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罗斯此时就一个想法，这群鸟人都懂些什么啊，本来就笨，也就是成群结队秀威风才能将将伤到他，被关了几百年更是不成气候。
恶魔的血红眼眸溢出准备一战的兴味。他转了转咔咔作响的手腕，指尖燃起带着黑暗气息的魔焰。
巴菲罗斯握指成拳，对准一个看着最装、头上光圈最大的天使就要砸下去——
那个领头的天使突然出声：“等等，你很眼熟。”
巴菲罗斯紧急刹车，猛然砸出的力道急急地截止在半空中，手臂被震得发麻。
完了，劲使猛了。
巴菲罗斯顺势旋转跳跃，闭眼又睁眼。一圈天使在眼前转来转去，淡漠、疑惑、惊讶的表情飞速滑过，定格在一双伸出的手上。
没有一个圈是自愿转的。好不容易停下来，恶魔无语地甩了甩手，暗自骂道，有话不早说，就在这站着，你们鸟人真行。
巴菲罗斯摇摇头，勾起一边嘴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哈哈，你真厉害，现在才认出来啊。”
刚刚出声的天使神色未变，继续道：“我是大天使霍索恩，负责引领这里的其他天使，有负责倾听的、有专门战斗的，我们之前在神殿见过。”
巴菲罗斯快听吐了，还大天使，哪里大能叫大鸟人？还在神殿见过，你管那叫见过，明明是我单方面碾压好不好。
他面无表情“哈哈”两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巴菲罗斯，是大恶魔，因为其他恶魔暂时都消失了。”
霍索恩也“哈哈”两声：“巴菲罗斯，你好幽默。”
旁边一个体形稍小的天使神色灵动，似乎是在控诉：“之前你踹碎了神殿的柱子，现在又掀翻了教堂顶。”
巴菲罗斯摊摊手，扬起一边眉毛：“所以？要治我破坏公共建筑罪？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使也要掺和进人类的事里了。”
那天使亲切地握上巴菲罗斯的手：“不，我们要感谢你，感谢你减轻了我们的痛苦，让我们重获自由。虽然你表现得很嚣张，但论迹不论心，我们还是很感谢你的。”
巴菲罗斯微笑着，缓慢但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
“收回你对我的感谢哈，那并不是我本意。”
说罢，那天使也不恼，只是含笑退后。
巴菲罗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一道视线如芒在背，带着温度似乎要灼烧掉恶魔的全身。
恶魔猛回头，和一个高大健壮的天使对上眼了。
巴菲罗斯还以为终于有鸟人忍不住想打架，但矮了一头就少了点气势。于是他打算先发制人，他拧着的拳头终于要派上用场……
只见天使扭扭捏捏地上前：“你摸我的胸，让我感觉火辣辣的，很舒服。”
说着，他双手包裹住巴菲罗斯的拳头，灼热的温度烘得魔焰直往恶魔心里烧。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恶魔的手掌，牵引着直接按上他尚裸露在外的胸膛。
巴菲罗斯这才注意到他的服饰还是破破烂烂的，虽然没有了冒着黑气的锁链，但被撕裂的裂口与愈合的伤痕还是和之前一样。
巴菲罗斯傻了。不是，你们玩这么变态的吗？
那天使含情脉脉道：“还记得吗？在神殿你……”
巴菲罗斯崩溃挣脱，吓得倒退两步：“你滚啊，那是因为光明黑暗力量不相容啊！你们鸟人脑子都怎么长的！还有，谁摸你了啊！你这么大块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啊太恶心了！不是，你们怎么没完没了，比莱欧还烦，不跟着神殿走到底要干嘛！要不咱们还是打一架吧。”
检索到恶魔说出关键字眼，战斗天使的大脑被激活，开始本能地竖起羽毛。洁白的翅膀抖动着，传递出战斗警告的前兆。
大天使霍索恩抬手，身上冒出一层金光，安抚下战斗天使们抖动的翅膀。
他语调平缓道：“不要出手，这个恶魔有主人了。”
巴菲罗斯炸毛：“什么主人？谁有主人了？你才有主人呢神经鸟人们！”
霍索恩没有丝毫不快，仿佛巴菲罗斯只是一个无知的小孩子，很是坦率地向他解释道：“我们的确有主人，光明神是我们的主人。所以你有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必为此感到羞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代替你的主人宽恕你。”
巴菲罗斯尖叫：“别再主人主人的说了！想不到你们和光明神竟然喜欢玩这一套！还有，谁需要你的宽恕啊！快收回啊！”
