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青年看着要比其他人冷静许多，对身旁的变化并不感到惊恐害怕。
除他以外，也有另外几人看起来似早有预料，毫不畏惧。
青冥仙尊宣布试炼开始，山下的场景随着他声音的下落在镜中快速暗了下去，再亮起来的时候，所有地面像消失了一样一齐变成了云似的纯白色，只有还站定在原处的人能证明他们脚下并未全空。
就以这些人站着的地方为点，在他们的正北方，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梯凭空现出。
仇玄阙看了一下，每个人面前梯的数目基本都不一样。掠了一圈，她又转回红发青年那里，他的梯数虽然不是最少，但也是极少的。
等所有人对应的天梯均现出后，另一道浑厚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
第一关试炼，踏过一道道天梯找到通往仙台的路。
你们面前的天梯，会根据你们的内心不断发生变化，请务必分清什么是假的，什么，又才是真的。
仇玄阙听完有些不解地看回镜子里。
什么是假的？
假的？
方曦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笑眯眯喊他徒儿的男人，面不改色，他拿起刚刚收集的叶子中的一片，毫不犹豫朝他一掷。
白面具男人就被从腰处击散了。
“……”
面不改色，但是方曦烛还是觉得刚刚那副画面的冲击力太大了，沉默了一下，他转移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天梯，并不直接踏上去，而是忍不住想道，他的好师父知道他在仙界见到谁了吗。
想到这里，他眼里多了种说不出的情绪，心里刚兴奋升起的喜悦感也一下闪过，然后又变成了落寞。
脚下伴随着天梯出现的白圈这时腾起了一些带着热意的雾气，似在催他快行。
方曦烛收回思绪重新看了眼四周，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少了很多。
于是他抬起腿，预备踏上第一阶天梯，刚浅浅触碰到边缘，那阶梯便迅速了发出一种白光要笼罩他。
但还没踏上，他余光看见身边有人猛朝他扑了过来。
方曦烛眼神一凝，手上迅速飞出一片叶子朝那人腿上击去，同时他整个人踏入天梯中，被白光完全地罩住。
刚刚朝他扑过去那个男人痛得跪倒在地上，他膝盖被划出了一个伤疤，渗着血难以动弹。他原本就很多的天梯数量，早在他刚准备扑过去的瞬间就激增了更多。
那个男人脸上也带着一个丑陋刀疤，疼得在地上哀嚎了一会，他惊恐地发现脚下那白圈的热气在渐渐消散。等他不顾疼痛要爬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雾尽失，一道光过，他整个人被送回到山下。
这时候才发现刚刚大家都在半空。
刀疤男人脸上血气全无，与此同时，靠后的外客席上，一个面相丑陋的中年男子气得狠拍了一下桌子。
青冥仙尊扫了他一眼，那个中年男子朝周围一看，也知道现在不是可以打扰这些人的时候，于是带着怒容又坐了回去。
仇玄阙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看他没敢再做什么后，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那个给她莫名熟悉感的红发青年。
方曦烛的天梯数量一直稳定着没有变化，看见一个白面具男子朝他笑起，他就朝他飞去一片叶子。
就这样一直往上走，走了好一会，他不知道第几次，又看见了一个白面具的男子对他笑。
一片叶子准确飞出。
白面具男子眯着眼躲了一下，问道：“到仙界了？”
方曦烛察觉不对，眯着眼笑了起来，这次用了三片叶子一齐朝他飞去，面前这个人躲不开，很快也化成了一道烟。
烟尚未完全散去，白茫茫中又现出同一个人影。
依旧是白色面具，但细看总觉得有些不同。那人转向方曦烛，嘴角微微带起一点笑容，笑不达意，他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问道：
“你成功进入仙界了吗？”
方曦烛意识到什么，把刚刚差点发出去的叶片重新捏紧，但他很快转了个手，把手上抓着的叶子全部朝面前这个男人抛去。
戴白面具的男人似乎也没料到他这一举动，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只一抬手，所有飞来的叶子一瞬间便停在他面前，生生转了个弯朝方曦烛刺去。
方曦烛停在原地，指尖发出一团火焰，一片片叶就化成灰烬四散开了。
“还是这么急躁，”白面具男子一闪到了他身旁，用法术再次压制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很快离开了。
他离开后，方曦烛面前的场景全部崩塌，原本幻出国师府里的东西也全都消失，转而变成许多白色的灵草。
这时站在他面前的人变成了仇玄阙。
仇玄阙本来背对着他，但方曦烛注意到她时，她也转了个身对上他的目光，同时手里拿着一块刚撕出的红色衣袖。
她笑着朝方曦烛喊道：“小红鸟，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方曦烛毫不犹豫地向她飞出一片叶子，于是面前的“仇玄阙”同刚才所有的“国师”一样如烟消散了。
还没散完，方曦烛又和另一个仇玄阙对上了眼。
另一个仇玄阙，面上虽然没有带笑，但她平淡的表情盖不住她眼里一瞬间的呆愣不解。
……
在刚刚方曦烛一踏进天梯区域的时候，仇玄阙就不怎么能看清他了，只能看见很多迷迷糊糊的白影，一会聚一会散，伴着像叶子似的东西在那里飞来飞去。
而在他最后对上国师的时候，仇玄阙就完全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她于是移开眼，看着寂静的主台。
