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言之有理。李老掌柜身为当铺主事,常年与各类押当之物打交道,或许他曾收当过一件以动物油脂包裹的特殊物品,而这件物品,正是凶手此番前来所要寻找的。得手之后,凶手便以同一材质包裹青铜碎片——或是其他关键证物——拖行而出,因而留下拖拽与油脂的双重痕迹。李老掌柜或许正因撞破凶手行动,欲加阻拦,才招致杀身之祸。”
“正是如此,”林砚表示赞同,“并且,这样物品应当体积不大,否则拖痕不会如此狭窄。此外,它对凶手而言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比青铜碎片更有价值——否则凶手不会甘冒风险,专门前来搜寻此物,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张猛终于收起先前的疑虑,神色转为凝重。他不得不承认,林砚与萧玦的推论合乎情理、线索环环相扣,远比之前广泛的排查更具针对性。若依此方向深入,案情的突破口或许已近在眼前。
“萧世子,林姑娘,”张猛躬身一礼,语气郑重了许多,“那我们接下来该从何处着力?是重点查阅当铺的押当记录,寻找那件可能以动物油脂包裹的物件,还是继续追查夜行衣的相关线索?”
“双管齐下。”萧玦语气果决,不容置疑地说道。
“首先,立即去调查福源当铺近一年的所有当品出入记录,必须逐一仔细核查,尤其要重点排查那些以动物油脂包裹、体积小巧玲珑、来路不明的当品,并且要特别关注由李老掌柜亲自经手收当的物品。
第三,要继续彻查与特制夜行衣相关的线索,全力追查定制这批夜行衣的幕
后嫌疑人,务求尽快锁定其身份。
第四,重新提审当铺内的所有伙计,详细盘问他们是否知晓李老掌柜曾经收当过类似物品,以及是否留意到有陌生人员前来打探与这些物品相关的信息;第四,立即加派人手追查青铜碎片的源头和背景,寻找对青铜令牌纹路有研究或了解其来历的专业人士。”
“遵命,萧世子,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立刻执行!”
张猛连忙躬身应答,语气中充满恭敬,神色间不见丝毫迟疑。
此刻,他已完全信服于萧玦的决断,同时也真正认可了林砚的能力——这位年轻女子虽然身份成谜,但确实是一位断案如神的奇才,有她在,或许眼前这起扑朔迷离的命案,以及那些多年未解的悬案,终将迎来水落石出的转机。
萧玦侧首望向林砚,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是林砚第一次见他展露笑容,那张一贯清冷的面容因这一缕笑意柔和了许多,眉宇间常有的疏离感也悄然消散了几分。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你,我们恐怕仍在迷局中徘徊不前。”
萧玦的语气较之先前明显温和了许多,不再带有最初的试探与压迫,而是透出几分真诚的感激。
“世子言重了,”林砚微微扬唇,神色平静如常,“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同样,我也期盼能早日破解此案,弄清自己的身世来历。”
她的笑容清丽而自然,没有丝毫矫饰,目光坦荡而坚定,竟让萧玦心中不由一动。
他见过无数女子,有名门闺秀、温婉才女,亦有艳绝一时的佳人,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冷静、沉稳、机敏、果决,既有女子的灵秀,亦具男子的英气,宛如一枝傲立于寒风中的梅花,坚韧独立,光华夺目。
他轻轻颔首,声线愈发温和:“请放心,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破解此案,也必会助你寻回身份。”
林砚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再次将注意力集中至案发现场,继续凝神勘查。她清楚,这一切仅是开端,现场仍藏匿着诸多未被发现的线索,真凶尚在暗处窥伺,要想彻底侦破此案、解开穿越之谜,前路依然漫长。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林砚与萧玦再度对福源当铺的后院及库房展开了极为细致的勘查,不放过任何一寸角落。
林砚在库房货架的夹缝之中,寻到一根极细微的黑色毛发——该毛发的质地坚硬粗糙,不似常人所有,反而更接近某种动物的毛发,或许是凶手无意间遗落,也可能来自包裹当品的某种织物。
萧玦则在库房墙角发现了一道极为浅淡的刮痕,痕迹细微,似是某种利刃所致——可能是凶手在翻寻物品时不慎留下,亦不排除其与李老掌柜发生争执时所致;然而现场并无明显搏斗迹象,此种可能性或许较低。
