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轻纱窗帘，在白青泠的眼睑上跳跃。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脑海的是昨天许晚棠仓惶离开的背影，还有那头在夕阳下泛着暖光的红棕色卷发。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萦绕心头，像是记忆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正在轻轻叩击。
下楼时，小姨正在准备早餐，月梨已经兴奋地整理着她的郊游背包。
“姐，你说叶知灵学姐会不会来啊？”月梨突然问道，耳朵尖微微泛红，“她昨天不是说如果游泳队训练取消就来的吗？”
白青泠轻轻摇头：“她早上发消息说训练照常。”她注意到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又补充道，“不过她说下次一定来。”
去往棠苑的路上，米姝杞显得格外兴奋：“林姐姐听说我们要来棠苑，特意调整了去图书馆的时间，说要先陪我们走一段呢。”
到达棠苑时，白青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大那棵海棠树下的许晚棠。她独自一人，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目光低垂，仿佛随时准备逃离。不远处，林薏柔正温柔地帮米姝杞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薏柔姐果然来了！”米姝杞开心地跑过去，很自然地拉住林薏柔的手，“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薏柔推了推眼镜，温柔地笑笑：“正好顺路，而且不放心你们几个过来。”她的目光在米姝杞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才转向其他人，“早上好。”
许晚棠看到白青泠，眼神有一瞬的慌乱，迅速垂下头：“早、早上好。”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众人沿着晚棠溪漫步，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林薏柔很自然地走在米姝杞身边，不时轻声提醒她注意脚下的石子。
“薏柔姐总是这么细心。”米姝杞笑嘻嘻地说，眼睛弯成月牙。
林薏柔微微脸红：“只是顺便提醒一下。”
白青泠和许晚棠落在后面，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许晚棠始终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背包带子。
“你以前常来棠苑？”白青泠轻声问。
许晚棠微微一顿，声音细若蚊蝇：“嗯，妈妈喜欢这里的海棠。”
走在溪边，白青泠想起什么：“叶知灵本来也要来的，但游泳队临时加训了。”
许晚棠轻轻点头，目光仍盯着地面：“知灵很优秀，总是被选去参加比赛。”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月梨妹妹似乎很期待她来。”
白青泠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晚棠一眼：“你看出来了？”
许晚棠的耳尖微微泛红，没有接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前面传来米姝杞的笑声，林薏柔正帮她拂去发梢上的落叶，动作轻柔。米姝杞仰头对林薏柔说着什么，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野餐时，许晚棠独自坐在稍远的树荫下，小口小口地吃着三明治，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林薏柔很自然地坐在米姝杞身边，帮她打开便当盒。
“今天的便当是我帮忙准备的，”林薏柔轻声说，“知道你挑食，特意少放了胡萝卜。”
米姝杞开心地蹭蹭她的肩：“还是薏柔姐最了解我！”
白青泠拿起一盒洗好的海棠果，走到许晚棠身边：“尝尝看？”
许晚棠像是被惊吓到，手指微微一颤，接过果子的动作有些慌乱：“谢、谢谢。”她低头咬了一小口，声音细弱，“有点酸。”
“但我很喜欢这个味道。”白青泠也咬了一口，“就像小时候在棠苑吃到的那个味道。”
许晚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她的手指紧紧捏着那颗海棠果，指节泛白。
午后阳光渐暖，林薏柔看了看手表：“我得去图书馆了。姝杞，记得别玩太晚。”
米姝杞嘟囔着：“知道啦，薏柔姐真是比妈妈还操心。”
林薏柔无奈地笑笑，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米姝杞的衣领：“因为你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待林薏柔离开后，白青泠发现许晚棠独自站在晚棠溪边，望着潺潺流水出神。
“溪水很清。”白青泠轻声走近。
许晚棠像是受惊的小鹿，肩膀微微一颤：“是、是的...”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白青泠停下脚步，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距离：“我记得小时候常来这儿，有个红头发的小女孩总是躲在树后。”
许晚棠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白。她低着头，声音颤抖：“对、对不起我不太记得了…”
但白青泠没有错过她瞬间苍白的脸色。
白青泠继续轻声说：“我总是分她吃绿豆雪糕。说她的头发像秋天的海棠叶，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许晚棠猛地抬头，眼中水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你怎么会…”
白青泠从包里取出那支绿豆雪糕：“要吃吗？我多带了一支。”
许晚棠看着雪糕，眼神复杂，许久才颤抖着接过：“谢谢。”她的声音哽咽，“这个口味，很久没吃了。”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许晚棠小口吃着雪糕，始终低着头，但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我记得你。”白青泠轻声道，“那时候你总是躲在最大的那棵海棠树后面。”
许晚棠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滴泪水无声滑落：“后来你为什么不再来了？”
“我们搬去了城里。”白青泠看着溪水中的倒影，“但我一直记得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回程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晚棠依然低着头，但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快到分别的路口时，月梨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姐，许学姐！我刚才碰到叶知灵学姐了，她说训练结束了，问我们要不要去便利店吃关东煮！”
许晚棠立刻摇头，声音细弱：“我得先回家了。”
白青泠轻声问：“一起去吧？就当是续上当年的雪糕之约。”
许晚棠犹豫了很久，才极小幅度地点点头：“好…好的。”
在便利店门口，他们遇见了刚刚结束训练的叶知灵。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朝气。
“月梨！”叶知灵很自然地揉了揉月梨的头发，“听说你们去棠苑了？”
月梨耳朵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很…很多！许学姐还帮我们摘了最高的那些！”
叶知灵转向许晚棠，笑容爽朗：“晚棠也来了？真好。”
许晚棠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嗯。”
叶知灵眨眨眼，很自然地揽过月梨的肩膀：“走吧，我请客吃关东煮。”
月梨的脸顿时红得像秋天的海棠果，偷偷瞄了叶知灵一眼。
晚上，白青泠将许晚棠送的海棠果酱放在书桌上。月光透过窗户，在瓶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她想起便利店分别时，许晚棠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天谢谢你。还有当年的雪糕。”
白青泠轻轻摩挲着那只装着海棠果酱的玻璃瓶，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窗外的秋风轻轻拂过，带来棠苑方向的海棠清香，仿佛带来了那个秋天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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