霍索恩微微低垂下头，神情落寞，自顾自地继续道：“看来还是让你的主人来宽恕你吧，你的主人还没有抛弃你，是好主人。”
“我说了别再……”
巴菲罗斯止住了话头，眼珠子一转。这听着跟狗似的，还被抛弃，不过大鸟人都这么说了，光明神应该彻底是不行了，要是让下面的人知道……
于是恶魔换了个更简单直接的问法：“光明神还在吗？”
果然霍索恩得到回应后抬起头，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光明神不是早就殒落了？就剩下神殿里那一团亮光了，你不是都知道？”
巴菲罗斯心中一喜：“大点声！我听不到——”
然后他暗戳戳地使了个音量放大术。
***
天上一圈一点呈静止状态，叽叽咕咕地不知道什么情况，莉莉丝急了，要不还是让瑟希带她上去看看吧。
就巴菲罗斯那脑子，靠谱一次已经很是难为他了。
正想着，说时迟那时快，巴菲罗斯动了，只见他使出了旋转攻击！莉莉丝激动起来。
咦，转了那么多圈根本都没碰到，快倒了还被人家天使扶了一下，真是，唉。
密切关注战况的周围人都欢呼起来，只有莉莉丝在叹气，瑟希在盯着旁边人笑。
等等，不对劲！莫非是他故意的？难不成他在实行那个计划！莉莉丝双眼放光。心中暗自道歉，错怪你了巴菲罗斯，你真是心思缜密啊，我都差点忘了那个绝妙的计划。
莉莉丝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既然巴菲罗斯都这么卖力，她自然也要努力才行。
“你看过图书馆里那本《天使与恶魔的甜美爱情》吗？”莉莉丝偷偷摸摸地对着旁边的学生哥小声道。
瑟希一愣，无奈摇头，这又是再玩哪一出？她转念一想，算了，孩子爱玩就让她玩呗，能出什么大事。
学生哥懵了：“啥？咱学校还有这书？”
另一边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挤过来，眼睛东张西望，耳朵悄悄竖起来。
小哥一头黑发乱翘，尽显疑惑，压低声音道：“真有这么大逆不道的书？”
莉莉丝拍拍胸脯，一脸“信我bro”的真挚神情：“对啊，我前几天刚看过，就在休闲区。”
短发女孩实在按捺不住，转过头来，兴奋道：“他说的是真的！我也看过！”
咦？哪来的女孩子？莉莉丝疑惑地盯着她。
短发女孩激动得左手抓上自己的右手：“你好你好，一看你就非常有品位，交个朋友。我是格拉夫家的索菲娅，因为呃，一些原因来这里上学。”
莉莉丝歪头，瑟希从背后送上一句悄悄话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回应：“原来是格拉夫家族的，你好你好，我是利斯。”
黑发小哥戳戳莉莉丝的胳膊：“接着讲呗，里面写了点啥内容呢。”
索菲娅和莉莉丝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讲完后，莉莉丝发现旁边围了一大圈人。看他们脸上的神情，被雷到的已经躲到另一边了，剩下的无一不是聊得来的，眉宇之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索菲娅热情不减：“你看啊，神殿就是在图书馆那个方向升起来的，而图书馆里刚好有这本书，真是太巧合啦！”
莉莉丝补充道：“而且参考文献绝对保真！”
她们俩不遗余力地向众人推销自己的cp，并持续性地推荐这本开山封神之作。开山是够开山的，就是光明神和黑暗神估计都不大乐意。
索菲娅惊世骇俗的一句话解决了这个世界性难题：“你看，光明神和黑暗神都没有反驳过啊，你们怎么知道这不是真的呢？说不定他们自己估计都有一段呢。”
这个猜想如一声惊雷炸响耳畔，比打穿教堂、神殿升起的轰隆声更为震荡。
莉莉丝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升华了，忙不迭朝她竖起大拇指。
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她拼尽全力不如索菲娅轻描淡写一句话。看来在这上学还是很有用的，不然这么天才的脑回路怎么自己想不出来呢？
黑发小哥还在旁边，虽说他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但微张的嘴不是他的惊讶，是他有话要说。
“我已经捋清了脉络，且听我细细道来。且说三百年前恶魔为爱囚禁，以锁链束缚，奈何无法遏制住思念，于是终于在今天他打穿了教堂，放出了天使。而天使们自然是喜不自禁，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爱人。”
好好好，你更是重量级，还是个逻辑派。
旁边索菲娅感动得嘤嘤落泪：“好一出恨海情天。”
有人提出疑问：“一对多吗？”
