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像小飞侠一样飞出去,在空中不甚美观地扑愣了几下,又重重落下。
落地的时候,她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硬硬的,结结实实地隔开她和地面。程欢还坐在地上发懵,身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歇够了没?”
程欢一个激灵,赶忙爬起来,脚腕却一阵剧痛,应该是刚刚飞下马的时候崴到了,她踉跄一下,地上的人及时伸手撑住她。
程欢这才有时间去看。
“南宫珏?!”
南宫珏从地上爬起来,试图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瞬间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道:“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这个说来话长,等我回去再和你详细解释。”程欢说罢,把着南宫珏的肩膀,就往马上跳。
从南宫珏的角度看,就是晏子想补天——痴人说梦。
照你这个进度,等我都爬进阴曹地府了,你怕还没爬上马。南宫珏腹诽一句,还是弯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踩这。”
“谢了。”程欢毫不客气地单膝撑在南宫珏头,一手抓着马鞍往上爬,最后像扔沙袋一样,重重地把自己甩上马。
“快上来!”程欢伸出一只手来拉南宫珏。
南宫珏的脖子梗在那动不了,很僵硬地拽着程欢的手往上爬。程欢个子小、人也瘦弱,南宫珏总有一种会把人拽得四分五裂的隐忧,手上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快点!使劲啊!”他们离酒肆不过三五家店铺的距离,程欢警惕地望向身后。这场火绝不是意外,藏在暗处想杀南宫珏的人保不齐会再次动手。
“别催。”南宫珏顶着张欺霜赛雪、万年冰山的脸,嘴里倒是不停,“你能不能先别占着脚蹬,我这腿往哪放。”
真是人不行怪路不平。
“你不是成天出门玩,怎么上个马都废这么大劲?”程欢吐槽一句,默默松了脚蹬,让出位置。
“我平日里都是坐马车,谁没事骑这么个畜生,颠得我脑仁疼。再说了,我脖子伤了动不了,不然,早就——”
话还没说完,南宫珏忽然对着程欢来了一记锁喉,肘关节环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后带着,直到她后背都贴在马上。
“唰”,一支灰白雕翎箭在程欢的眼前,把树干捅了个洞。
这样的箭她在组织里见过。
但程欢此刻顾不得许多,起身猛踹一脚马肚子:“驾!”
骏马撒丫子狂奔,迎面而来的风灌了程欢满嘴。
“其实我不会骑马!”程欢喊道,“要怎么让它转弯?”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程欢微微侧过头去看,发现南宫珏半挂在马上,双手抱住马肚子,死死支撑。
刚才跑得太匆忙,都来不及等南宫珏上马。
“就快到了,你撑住啊!”程欢不敢也不会让马停下,只能对南宫珏给予精神上的鼓励,“一定一定不能放手!”
南宫珏像一块腊肉,吊在马上摇摇晃晃,勉强从喉咙管里挤出一个“嗯”。
马终于在世子府前被远山拦下,莹儿和栖儿合力把程欢扶下来。
落了地,程欢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她长出一口气,对着南宫珏道:“我就说你命不该绝吧!果然,有惊无险!”
南宫珏从马上抬起头,整个人因为血液倒流而变得通红,头发和饰品卷在一起,呈现鸡窝状:“是,没被火烧死,差点死在你手上。”
“殿下开什么玩笑呢。”程欢摆摆手,有些后怕。
南宫珏从马背上跳下来,这一路颠得他是舒筋活血,连脖子都顺带医好了,不要说疼,连知觉都没了。
“怎么本世子从遇到你开始,就什么离奇事都让我碰上了,你这是什么天煞孤星、克死人的命格?”
“就算克,也不是克殿下!殿下同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克你?”这南宫珏怎么回事,白瞎她给他写的那副好看皮囊,这性格完全就不是她想象中那样!
“不识好歹!”程欢骂道,我管你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人家救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没礼貌!
“你!!!”一阵妖风刮来,南宫珏的长发被吹过来挡住眼睛,打断了他的话。他摸到自己柔顺的长发此刻变得毛毛躁躁,心里更是升起一团邪火,“你竟敢这般对本世子说话?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要不要也不是你说了算!”程欢双手一叉,吵啊,来啊!绝不会输!
