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叛乱派“请君入瓮”的反制计划,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迅速而周密地制定出来。
“他们要在大庆殿动手,那就在大庆殿,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撕下他们最后的遮羞布,将其一网打尽!”商九雅眼神锐利,“昌栋长老,敖厉的戍卫军,交由你全权应对。可暂时示弱,诱其深入,放松其警惕,然后……”
“尊上放心,”昌栋沉声道,语气中充满铁血自信,“敖厉的戍卫军,老夫早已摸清其部署、战力乃至主要将领的脾性。届时只需一支偏师,伴攻其一点,吸引其主力调动,而后精锐奇兵直取其指挥部和控制节点,断其首脑,乱其军心!主力则埋伏于侧翼,待其陷入混乱时一举合围击溃!绝不会有一兵一卒干扰到大庆殿内!”
“黎岳,殿内安危,交给你和影卫。擎程长老提供的防护魔器和反制装置,尤其是针对毒雾和灵魂攻击的,必须提前秘密布置到位,重点防范关山月的阴损手段。白虞会提供她可能使用的毒药特性,工械殿会针对性配置解毒和净化模块。”
“属下以性命担保!”黎岳斩钉截铁,手按剑柄,“影卫已全员待命,誓死护卫尊上周全!”
“邢垣长老,廉伯长老,届时还需二位稳住中立方,并在关键时刻,出示部分关键证据,助我揭穿其伪善面目与所谓‘法理’的荒谬。”
邢垣郑重点头。廉伯抚须沉吟片刻,最终缓缓颔首,叹息道:“魔界……经不起再一次漫无休止的内斗了。是该有一场彻底的清算了。老夫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敖厉和关山月许诺的‘共治’……”商九雅冷笑一声,“正好让他们一起跳进来,省得我日后一个个去清理。这一次,便要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紫光殿内,针对叛乱的巨网已然悄然张开,静待猎物自投罗网。而密室中的五人,仍自以为得计,一步步迈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终局。
决定魔界命运的日子,终于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暗流涌动中到来。
大庆殿,这座象征着魔界至高权力的宏伟殿堂,今日仿佛被一层沉重的铅云所笼罩。往日里虽然也肃穆,但总还流淌着一种程式化的活力与各方势力博弈的暗涌。而今日,从第一缕昏沉的光线透过高窗射入开始,空气中弥漫的便只有一种山雨欲来般的死寂。
官员和长老们依次入场,脚步都比往日更加谨慎。彼此间的寒暄减少到了最低限度,即便开口,声音也压得极低,眼神快速交换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探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的例会,绝非寻常。
支持商九雅的官员(多是莫罗、邢垣派系及新晋的年轻官员)面色凝重,暗自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或隐藏的微型魔器,按照事先得到的暗示,悄然移动到了相对安全或便于反应的区域。中立派(以廉伯为代表)则大多眉头紧锁,沉默寡言,选择的位置更加靠后且靠近殿柱,显然打定了主意先观望风色。
整个大殿的气氛,如同一个被不断充气、已然达到临界点的皮囊,随时可能轰然炸裂。
商九雅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更加庄重、纹饰也更为繁复的暗紫色魔尊袍服,宽大的袖摆垂落,遮住了她悄然握紧的拳头和袖中那柄嗡鸣渐起的昆吾刀。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那是连日来心力交瘁和修炼《焚髓蚀心诀》付出代价的痕迹,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渐渐站定的众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初临此地时的恐惧与茫然,也不再是后来刻意伪装的虚弱,而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沉静。她能看到那些忠诚者眼中的担忧与决心,能看到中立者眼中的犹豫与计算,也能……感知到那从殿门方向逐渐逼近的、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决绝杀意。
来了。
殿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随即,几道身影在一群气息格外冷厉强悍的侍卫簇拥下,步入了大殿。
为首的是大长老尤赤。他今日罕见地穿上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老战袍,而非平日里的文职服饰,苍老的面容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眼神阴鸷,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仿佛一头即将扑食的衰老雄狮。
紧跟在他身侧的,是三长老贡梁。他肥胖的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但不断擦拭额角并不存在汗珠的小动作,以及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八长老蒋正走在另一侧,手中捧着一卷以黑金丝线捆扎的厚厚卷宗,面色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硬,仿佛只是来进行一场例行的律法审议。但他的指尖微微泛白,显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在这三位长老之后,则是四哥敖厉和九姐关山月。