黑发小哥故作高深：“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肯定是恶魔面对天使们的攻势无法抉择，于是他……”
索菲娅压低声音，脸上勾起霸气的笑容：“选我还是选他？还是……我们一起？”
四周一片尖叫。
黑发小哥继续：“你刚看见没，那个天使明显对恶魔不一般啊，快倒了还扶他一下，这么上心吗？”
旁边一个女孩子挤进来，一脸兴奋：“你是说，恶魔带球跑吗？！”
索菲娅一看来人，立刻激动地抱了上去，嘴里“同好你总算来了”“怎么你今年才来上学”一通喊。
好嘛，又来一员猛将。
莉莉丝瞳孔地震，喂喂喂，你们这有点想象力过于丰富了吧，要不是她认识巴菲罗斯她就信了。
巴菲罗斯，对不起，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但是这也不是我的错，我确实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想到，天使和恶魔搞在一起非但没有痛击他们的心灵，反而让他们更兴奋了啊。
救命，现在学校究竟都在教些什么啊。莉莉丝朝瑟希露出一个岁月静好的微笑，瑟希立刻骄傲地扬起头。
莉莉丝的微笑充满疲惫，她早应该想到的，能让莱欧和瑟希待得这么舒服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啊。
这边叽叽喳喳的，狠狠地吵到了周围人的耳朵，这么热烈的氛围，连上次上历史课改自由活动都比不上，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
见有新人来，这边的一小圈人无比亲切地、像新生入学时学长带学弟般讲解起来。
这个过程堪比上课，本来大家脑袋都不开窍，遇上什么听不懂的、无法理解的知识点，都不会立刻反驳，而是懵懵地被知识持续性撞击大脑，说不定就撞开窍了。
而现在，一遇到这个惊世骇俗的知识点，就有专人讲解，有逻辑完整的时间线和声情并茂的讲述，连重点都是旁边人现演的。
更别说他们还推荐了官方指定教科书，这书还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图书馆，可信度就更高了。
本来大家还是半信半疑，这么热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周围人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天使握着恶魔的手按上自己**的胸膛，恶魔一把甩开。
“喔喔喔！”
“看这超绝体型差！”
莉莉丝沉默，巴菲罗斯，别听，捂住耳朵向前跑吧，你的身后空无一人。
旁边人开始自发配音。
“我的心早都给你了，你摸摸。”
“谁稀罕你的心！你早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好结果，光明神不会同意的！”
“你放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没有人可以独占他吗？”
索菲娅捂住自己的心脏，喃喃道：“他好爱，都没真打上去。”
旁边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新生误入：“你说他们在上面到底在干嘛？”
周围人全转过来，朝他挤眼睛：“谈恋爱呢。”
新生退了半步，这个地方是有什么结界吗？怎么前面的人全疯了？
正当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一发快进到恶魔带球跑时，大天使的声音被猝不及防地放大：“光明神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莉莉丝无比焦急，怎么事情发展到这里了！不管了，继续往前走吧。她坚定地按了按宽大衣袍下的内兜。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听啊，他说光明神不存在了，是不是在昭告天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旁边人翻白眼道：“你醒醒啊，他们是在一起了，那我们怎么办？”
刚刚嗑生嗑死的人这才醒悟过来：“是啊，光明神不存在了，那我们怎么办？”
惊慌的浪潮再次蔓延开。
“啊啊啊啊光明神不存在了！”
“是天使亲口说的！”
“光明神存不存在的影响大吗？”
“快闭嘴，你没看神父还在呢。”
信仰一朝崩塌，对他们来说，比考试前才知道自己复习错了范围还要严重。
