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秋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光线暗暗的,不是完全的黑,却也谈不上明亮。天花板没有灯,只有窗外的一线灰蓝色天光,从百叶窗缝隙中透进来,在墙上投下窄而柔软的光带。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像一个午觉睡得过长的人,在昏昏沉沉中惊醒,第一反应是天怎么这么晚了—-这个午觉,真长啊,她在心里想。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细细的鸟叫,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那声音轻得几乎不成形,却像一根线,把她从意识的水底缓缓拉起。她怔了一下,从枕头下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她看见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清晨 5:02。她愣了一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在家,不在国内,也不在梦里,而是在一个正要醒来的异国城市—-她要生活五年的地方。
她缓缓坐起身,毯子从肩膀滑下来,凉意顺着手臂爬上来。这一动,牵动了背脊,有些酸。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地铺。地板微凉,木头接缝处传来细小的响动——像某种老旧的结构在适应她的动作和重量。她们到的那天半夜,拖着行李进门的时候,屋子里空得像个仓库。连回声都听得见。这几天都在痛苦的倒时差,这个感觉果然酸爽。每天到了下午三四点就困的上下眼皮打架,第二天有凌晨就醒了。今天能睡到5点已经是快“渡劫”成功了。她只希望网上订的床可以早点到。
洗了把脸,盼秋清醒了些。她轻轻拉开房门,对面的那扇门还关着,知微大概还在睡。她们的卧室紧挨着,中间隔着一间共用的卫生间。她顺着楼梯走下去,踩在旧木阶上,每一步都发出轻轻的响声。楼下是一个开放式空间,厨房、客厅和饭厅连成一体,没有任何隔断,显得通透又简单。厨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拉门,通到后院。一块不大不小的草坪安静地躺在门外,被半人高的木栅栏围住,像某种温顺而克制的自由。第一次看到那扇门时,她和知微都愣了一下。门太透明了,从里头能看清整块院子,还有随机显现的点点萤火虫。连夜色都挡不住,遑论人。“这门……真开放。。。” 知微那天笑着说,语气听起来有点心虚。她没回应,只点了点头。其实心里都知道:这种门,防君子不防小人。只是没说破而已。盼秋想起自己在国内的家:高层住宅、小区封闭,窗户贴了防爆膜,阳台门也有双重锁。那是她父母一贯的风格:安全感要靠硬件堆出来。现在倒好,厨房后面直接通向世界。
她站在厨房,水壶开始轻轻咕嘟响起来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真正醒过来。麦片是前天从附近美式超市买的,牛奶是脱脂的,还有酸酸甜甜的蓝莓。她一边用小锅慢慢煮麦片,一边把牛奶倒进去搅拌。蓝莓最后撒上去,颜色漂亮得像摆拍。她盯着那一碗,突然被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包围。这种早餐当然比不上国内学校食堂的热干面、鸡蛋灌饼、小笼包一大圈排开让你挑。但这碗热麦片也有它的好处——不是别人的安排,而是她自己给自己煮的。热的,软的,有甜有酸,有参与感。她坐到餐桌前,慢慢吃起来。厨房静静的,窗外阳光还没有完全大亮,但是鸟叫声已经很热闹了—-好像热烈的商量着今天该怎么过。
这几天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只是安排了一些流程性的事情,拍照、发卡、选课、打疫苗。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她和知微就在家,倒时差、做饭、试着把这个新家真正“住进去”。厨房是她们最近最常出现的地方。严格说来,她和知微现在已经算是“厨房搭子”了——谁下楼早,谁先煮,另一个就会凑过来,边评论:“你这蛋炒得有点焦啊。”。美式超市里的东西不算多,但新鲜,番茄、黄瓜、土豆、各种蔬菜水果都能轻松买到。调料就有点麻烦,好在有学长学姐会在群里发消息:“周末开车去中超,要不要搭车?” 她和知微刚像抢票一样秒回过一次,然后开开心心准备购物清单,把生抽老抽蚝油辣酱统统囤起来,那天回家时的后备箱像开了个迷你小型调味料批发市场。
厨房没有油烟机,这点她一开始很不习惯,炒个蛋都能呛得眼睛发酸。后来才发现,厨房尽头那扇全落地玻璃门也大有妙用——做菜烟大了就一把拉开门,风一灌,烟就顺着飘走了,像是天然的排烟系统。环保,还不用清理油烟机。烤箱是另一个新世界。操作不复杂,定好时间温度,就能等着它自己“变出东西”。她用黄油和蒜蓉烤过一次大虾,火候刚好,香气四溢。那顿饭她们搭配了白米饭,又煮了点生菜,清清爽爽,味道干净,意外地好吃。她当时边吃边想:其实自己做的饭,真的有时候比米其林还好吃——不是因为技巧,而是因为参与。洗菜、调味、盯着锅边的泡泡一点点冒上来,那种“生活正在发生”的实感,是任何外卖也给不了的。偶尔偷懒,她也会煮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做法简单,味道熟悉,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像是生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YOU ARE LOVED。
亲爱的小可爱们,感谢你们读到这里。
这一章写的是盼秋在异国的第一个清晨,从鸟鸣到蓝莓麦片,从玻璃门到油烟散去,她慢慢感受到:生活无论在哪里,都在悄悄发生。
想和你们说——不管身处哪里,不管环境是新是旧,爱自己、照顾自己,都是最重要的事。
哪怕是一碗自己煮的热麦片、一句“YOU ARE LOVED”,也能让人心安。
愿你也能在日常里找到那一点点温柔的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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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YOU ARE LOVED: 清晨的第一碗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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