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灵云霄秘境出来后又过了好几天，选徒大会的日期是渐近了，不过长老管事们早已把各种事宜备好，只等一个“吉时”。
同样的，最近几天就都不用修炼，同门师妹师弟们身上的散漫整个要溢出轩凌峰。
太清闲的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颜宁恪就把他那超大的炼丹炉搬到这边来了。
也是时机挑得好，丹凝峰那些管事的最近都在忙着准备大会，居然很轻易地把这峰的门面给了出去。
不过也说不上轻易，颜宁恪为了他的宝贝炼丹炉，连去了好几次丹凝峰。
“终于物归原主啦？”
仇玄阙刚走近颜宁恪专门申请的炼丹室就看见了这青铜色的庞大炉子。
她近前绕了一圈，“不愧是青铭鼎。”
“自然，这可是我祖父传给我的。”
仇玄阙随手找了个椅坐下，看颜宁恪把前几天拿到的不知名红色羽翅拿了一片放进去，一边添着各种东西。
她想到前几天遇见了一个小丹修，忍不住发问道：“你们丹修是不是都有一个剑修梦啊。”
颜宁恪停下手，有点不可置信，转头看向仇玄阙，“你除了我还认识别的会炼丹的？”
“那倒没有，我就随口一问。”
颜宁恪眯了眯眼，手上同时凝出法术控制着青铭鼎的火候，但还没等他追问，一阵空灵的钟声响起，伴随细碎庄严的自语，传遍了整个峰，整个轩凌峰都动了起来。
听到这个动静，仇玄阙立刻起身道：
“时辰到了。”
颜宁恪只好匆匆合鼎，唤出本命剑丹琮后把它留在炼丹室内。还来不及收拾各种灵草，只匆忙把门室关好，和仇玄阙施了个法，一齐往主峰飞去。
就在两个人都飞远有一段时间后，炼丹室内突然发出一阵红色的光，隐隐传出一种醉人的香气。
有红色的雾状东西要飘出室内。
丹琮突然动作起来，发出“嗡——”的声响。
……
很快，光亮和味道一起消失了，桌上还没整理好的，地上还有掉落的不明红色羽毛也突然消失不见。
同样不见的，还有颜宁恪的本命剑丹琮。
炼丹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了的窗也一瞬间重新合上。
＊
因为是额外申请的，颜宁恪的炼丹室离主殿还要再远一点，等他们两个人到了的时候，其他内门弟子基本已经落座。
外客是早前两天就先被邀到了仙界，而外门弟子则统一聚在整个主台后端，都已经来得密密麻麻了。
仇玄阙和颜宁恪两人飞到六峰所属位置，落地后一起朝青冥仙尊的方向施了个礼。
刚施完礼，阁长老也才姗姗来迟，在距离青冥仙尊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师姐！”仇玄阙听见二师妹在喊着，一边朝她招手，于是她朝颜宁恪看了眼，示意他一起跟上。
“诶。”颜宁恪拉住她，指向了对面的位置，说道：“大师姐呀，我得到我祖父那边去。”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不然你和我一起到那边……”
没听他瞎说完，仇玄阙翻了个白眼，自己一个人走向二师妹。于是颜宁恪也走向对面，在仇玄阙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径直坐到了颜老爷子旁边。
“大师姐！”
二师妹暮槐伊把仇玄阙迎至身边坐下，坐下后，她撑着脸看向仇玄阙。
仇玄阙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了？”
暮槐伊鼓着脸问：
“大师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暮槐伊把刚刚脸颊鼓出来的气吸了回去，“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着，但她还是继续拿眼看着她的大师姐。
仇玄阙不由得笑了出来，双手捧住她的脸，松开的时候，一对铃铛落在了她的面前，银色的铃铛，但闪着橙色的光，落到她面前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暮槐伊重新贴上仇玄阙，“就知道大师姐最好了。”
仇玄阙也笑着摸了摸暮槐伊的头，把铃铛系在她的头发两边后，轻轻摇晃了一下。
悦耳的铃声响了响。
同时，另一个铃也终于响起来。
有人用了什么法术，殿上传出一阵庄严肃穆的铃响，然后声波一阵一阵，带出一面面薄镜似的东西。
四面八方的镜，一个一个地映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青冥仙尊在中央最大的那面镜前挥了一下，所有其它的镜便一瞬间扭曲起来，最后幻化出在主殿下的一座山。
紧接着，青冥仙尊朝那镜点了一下，因刚刚铃响而止住声音的整个主台又被这镜中的另一种喧闹充满了。
镜子里声音先起，接着渐渐照出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一会，人影也变得清晰。
