心里想着怎么布置屋子,她和翡翠住在一个屋里,虽说这几个月她都时不时的打扫着,可比起她在的那时候,还是偷懒了。
等回去去厨房要两个菜,让冬梅她们到屋里来一块吃。顺便,顺便大家一起干活,聊聊天啊!哎呀,这么看来,其实她也挺忙的!
阿玉侧头,感觉她好像在想什么有点心眼儿的事。
她身边两个贴身侍候的,一个珊瑚,府里头的家生子,自小就是在她身边的。一个翡翠,是她三四岁那年,逛到街上去,自己买回来的。一个头脑灵活,一个忠心。前世时候,她想的是前路未卜,因而只带了翡翠一个进府,把珊瑚放在别院里守着家。
后来即便得势,她也没让人送她进来,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想着寻个好人家,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想到前世的那些恩怨,她就有些刹不住思绪,这般一一回想过去,她竟然还算是运气不错的那一挂。侯府出身,八抬大轿,虽说不是赐婚,可也是礼部准备安排,浩浩荡荡地绕城一圈儿嫁入的郡王府。那个前夫,不提也罢。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因有她能占一半的缘故,可再想到那个什么一报还一报,她就已经头感觉疼了。
全都是不省油的麻烦,关键是那一堆的麻烦八次有四次是冲着她来的,这个就很不礼貌了。难道她是什么很必要的选择吗?后来一人之下的顾二姑娘表示,这种的,大可不必。那些年,要不是她血厚实,娘家做人父兄得力,别说撑到风光无限,活怎么活都不好说。侯府和京都里那些富贵人家就是一番景象,皇族却又是一番不同的“富贵”。难怪都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合着原来是心比海啊!
近来天气冷了,她在屋里看书读到有些地方,觉得十分有理,“死贫道不死死道友”,“不撞南墙不回头”……都是句句肺腑之言。
至理名言啊。若是她早些参悟,还是……还是那句,何必!
晚些时候,天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碎雪落在屋顶上院里。阿玉披着斗篷,穿回廊去正院请安。待脱下身上带着寒意的斗篷走进了上房,她才知道今日父亲也在。
阿玉请了安。坐在下首座位上,丫鬟们自奉上来她喜欢的茶水糕点。
永宁侯坐在上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们姐妹之间感情好是好事儿,一家兄弟姐妹,本就应该互相扶持,才是道理。”他是武将,对于弯弯绕绕的学问,不想在家里弄这一套儿。因而端着一张严肃的面容,说上两句也就算是了了。不然谁还能真亏了自己闺女,就为了给外人面子?
那不是傻吗?
永宁侯夫妻对于小女儿背地里的小动作只当做看不见,又不是坑亲姐姐,何必说穿了呢。万一日后……有些情分是需要些手段维护的。不过打从知道这事儿后,他们感觉得到,阿玉做事明显沉稳重了许多,不像之前没个顾忌。
这也许就是知道厉害,成长了吧。
“还有个事儿。你的婚事,前年要给你提早相看,你死活不乐意。这会儿是齐王府王妃娘娘想做个媒,给你撮合个人选,怎么样?见见如何?”永宁侯夫人觉得这事可以看看,毕竟人家门槛摆在那里,能从齐王妃嘴里说出来做媒的人选必定有过人之处。
所以想让小女儿看看。
阿玉嘴角微微抽搐。
一句“十四,禽兽不成?!!”直接给堵得没话了。
夫妻二人各自把手里的茶换了浓茶,默默地想这是亲生的。他们就知道,这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要不是,要不是,家家有本难经啊!可是想到她病体初愈,又为了姐妹之事操心,要不是她知晓打听来,他们又怎么能想到相交数年的人家里孩子竟然是这般品行,明明之前瞧过,也是个翩翩读书郎!
现在好了。
阿玉不想操心这些。
本朝有律规定女子年满十六,方为及笄,可许嫁婚娶。若期间婚姻买卖,不论男女之分,皆杖则三十,罚银百两。另有种种……她也不用其他,只一条,就是她如今不满十六,便可消停。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母亲若空了,不如还是想想哥哥们吧。”
现成的挡箭牌不用可惜了,阿玉眨了眨眼睛,笑了。
“你哥他们怎么了?”永宁侯夫人生了两子两女,正是凑了对“好”,四个儿女,各有各的脾气主意。两个女儿,阿慧自小是由婆母带过去抚养大的,为人处世的道理老太太明镜似的,也都教过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得力的妈妈帮她看着,不用她过多提点。小的这个儿,人小心小没个定性,一天一个样子,可是就这一个是她一手抱在怀里慢慢看着大的,因此说实话,四个孩子里,永宁侯夫人是真多疼这个小女儿些。
所以她说这话,她也就顺着她不提相亲之事了。
两个儿子,一个如今跟着她娘家大哥在军中历练,一个走了读书人的路子,现在正关在山上的书院里头读书呢!男子汉没什么好说的。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过年了,父亲是不是又能和军中的伯伯一起喝酒了?母亲又能有好皮子了?”
永宁侯夫人不由去看永宁侯,这丫头想说什么?就说这个?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还卖上关子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再买关子我就扣了你的用钱。”
顾二姑娘哼了两声,祸水东引地说道:“听罗家妹妹说,再有半个月,她大哥就带着媳妇能一起回来京都过年了。”
“罗家的……”永宁侯夫人对这些门当户对的小辈了解的虽不说十分,也有七分,想了想。“十九还是二十了。”
永宁侯大人不是光生不养的。暗暗的比划了一下,只一转眼就都明白了。然后还捧着庐山的顾二姑娘就被裹着斗篷,捧着暖炉,撵回去自己院里吃去了。
小姑娘家家的,多听什么。
不让我听我就不听呗。
阿玉顺着青石板铺的小路,慢慢往自己院里走着,这会儿天上虽还飘着雪,可天色还不晚,这么走着,瞧瞧府里的景致,抿嘴儿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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