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桂十六年春的红绸,不是为权势缠的,是季成徽为自己选的“退路”。御书房里,父皇拍着桌案骂他“没出息”,说二皇兄虎视眈眈,他身为皇子却只想躲,季成徽低着头,指尖攥得发白,却依旧固执地重复:“儿臣愿娶崔家子,此后安心待在府里,绝不掺和储位之争。”
他早看透了宫里的纷争。母妃早逝,兄长季成珛虽为太子却势单力薄,二皇兄踩着鲜血往上爬,这皇位于他而言,不是荣耀,是吞人的漩涡。他不想争,也争不起,思来想去,唯有娶一位男子为妻——在世人眼中“罔顾伦常”的婚事,既能断了父皇让他争储的心思,也能让二皇兄放下对他的忌惮,安安稳稳做个闲散皇子。
选崔桁,是偶然,也是必然。那日宫宴,他躲在廊下透气,看见崔珩的独子崔桁坐在石凳上临摹字帖,一身素衣,眉眼间满是清净,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季成徽忽然觉得,这样一个不沾朝堂纷争的人,正好配他这场“避世”的婚。更何况,崔家虽为吏部尚书府,却素来中立,不会让这场婚事牵扯进更多利益纠葛。
消息传到崔府时,崔桁正在给院里的兰花浇水。父亲崔珩站在他身后,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三皇子愿娶你,虽是为了避储,却也是崔家安稳的契机,你……”
“我嫁。”崔桁打断父亲的话,将水壶放在石台上,眼底没有波澜。他本就不喜官场的勾心斗角,若能借着这场婚事,远离朝堂纷争,守着一方小院看书练字,倒也自在。至于季成徽的心思,他不在乎——两人各取所需,互不打扰,便是最好的相处。
婚期定得悄无声息,没有大肆张扬,只有几车简单的聘礼从三皇子府送到崔府。季成徽亲自去挑喜服,没选繁复的蟒纹,只选了件绣着兰草的素红袍,宫人不解,他却笑着说:“崔公子爱清净,太张扬了,扰了他。”
成婚那日,没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只有季成徽骑着一匹白马,带着几个侍从去崔府接亲。崔桁穿着那件绣兰草的喜服,站在府门口等他,见他来,微微躬身:“三殿下。”
季成徽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不用叫我殿下,以后……叫我成徽就好。”他看着崔桁清冷的眉眼,忽然觉得,这场为了避世的婚,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崔桁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成徽。”
两人并肩往回走,阳光洒在身上,暖得像春天的风。季成徽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崔桁,见他垂着眼,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忽然开口:“婚后我给你收拾个院子,种满你喜欢的兰花,你想看书就看书,想练字就练字,没人会打扰你。”
崔桁抬头,撞进他真诚的眼底,心里微动,轻轻“嗯”了一声。
季成珛站在东宫偏殿的廊下,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弟弟的心思,也明白这场婚事的意义,只是看着季成徽为了避世而妥协,心里终究有些疼惜。他转身回了殿内,案上的舆图还摊着,朱砂笔在三皇子府的位置轻轻画了个圈——至少,弟弟能安稳度日,而他,要继续往前走,为自己,也为弟弟守好这身后的安稳。
红绸在春风里轻轻飘着,没有权势的算计,没有利益的纠葛,只有两个各怀心思却又彼此体谅的人,在这场荒唐的婚里,试着寻找属于自己的清净与安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