除这些之外,他们暂时未再发现其它明确线索。虽然现场留下的线索并不算多,但仅仅是这几根纤维、一丝油脂痕迹、一根黑色毛发、一道细微划痕,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找到许多关键的突破口。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物证,却在专业细致的勘查下,逐渐显露出它们背后隐藏的重要信息,让原本毫无头绪的案子,渐渐有了明确的方向和进展。
勘查完现场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上一层温暖的橘色。
萧玦望向身旁的林砚,语气温和地说道:“姑娘,今日辛苦你了,这些线索对我们来说非常关键。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先回侯府休息,明日再继续排查线索,进一步深入调查。”
林砚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好。”她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但心中却因案件的进展而充满希望。
回到靖安侯府时,暮色已如淡墨般浸染了整个京城,街巷间次第亮起灯火,为这座古老都城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昏黄色调。
青竹早已细心备好了晚膳,四菜一汤整齐地摆放在雕花木桌上:清炒时蔬翠绿欲滴、口感脆嫩,红烧排骨色泽红亮、酱香浓郁,还有一碗温热的鸡汤,飘散着淡淡的当归枸杞香气——显然是特意为连日出外查案、身体疲乏的林砚所准备的滋补药膳。
经过一整日的现场勘查与大量脑力消耗,林砚确实饥肠辘辘。
她没有如同寻常闺秀那般故作矜持,而是自然地拿起碗筷,安静却迅速地进食。她动作利落却不失文雅,咀嚼认真,神情专注。
坐在她对面的萧玦放下银箸,目光掠过她坦然用膳的模样,眼底不由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京城中的贵女用饭时无不细嚼慢咽、讲求仪态,像林砚这般吃得自在踏实、毫不矫揉造作的,反倒显得格外特别。
“今日在当铺查到的线索,”萧玦语气平稳地开口,“我已命张捕快加急追查。夜行衣的布料来源和动物油脂的成分,明日应能得出初步查验结果。至于当票记录,我已遣人前往顺天府调取归档,预计今夜就能送至侯府。”
林砚抬起头,将口中饭菜咽下后说道:“多谢世子。我总感觉当票记录中定藏有关键线索。李老掌柜既然因那件物品丧命,说明此物绝非寻常,极有可能与那枚青铜令牌密切相关。”
“不错,”萧玦微微颔首,“令牌上的纹路我已派人送至京城最有名的古董鉴定师及几位精通符箓的江湖术士处请教,目前尚未有回音。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此前三起悬案的死者,皆与古董、前朝秘闻或玄门秘术有关。或许这枚青铜令牌,牵连着某处前朝遗宝,或某种失传已久的秘术。”
林砚心中微微一动。前朝宝藏?失传秘术?这确与古代案件中常见的动机相符。可她隐隐觉得真相未必如此简单——毕竟,同一枚青铜令牌亦出现在千年后的现代命案现场,跨越时空的联系,绝不可能仅止于财富或玄术。
“世子所说的三起悬案,死者究竟是何身份?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全无表面关联?”林砚进一步追问。
萧玦沉吟片刻,神色凝重地回忆卷宗内容:“首案死于十年前,受害者赵德发是一名古董商人,在自家书房遇害,现场留有一枚青铜碎片。他专营上古青铜器,传言手中握有数件前朝秘宝。
第二起发生于五年前,死者为前朝翰林学士周敬之,于城郊别院遇害,现场同样发现青铜碎片。他曾参与纂修前朝史书,退隐后仍潜心研究禁宫秘闻。
第三位是江湖术士玄机子,三年前殒命于客栈,现场亦遗留青铜碎片。他擅长占卜勘舆,据说能破译上古符文。”
林砚仔细听着,不由蹙起眉头:“古董商、翰林学士、江湖术士——看似身份迥异,却皆与‘上古’‘前朝秘闻’密切相关。
而李老掌柜身为当铺主人,常年经手各类物品,极有可能收到与上述相关的特殊典当。如此看来,凶手的目标,或许是所有与青铜令牌、乃至整个前朝秘闻体系有关的人与物。”
“确有这种可能,”萧玦表示认同,“凶手似乎正在有步骤地清除与某个秘密相关的一切知情者。寻找某样东西,而这些人,都可能知道这件东西的下落,或是持有相关的线索,所以才被凶手一一灭口。”
话音未落,青竹已快步踏入偏厅,朝着二人走来,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卷宗,纸张泛黄,边角微卷,显然已有些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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