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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修炼伊始

紫光殿内,黎岳肩头那狰狞的腐蚀伤口虽用了最好的药膏,但残留的阴冷魔气仍让他面色苍白,运功抵抗之余,更显隐忍。这次发生于宫闱回廊的刺杀,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了商九雅的心底,将她从权谋编织的迷雾中彻底刺醒。

力量!自身的力量!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拥有能够握于掌心、足以自保甚至撕裂威胁的真实力量!

然而现实冰冷刺骨。原主“十一女”九雅资质平庸,不得父尊青睐,所修功法粗浅不堪,加冕傀儡后更无人指点,资源匮乏,这具身体的根基可谓千疮百孔。强行修炼高深魔功无异于自取灭亡。她必须找到一条适合这贫瘠土壤,却能迅速生根发芽的求生之路。

“白虞,”商九雅的声音因焦灼与思虑而略显低哑,“将紫光殿内所有与修炼、功法、魔族体质相关的卷宗典籍,无论等阶,尽数寻来。务必隐秘,不可惊动外界。”

她又看向勉力维持调息的黎岳:“黎岳,你伤势未愈,但见识远超于本座。以本座眼下情形,有何途径可最快提升些许自保之能?不求斩将杀敌,只求危机临头时,能争得一线反应之机,支撑片刻以待救援。”

黎岳沉吟,苍白面容上神色凝重:“尊上根基尚浅,强行修炼霸道魔功恐反噬己身。属下愚见,或可三路并行:其一,寻觅一门侧重于灵觉感知、危机预警的辅助秘术,先敌而动,方有周转之机。其二,修习一两门耗魔微、发动迅疾的低阶防御或遁术,用于瞬息格挡或脱身。其三……若能寻得一件具自发护主之能的魔器,最为稳妥,然此类宝物稀世难求。”

商九雅默记于心。灵觉预警、快速反应、护身魔器——这三者成了她黑暗中摸索的前路。

与此同时,针对十一娘的谋划亦如弦上之箭,不容回头。既然“裂焰匕首”实物难求,她便要将流言淬炼成无形之刃,直刺十一娘最脆弱的妒忌之心。

密室灯火昏黄。商九雅、白虞及伤势稍定的黎岳再次聚首。

“尊上,关于那‘裂焰匕首’,阿然已探得关键细节。”白虞眼中掠过一丝光亮,迅速禀报,“匕首长约七寸,弧度如新月,材质乃地心炎铁,柄嵌三枚流转的赤焰魔晶,靠近护手处有一道细微的灼痕,据说是七穆殿下早年试刀所留,魔元气息暴烈灼热,极易辨认。沉璃将军视若性命,等闲绝不示人。”

商九雅脑中飞速运转,结合容姜善于洞察与利用人心弱点的“启示”,一个更侧重于心理攻势的计划迅速成型。

“细节足够矣。”她眸光锐利如冰,“接下来,将这些细节,‘无意间’送入十一娘耳中眼中。在她常经之路、流连之处——演武场外、通往七穆宫殿的廊桥亭台、乃至她惯去的魔器阁附近,精心安排‘巧合’。”

她细致勾勒场景:

花园幽径,两名“仰慕”七穆的侍女“窃窃私语”,惊叹沉璃演练时匕首如何耀目,魔纹如何与殿下早年所用一般无二,殿下又如何“亲自闭门指点三日”。

坊间酒肆,一“豪迈”军士“酒酣耳热”,高声感慨七穆如何将随身匕首掷赠沉璃,赞其“方配得上这烈炎般的刀法”。

十一娘殿阁附近,一“懵懂”小魔仆“不慎”遗落一张绘有匕首详图、甚至标有灼痕位置的草纸,旁有歪斜字迹“沉璃将军威武”。

“最后,”商九雅语意森寒,“令流言升级!内容紧扣‘破格赏识’、‘亲身私授’、‘赠予重宝’三点,与‘特殊情谊’紧密交织。通过不同渠道,用无比真实的细节,持续灌注,让她在猜疑妒恨中自行构建出最令她恐惧的图景!让毒火自她五脏六腑烧起!”

此计狠辣,攻心为上。

白虞与黎岳领命而去,深知此策精妙,亦更需缜密执行。

商九雅,则在安排完这一切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紫光殿那间荒废已久的小书房。白虞已经将她能找到的所有与修炼相关的、落满灰尘的卷宗和兽皮纸都搬了过来。

油灯下,她开始艰难地翻阅这些古老的典籍。大多是一些最基础的魔族强身健体、吸纳魔气的法门,粗陋不堪,进展缓慢。还有一些记载着零散的低阶魔技,威力有限,且大多需要不错的魔元基础。她看得头晕眼花,现代人的思维与魔族晦涩的修炼术语格格不入。但她没有放弃,她知道这是活下去的基石。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于这些低效功法时,她的目光无意中被角落一卷极其古老的暗沉木质卷轴所吸引。那卷轴被扔在最下面,似乎从未被人重视过。她好奇地抽出来,吹开厚厚的灰尘。卷轴入手冰凉,上面刻画的并非常见的狰狞魔纹,而是一些扭曲盘绕的奇异符号。卷轴开头用古老的魔族文字写着——《幽影秘识篇》。