这种震撼更像是当头一棒，不只敲上了在场的学生、骑士、教徒，马上也要敲上这个王国的其他人，连带着整片大陆。
凯尔王城可是光明大本营，然后才是人类的心脏。如果光明神不存在了，那光明大本营还有什么用？光明阵营还有什么用？
紫罗兰老头和伯恩相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
局势马上就要变了。
神父依旧倒在地上，在迷蒙之中依稀听到“光明神不存在”的字眼。他眼皮沉重，却无声地笑了。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连光明神最后的力量都被他吸收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可是没关系，谁能把这些事和自己扯上关系呢？他们只能怀疑，不可能定罪。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凭自己的地位，没有人能轻易打倒他。
这么想着，神父又沉沉地睡去。
一片焦急的惊呼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他都和恶魔谈恋爱了，还能相信吗？”
旁边人气急败坏：“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想这事了，他们谈不谈恋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重点是，我们快要大难临头了。”
是啊，大难临头。莱欧叹气，这下妖精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带着鸟人一族。矮人们肯定不会参战，如果他们联合起来的话，王国就危在旦夕了。
萨蒙猛地一个发力，努力向上跳去，把沉思中的莱欧吓了一跳：“你这干什么？”
萨蒙像一个弹簧似的跳来跳去，还不忘回答骑士长：“我着急啊，我想上去问问天使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会造成多少影响啊。”
莱欧闭眼吸气，顿了两秒才接话：“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你在这跳也没用，先冷静一下……”
话还没说完，一头红龙扑闪着翅膀盘旋在上空，这不是瑟希还能有谁？
但是瑟希飞得无比平稳，全然没有上次想用尽全力把他甩下去那个劲头。
只见莉莉丝在红龙背上面张开手臂，兴奋地尖叫着。
萨蒙也不蹦了，静止在地面上，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天空：“骑士长，你看他！”
莱欧……莱欧痛苦闭眼，他也想大喊，巴菲罗斯，你看她们！
久违地看了看书城的首页，然后就看得忘情了，但是人一旦开始写小说就不能纯粹地看了。就像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哪哪都好，一看自己家孩子就恨铁不成钢。唉写得太垃圾了是这样的，人家那个情绪感染力太牛了，可能是我太敏感，光看几章就哭了好几次，再回来看自己的就感觉平平淡淡，毫无可取之处。市面上有很多比我优秀的小说都在传递相似的价值，为什么别人会可能喜欢我这个呢？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桌角的玻璃杯一样，无论谁来都会把我撞在地上，可能没有人来也会溢出很多水。本来写小说是用来抵消现实的无意义感的，但我竟然开始思考它本身的意义了。写小说这件事真的能带来内心的平静吗？情绪是转瞬即逝的，如果只是为了记录，未免把战线拉得太长了。但如果是为了给人看，应该去研究市场才行，而不是自己胡写乱写。所以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被看见吗，反正也没有人会听这些喋喋不休的话，无所谓吧。
所以这章有点放飞自我了，嗯，反正我写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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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仪式落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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