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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歌声缠绵

若是原主,大概会觉得厌烦,或许会直接呛声。但林见鱼内心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被逗乐的表情,她丢下笔伸了个懒腰,毫不避讳白敛瞬间变得更加幽深的目光。

“哎哟,我的好师弟,”她撑着下巴语带戏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你这小脑袋瓜整天在想些什么呢?师姐我下山是去砍妖怪,不是去逛窑子!还更好看的人?再好看能有灵石好看吗?能有不用抄书舒服吗?”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画满乌龟的“抄写”抖了抖,“看看,师姐我为了这点破事,大好青春都浪费在这笔墨纸砚上了,哪有空想那些风花雪月?”

接着,她话锋一转,带着点狡黠看向白敛:“不过嘛……师弟你要是真有心,帮师姐个忙呗?这水心诀抄得我手快断了,你字写得不错,帮我抄个二三十遍?点心就算了,帮抄书才是真情意啊!” 她直接把难题抛了回去,十足十耍赖模样。

柳眠风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愣了一下,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帮师姐排忧解难,是师弟的荣幸,只是希望师姐莫要辜负师弟心意才是。”怯弱的声音,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说完,也不等林见鱼反应,抬手似是要触碰林见鱼,到半空却又拿起一摞纸慢慢退了出去,背影依旧单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偏执。

看着他消失,林见鱼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才淡去,眼神恢复清明。对付这种变态,表现得越“正常”越容易被他抓住弱点,反而用原主这种荒唐不经、难以捉摸的态度,能更有效地扰乱他的节奏,让他无从下手。

“原主的荒唐人设有时也是种保护色啊。”她默默总结。

林见鱼重新拿起笔,在乌龟旁边又添了只翻白眼的兔子。禁足期快点结束吧,外面的“偏差”和“麻烦”还等着她去会一会呢。

至于那个食盒,似乎就这么被遗忘了。

三日后,禁足期满。

林见鱼将混着白敛抄写和自己那堪比鬼画符的抄写交上去,让前来查验的沈琅七眼角抽搐了半晌,最终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过关”,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林见鱼的住处。

兆聪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禁足令一解,立刻便寻到林见鱼,言简意赅:“林师妹,随我去沉星幽林。”

沉星幽林乃是此次新人试炼的主要场地,位于天衍宗势力范围的边缘,古木参天,枝叶蔽日,终年弥漫着淡淡的瘴气与妖雾。他们的任务之一,便是深入林中,清除或驱赶那些对练气期弟子而言过于强大的妖兽,划出一块儿相对安全的试炼区域。

林见鱼跟在兆聪身后,看似闲庭信步,实则Alpha那强悍的精神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捕捉着林中每一丝灵气的异动、每一缕危险的征兆。

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废柴,但基础的修炼底子还在,加上她自身带来的强大精神本源,虽然灵力一时半会补不上来,但感知力已经远超同阶修士。

“师妹,凝神。”沈兆聪回头,见林见鱼依旧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眉头微蹙,“沉星幽林非比寻常,即便外围,也可能隐匿着棘手妖物,切莫大意。”

“知道啦,大师兄。”林见鱼懒洋洋地应着,目光却投向不远处一片被浓郁白色瘴气笼罩的区域。那里,隐约传来水流声,一股不同于林中腐殖质气息的、带着湿冷甜腻的诱惑力,如同无形的钩子,轻轻搔刮着她的灵觉。

她随口找了个借口:“大师兄,我去那边看看,似乎有水源动静。”

兆聪正专注于手中定星盘上闪烁的灵光,闻言只当她是例行探查,点了点头:“小心些,莫要远离,若有异常,立刻发信号。”

林见鱼应了一声,身形一晃,便没入了浓雾之中。

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的甜腻气息越发明显,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空灵缥缈的歌声。

那歌声缠绵如丝线,钻入耳中,直透识海,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轻易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渴望与软弱,诱人沉沦。

她想起系统提供的、关于花惊枝那混乱命运线中的零星片段——似乎有一位与水域相关、容貌绝世、歌声能蛊惑人心的男主……会是他吗?

她需要确认。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魅惑波动!目标具有高度伪装性!宿主请保持警惕!】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少有的凝重。

林见鱼面上迅速浮现被迷惑的茫然,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踏入冰凉的湖水。

湖心微光处,鲛人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背对着林见鱼,坐在嶙峋巨石上,宽大的鱼尾铺满半个石面,细密的鱼鳞散发如梦似幻的蓝光。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几缕墨绿色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冰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快要溢出的哀伤和孤独。

“迷途的旅人……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鲛人的声音空灵而柔软,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哽咽,“这湖水好冷……我好孤独……”

林见鱼配合地露出同情之色,缓缓靠近,湖水已漫至腰间。

“你……是谁?”她模仿着被蛊惑者的梦呓,低声问道,目光却锐利地捕捉着对方最细微的反应。

“我是谁?”他哀婉地摇头:“我的名字……早已被遗忘在这冰冷的湖水之中……或许,我曾有过,但如今,只剩这无用的躯壳和歌声……”

他的声音一如那张极具危险诱惑的面容,却又带着更强的蛊惑力,试图彻底淹没林见鱼的意识:“靠近些……让我看看你……你的气息,让我感到温暖……”