仇玄阙一眼望去，先是在其中看见了很多熟悉面孔，她下意识朝对面那些外客看去，果然，其中几个人正一边看着镜子一边暗暗点头。
看来都是为门下之人撑腰来的。
仇玄阙对这些人毫不在意，只看了一眼后便淡淡地掠开了目光。
不过都是些凭着家世而都天资不怎么高的人。
她脑子里想法一晃，她面前镜子里对应的景象也换了又换。
红色……
仇玄阙似有所感，面前镜子也随心而动，倏地照回刚刚也很快被掠过的一个红发青年身上。
红色散着的头发上用发带随意绑住好几处，他身上的衣服和其他人的截然不同，腰上更是系了两圈“毫无仙味”的红绳，垂下的穗在腰上挂着。
仇玄阙把画面转回他身上时，红发青年正好抬起头，目光灼灼，两个人像是隔着一面镜子，在山的两端对视上了。
“大师姐……”暮槐伊的声音突然响起。
仇玄阙面前的画面又变成了别的什么，但刚刚红发青年的眼神还暂时停留在她脑子里没有完全消散。
随着铃铛声音轻轻响过，她回身握住二师妹拉着她衣袖的手，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怎么了？”
暮槐伊却是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张了张嘴，她卡了一会儿才说下去。
“大师姐，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再靠近了仇玄阙一点，接着补充说道：“这里似乎有股奇怪的味道。”
仇玄阙听完，偷偷用法术查探了一下四周，从指尖飞出的光绕了一圈又回来，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于是又飞出一束，不动声色绕过各个峰往山下去。
暮槐伊又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师姐，味道，更重了。”说着，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仇玄阙握住她的手，稍微用法术安抚了一下，问道：“很难闻吗？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难闻……不是味道，是，是一种气息。绿色的！”
台上的主镜正好照出一个穿绿色衣袍的男子，暮槐伊皱着眉看上去，仇玄阙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发现正好是她前几天随手救下的一个丹修。
他和那天初见面时给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些傲气。
“你说的是他？”
“不是……嗯……”暮槐伊勉强回答道。没过一会，她又问：“大师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妖吗？”
仇玄阙察觉到仇师父的目光正射向她们，大概是试炼要开始了，于是她摸了摸师妹的头，只回答道：“三界已经没有妖了，当年仙界在祭坛上也已经确认过了。”
“哎，大师姐说的对！”暮槐伊在她身上靠了一下，然后又精神抖擞地起身，恢复成刚开始时的活力。
仇玄阙再往台上看的时候，仇师父已经收回了目光，站在台上往台下其它各处看，一会，他朝青冥仙尊点了点头。
沉钟又响了一次，但这次的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在主镜中，可以看见山下所有人这时一齐朝上看去。
仇玄阙面前的镜子正重新映出刚刚那个红发青年的模样，似有所察，他第一个把头低下，目光直对上仇玄阙的镜子。风吹过，他头上暗红色的发带跟着飘起来。
沉钟响了三下，青冥仙尊的声音终于响起，声音先传到山下再被仇玄阙他们听到。
红发青年，也就是方曦烛自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眯了眯眼。
看来，没来错地方。想着，他的脸又冷了下去，心里怒骂那个国师。
台上，师父仇虞杌靠近青冥仙尊像在汇报些什么。
于是青冥仙尊起身在镜上点了几下，一会，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用着一种带了点笑意，但仍不减威严的声音宣布道：
“那么现在，选徒大会，第一关试炼开始。”
镜子里面一群人都感觉猝不及防，霎时间喧闹声四起，而镜子外的喧嚣则先从外门弟子们那处传出。
仇玄阙撑着下巴，同样有些好奇地看着。
她当初入门的时候是和师父一起来的，因为天赋异禀，身体灵力充沛，加上学习剑术没多久就能很快超出其他同门一大截，所以是免了试炼被直接纳入了内门。
这么多年她什么大祸……大阵仗没看过，但这选徒试炼倒是真的只在别人嘴里听说过。
想着，她仍把目光放在红发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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