颜宁恪在刚刚先待不住请示离开了，身边的二师妹也不知道是看了什么目不转睛的。
对面外客中有很多人已经入定了许久，时而皱眉时而为因为什么气急着憋红了脸，少有几个能露出满意的表情。
感觉实在无趣，仇玄阙也想请示着先离开一会，但她还没起身，只眨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便发现她刚才一直看着的红发青年现在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仇玄阙愣了一下，印象里她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察觉到有一股微风朝她飞来，仇玄阙侧身躲开，手上下意识幻出她的本命剑朝凰。
但躲开后，仇玄阙看出刺向她正是他刚刚用来反击刀疤男的叶子，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方曦烛手上又拿出好几片叶子，一齐朝仇玄阙飞去，看见她轻易的躲开后眼神微动了一下，把所有的叶子连成几串快速地朝她过去。
“……你这小孩身上哪来那么多叶子。”
仇玄阙干脆把朝凰拿来挡住叶片，自己飞近了方曦烛身旁。
刚一靠近，还没感叹什么，面前红衣青年似乎思考着什么，往后退了两步，仇玄阙站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只觉得面前的方曦烛比刚刚隔着镜子看到的要好看得多。
特别是离近了以后，仇玄阙看清方曦烛发带的红和自己身上的红如出一辙，这是比他衣服的红要深上好几分的，格外显眼。
面前的方曦烛似乎乖乖站定着让她看，眼里透露出深深的好奇。
过了一会，他突然笑着喊了一声：
“大师姐好。”
仇玄阙睁开眼，霎时间就从入定的状态出来了。
与此同时，早先准备好了的通道发出一阵红色的光，预示着有人通过了考验。方曦烛第一个走了出来，微抬起头，很有目标地往台上看。
可能是看见了红光，离席很久的颜宁恪这时候也回到了坐席上，看向主台对面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让谁注意到自己。
但他很快又重归于沉默。
方曦烛走上主台之后，通道又亮了，走来出两个人，前面那一个身穿深红色衣袍，同样红发，只是颜色偏暗，看着有些板正严肃，后面那一个就是刚刚看见仇玄阙和暮槐伊见到的绿色衣袍男子，他这时面色不太好，但一步一步走得也很坚定。
这两个人同样径直走上了主台。
好一会，通道都没有再亮起来，但仇玄阙的师父，也就是轩凌峰峰主仇虞杌这时朝青冥仙尊请示了什么。
一会，他传了个音道：
“劳烦诸位再等一会。”
通道原本自带的光正慢慢暗下，好一会还是没见到人，仇玄阙于是移开盯着通道的目光转而看向主台，却发现台上三个人的目光都灼灼地往她这个方向看来。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所幸通道处很快传出一丝血腥味，仇玄阙别看眼，率先朝那处看去。人还未见，先看见有血迹流到地面，慢慢地往前渗，几乎所有人一齐看了过去。
最后走出的那人脸上带着一个刀痕，像是被人刻意划伤，脸上的伤痕划到一半就突然止住。
他身穿着黑衣，看不出身上是沾了多少血，只是衣袖盛不住，不断往下滴落着一滴一滴红血。
刚刚在坐席上涨红了脸预备发怒的那个丑陋男人，看见最后这张脸时直接控制不住姿态，一拍桌子从坐席上站了起来，直指黑衣的男人，大喊声——
“孽畜！”
黑衣男人置若罔闻。丑陋的中年男人被无视了，脸气得更红，推开桌直接跑上前拉住他的手。
黑衣男子也没管，拖着他就往前走，最后拉着他一起踏上主台。
通道彻底暗了下去，青冥仙尊让阁长老先去天梯寻些资质稍好的收作外门弟子，阁长老还没回答，另一个长老赶紧上前请缨接过这个任务飞走了。
青冥仙尊于是看向主台。
丑陋的中年男子被众人看着一路拖过来，脸上的红在达到一个顶峰时瞬间变成了白，他的手还紧紧拉着黑衣男子，但看见青冥仙尊的目光施舍下来后，他立刻放开手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仙尊明鉴。
青冥仙尊问道：“何事要到台上喧闹？”
中年男子，也就是褚华昌听见问话后先朝四周看了一眼，目光狠盯了盯面前的黑衣男子，最后却是把手指着方曦烛说道：
“请仙尊为我儿做主，此人！此人蓄意伤害我儿，让我儿无法通过试炼。”
说道最后，他自己被气得手指不停地抖。
原来是想为刚刚那个刀疤男做主。
方曦烛像不太在意的样子朝着中年男子看去，……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意外情况，他动了动手指，真想用剩下的叶子将这人杀了。还没有任何行动，主台上传出一句愤语。
暮槐伊嘀咕了一声，“分明是你的好儿子先起了坏心思要动手的。”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台上格外清楚。
褚华昌瞪着眼朝她看去，看见只是一个小丫头，他低声骂了句什么。
仇玄阙本来就不太高兴他要陷害她看上的人，加上他这样对二师妹一骂，仇玄阙便是不能忍了。
她脸上没忍住带了点怒容，起身先朝仙尊和其他客施了个礼后便直接飞身过去，挡在了褚华昌和方曦烛之间，冷冷看着他伸出的手指。
褚华昌被看得一哆嗦，同时他认得这个人是轩凌峰现任的“大师姐”，他手抖得厉害，但还是气得直咬牙。
没咬上几下牙，他的手指突然一阵刺痛。
[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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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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