林见鱼心中冷笑,这演技,这台词,若是换个真正的炼气期弟子,恐怕早已沦陷。

虽然没套出名字,但这般作态,与原书记载中那个以柔弱为甲、魅惑为刃的“纯洁鲛人”特征高度吻合。

就在她靠近到几乎触手可及的距离时,鲛人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底下,一丝极其隐晦的贪欲与残忍稍纵即逝。

他伸出那只苍白优美的手,动作看似缓慢而充满试探,仿佛只是想触碰温暖,指尖却悄然酝酿着冰冷的杀机。

“别怕……”鲛人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卷而翘的睫毛颤了颤,一颗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滑落,坠水成珠。

林见鱼的神情愈发痴迷:这些珍珠看上去……还挺值钱?

鲛人瞧着林见鱼看直了的眼睛,歌声愈发缠绵。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林见鱼脖颈皮肤,那看似柔弱的指尖下隐藏的、足以洞穿金铁的利爪即将弹出的刹那!

林见鱼反击了。

她眼中所有伪装出的迷茫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显露出底下冰封般的锐利。一股远比鲛人歌声更直接霸道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声的海啸,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轰入了鲛人的识海!

“呃!”鲛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痛呼,歌声戛然而止。他脸上那完美的哀婉表情瞬间僵硬,冰蓝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怎么会?!他的魅惑从未失手过!这个人类……她的灵力怎么可能如此强大?!

不,不对,这似乎不是,不是灵力?!

“你……”鲛人泫然欲泣,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化作珍珠坠入水中,看起来更加可怜无助。

然而,在这副柔弱的外表下,他暗中催动的妖力却化作数道极其隐蔽、冰冷刺骨的暗流,如同毒蛇般缠向林见鱼的双腿,试图将她拖入深水!

同时,他那只伸出的手,指尖微微一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幽蓝水刃悄无声息地射向林见鱼的心口!

攻击依旧阴狠毒辣,但他的外表却始终保持着那种被伤害、被惊吓的柔弱感,甚至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泪落得更急,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演技不错,可惜找错了观众。”林见鱼嗤笑一声,身形在水中如同游鱼般轻轻一旋,不仅避开了暗流缠绕和水刃袭击,宽大的袖袍顺势一拂,灵力暗涌,将那些刚刚落下、莹润光泽的鲛人泪珍珠,悉数笑纳。

粗略一感,竟有二十余颗,颗颗圆润饱满,灵气盎然。

比起泪眼朦胧的鲛人,林见鱼笑的分外灿烂:这下发财了啊。

【警告!宿主识破伪装后未尝试沟通教化,直接使用暴力精神压制!并趁机掠夺财物!严重偏离和谐主线!】系统电子音急促响起。

“沟通?”林见鱼掂量着袖中珍珠的重量,满意地感受到其蕴含的灵气,“这是他试图谋杀未遂的精神赔偿和惊吓费,合情合理。”

系统:【……强词夺理!宿主应感化为主……】

“这不是正在感化吗?”林见鱼在心里碎碎念,“经此一役,他应该能深刻认识到随便勾引陌生人是不对的。”

那么花惊枝应该就安全了吧?

林见鱼愉悦的眯了眯眼,却让鲛人误会了。

鲛人见最强的手段被轻易破解,连眼泪都被对方当战利品收走,心中又惊又怒又怕:

这女人,不仅打了他的鱼,还抢了他的眼泪?

一双泪眼朦胧、充满了“委屈”和“恐惧”的眸子深深看了林见鱼一眼,让后者产生自己才是那个施加暴力的恶徒。

林见鱼决定将感化进行到底:“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呜——”鲛人一声低低的、充满“痛苦”的呜咽,鱼尾一摆,溅了林见鱼一脸水花后,身形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迅速而“狼狈”地向着湖底黑暗处遁去,只留下几圈渐渐平复的涟漪和水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目标逃离,交流中断!宿主行为评估:极度不和谐!】系统发出最终判定。

林见鱼懒得理会,从容踏水回岸。感受着袖中那包珍珠的价值,偿还兆聪的债务应该绰绰有余了,心情颇佳。

刚上岸,便见沈兆聪急匆匆拨开雾气赶来,脸上带着担忧:“师妹!方才我察觉这边有异常精神波动和微弱妖气,你没事吧?”他警惕地看向湖面,却只见一片平静。

兆聪这已经是第二次事后到达战场了,对于自家师妹惹事的频率,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叹为观止。

“没事啊。”林见鱼一脸无辜,甚至还带着点后怕,拍了拍湿漉的衣袖,“我就是看这湖面平静得奇怪,想凑近看看,没想到水边石头滑,差点跌进去,吓出一身冷汗。”

沈兆聪将信将疑,见她气息平稳,衣衫虽湿却无打斗痕迹,湖面也确实恢复了平静。他眉头微蹙,沉声道:“此地诡异,竟能影响心神。需重点标记,严禁试炼弟子靠近。我们速去东区与其他人汇合。”

“好。”林见鱼应声,跟上沈兆聪的脚步,袖中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条鱼,演技满分,可惜心术不正。不过,留下的“买命钱”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不知道下回,多久能再让他哭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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