商九雅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想起黎岳说的,优先寻找提升灵觉感知的功法。她迫不及待地阅读下去。这似乎并非正统的战斗魔功,而是一门极专注于锤炼精神力、扩展感知的辅助性秘术。开篇便强调“神念如丝,触微知著”,“身如幽影,心察秋毫”。修炼门槛似乎不高,更看重精神天赋和持之以恒的冥想锤炼,而非强大的魔元基础。其最终目标,是让修炼者能提前感知到极细微的恶意、能量波动乃至隐藏的危机,于方寸之间做出最精准的预判和规避。

“灵觉预警……就是它了!”商九雅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这简直是为她目前的处境量身定做的一般! 虽然这秘术修炼起来必然缓慢,且无法直接提升战斗力,但若能提前零点一秒感知到杀意,或许就能救她一命。她如获至宝,立刻开始尝试按照卷轴上记载的晦涩方法,凝神静气,尝试将那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如同丝线般探出…… 过程艰难无比,她的精神力涣散,难以集中,每次尝试都头痛欲裂。但她咬牙坚持着,一次,两次,十次……

“太慢了……这远远不够!” 焦躁在她心中蔓延。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仿佛在提醒她下一次刺杀可能随时降临。

她烦躁地起身,无意中碰倒了角落一堆散乱的陈旧卷宗。尘埃弥漫间,她似乎听到一声不同于竹简兽皮摩擦的“咔哒”声。商九雅动作一顿,警惕心生。她屏息凝神,仔细查看那堆杂物后的墙壁。只见一块看似与周围无异的墙砖,因方才的撞击,微微向内陷进去了半分。

鬼使神差地,她用力按下那块墙砖。

“咔——”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从墙内传来,紧接着,一旁沉重的书架竟无声地向侧面滑开尺许,露出后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入口。

商九雅心脏狂跳,前任魔尊的密室?!

她毫不犹豫,取过油灯,侧身潜入。通道狭窄,石阶陡峭向下,不过十余级便已到底。眼前是一间不过方丈的狭小石室,四壁空空,仅中央有一方石台,台上端正地放着一枚黝黑的骨片,骨片旁则扔着一柄毫不起眼的暗沉短刃。

商九雅首先拿起那柄短刃。入手微沉,刃身黯淡无光,样式古朴至极,甚至看不出材质。她尝试将体内微末的魔力注入其中,短刃毫无反应,如同死物。她蹙了蹙眉,暂且放下,目光转向那枚骨片。

指腹触及骨片瞬间,一股冰寒刺骨却又灼热滚烫的诡异感瞬间窜入她体内,骨片上并无文字,但当她的精神力集中其上时,一段庞杂晦涩的信息洪流般强行涌入她的识海。

《焚髓蚀心诀》!

这是一门极其诡异霸道的魔功,是以燃烧自身生命本源为柴,极速炼化提纯魔元,能在极短时间内强行拔高修为境界。功法开篇明义:此术逆天而行,进境神速,然修炼愈深,寿元折损愈巨。原本拥有数千年漫长生命的魔族,修炼此法,每突破一层,便可能折损数百乃至上千载寿数。对于永恒的魔族而言,此功无异于自毁长城的毒药。

然而,商九雅感受到那信息中描述的磅礴力量,眼中却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寿元?

她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讥讽弧度。魔族动辄数千年的寿命,对她这个灵魂来自异世、原本最多不过百载寿数的凡人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用她根本不曾指望拥有的千百年来寿命,去换取眼下实实在在、能让她活下去、能让她有力量挥出复仇之刃的修为?

这哪里是副作用?这分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最公平不过的交易!

“几百上千年?换!”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低语,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狂热,“若能换得立足之力,便只剩十年阳寿,本座也换得起!”

她不在乎那漫长的代价,只渴求那短暂的力量光辉!

她再次拿起那柄黯淡短刃。或许,它与这《焚髓蚀心诀》一同被藏于此地,并非偶然?她尝试运转那刚刚获悉的、霸道无比的功法引子,将那一丝以生命力为代价催生出来精纯而灼热的魔力,逼向短刃。

一声极其微弱的嗡鸣自刃身响起,那暗沉的刃身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幽光一闪而逝,仿佛沉睡的凶兽被短暂惊醒,随即又归于沉寂。

商九雅紧紧握住这柄似乎需要《焚髓蚀心诀》催动的短刃,另一手捏紧那记载着“自毁”功法的骨片,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她知道,寻找功法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在这杀机四伏的魔宫,活下去,并变得更强。

一边是暗中点燃十一娘妒火的毒计,一边是自身艰难起步的修炼之路。

商九雅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步,都关乎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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