敖厉穿着一身玄黑色皇子戎装,腰佩长剑,龙行虎步,面容冷峻,扫视大殿时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锋芒和居高临下的审视。他刻意落后尤赤半步,既显示了对长老的“尊重”,又凸显了自己作为武力后盾和未来新君的特殊地位。
关山月则是一身艳丽却不失庄重的宫装长裙,妆容精致,嘴角甚至噙着妖媚而冰冷的笑意。她看似随意地摇曳着腰肢,目光流转间,悄无声息地扫过御座上的商九雅,扫过殿内各个关键位置,评估着,计算着。她的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宽大的袖口中,不知隐藏着何等致命的杀机。
这一行人的入场,瞬间将大殿内的紧张气氛推向了顶点!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支持九雅的一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中立派更是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就连一些原本隐约倾向尤赤的官员,也被这毫不掩饰的逼宫架势惊得脸色发白。
尤赤等人对殿内诡异的气氛视若无睹,或者说,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他们带着心腹侍卫,径直走向御座下方最前方属于他们的席位,那些侍卫则看似“无意”地散布开来,占据了殿内几个关键的出入口和战略位置,隐隐将御座区域与其他官员隔离开来。
敖厉带来的几名心腹将领,更是手按刀柄,目光凶狠地盯住了殿门方向,显然是在防备外面的突发情况,尤其是昌栋的军队。
关山月则对着空气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似乎在与某个隐藏在暗处的力量进行沟通。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却又充满了刀光剑影的意味。
商九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色依旧平静,甚至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改变一下坐姿。只有最熟悉她的人(如隐藏在殿柱阴影中的黎岳),才能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变得凝练、锐利,如同缓缓出鞘的利刃。
会议,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对峙氛围中,按照流程开始了。
负责主持会议议程的官员声音干涩,念诵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议题:某个边缘区域的年贡数额调整、关于魔宫典籍修缮的拨款申请……声音在大殿中空洞地回响,几乎没有人真正在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无声的、却激烈无比的气场交锋之上。
尤赤半阖着眼,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贡梁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眼神飘忽。
蒋正默默翻动着手中那卷厚重的“罪状”卷宗。
敖厉的目光则时不时扫向殿外,似乎在等待某个信号。
关山月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则愈发明显。
商九雅目光低垂,仿佛在认真聆听那些无聊的议题,实则《幽影秘识篇》已运转到极致,灵觉如同最精密的罗网,清晰地捕捉着下方每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能量细微变化、甚至肌肉的紧绷程度。
她能“听”到尤赤体内那压抑却狂暴的能量正在逐渐提升;
能“听”到贡梁那颗因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
能“听”到蒋正那看似冷静外表下的一丝紊乱;
能“听”到敖厉那如同即将离弦之箭般的战意;
更能“听”到关山月袖中那极其微弱的、某种阴毒能量被激活的嘶嘶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殿外的光线似乎也变得更加昏暗。
那凝滞的、充满火药味的空气,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终于,在一个关于魔界边境某种低阶魔兽皮毛税收的议题被宣读完毕,大殿陷入短暂寂静的空隙——
尤赤那双一直半阖的眼睛,猛地睁开。
眼中再无丝毫浑浊与平静,只剩下**裸的凶戾与决绝。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巨大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座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来了!
只见尤赤抬起手,直指御座上的商九雅,声音如同蕴含着风暴的雷霆,轰然炸响在整个死寂的大殿之中:
“九雅!你这戕害兄长小妹、得位不正、穷兵黩武、祸乱魔界的妖女!有何颜面继续高居这魔尊之位?”
恐怖的声浪裹挟着磅礴的魔压,如同实质般冲向御座。
最后的疯狂,终于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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