这可是她之前和各种房东扯皮练出的本事。她一个三流作家,赚的钱根本就不够糊口,在各个小出租屋里搬来搬去,和各种和蔼的、精明的、恶毒的房东都打过交道,秉承着不能多交一分钱的原则,吵了许多场架。
小到房东不肯换灯泡,大到押二付三的押金退不出,她都是撸起袖子上去干!
“那是我写到干眼症腱鞘炎,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才赚回来的!老娘的钱,必须给我吐出来!”
程欢最惊人的战绩,是和二房东吵架打起来了,两方互扔桌椅,最后闹进了医院。
程欢的腿骨折,卧床休养了三个月,还得意满满:“退了钱,拿了医药费,伤的还是腿,不影响我工作,啧,老天也是眷顾了我一回。”
南宫珏刚要骂回来,远山看不过眼,提醒道:“殿下,双姑娘可是一听到消息,就赶去救你。”
南宫珏一个刀眼飞过去:“你是说本世子没良心?”
“属下不敢。”远山知趣地闭上了嘴。
“备水,本世子要沐浴更衣。这一件,回头扔了。”南宫珏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满是尘土的衣裳。他酷爱华服,衣服上的花纹大多金丝玉缝,沟壑纵横,打理起来很讲究。
“是。”远山回道。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程欢在心里骂道。
“下官大理寺少卿李伯然见过世子殿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南宫珏正色转过身去,神情和刚才截然不同:“可派人去酒肆查了?可有结果?
“一接到世子的消息,我即刻派人去查,可等赶到的时候,酒肆的老板连同几个伙计都已经死了。据我们初步判断,是被暗器所伤,怀疑和上一次对世子殿下不利的是同一批人。”李伯然道。
难道是组织见自己迟迟没有完成任务,还派了人过来?程欢听了他的话,细细思考。
“上次拍卖会上的人都查过了吗?”南宫珏道。
“都查过了,没有问题,除了……”李伯然侧身探过去,审视的目光对上程欢,程欢下意识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
南宫珏注意到她的动作,往旁边走了半步,严严实实挡住她:“那便没有问题。”
李伯然收回视线,看向南宫珏,顿了顿说道:“当时,红袖坊便封锁了现场,我们对所有人员一一搜身,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卑职怀疑,凶器早已被人带走。”
程欢又是一惊,当时戴的发簪不见了。在世子府醒来时,浑身上下的行头就都换过了。她只能祈祷那根发簪掉在路上。
若是被人发现,她便难以脱身。
“本世子的人有没有问题,本世子就清楚。”南宫珏道。
李伯然不再追问:“今日在现场,殿下可有发现什么可疑?”
“暂时没有。”南宫珏回答道,“有任何发现,我会再着人去大理寺通报的。今天夜也深了,李大人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这是逐客的意思了。
李伯然没有再留,抬手行了个礼,就乘马车离开了。
“住在世子府里那个女人什么来头?”马车上,李伯然问自己的手下。
“是上次在拍卖会上救了世子的那个,好像说两人是旧交。”
“旧交?”李伯然想了想,“还是派人去查一查她的底,何时、何地、和世子如何认识的、现下怎会住进世子府,。”
“是,大人。”
回到房里,屏退左右,南宫珏平时脸上那股子玩世不恭全然没了踪影。余光扫过案上摆着的那只绣工精美的荷包,南宫珏伸手取过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
当栖儿踏入房中之时,他脸上的神态已经恢复如常。
“你们姑娘今儿在街上可有什么异样?”南宫珏靠在软榻上发问。
栖儿对自己肩负的使命很有责任感,把从她们仨踏出世子府的那一刻起,程欢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地描述了一遍。
“很好,继续盯着,每日过来汇报。”南宫珏顺手扔给栖儿一块五两的银锭。
拍卖会上要杀自己的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今日放火的人又是谁?她又怎会那么及时地出现?
夜晚,南宫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终于是搅得自己睡不着觉。他长叹一口气,索性爬起来,披上件外衣,准备在院子里走走。
刚走到池塘边,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还有刀具碰在一起发出的脆响。
世子府被人围了?
南宫珏立刻警觉了起来,靠在一块假山后面,紧张地拿起手边的一块石板,谋划着自己该如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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