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
黑夜里,城市的路灯闪得晃眼,笼罩在灯光之下的损坏车子由内而外渗出鲜血,混杂着汽油味一同流入下水道,天上落下的雨滴是这场车祸最后的洗礼。
车子里面的年轻女子紧紧抱住手中的木制盒子,大口喘着粗气,慢慢的,她的气息变得微弱,直到死亡。
再睁开眼睛,陈宜月听到从床头传来的欢快叫醒铃声。
这公鸡的打鸣铃声好熟悉,她记得这是她高中时候听的,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再用过。
真是见了鬼了!
她爬到床头关掉铃声,惺忪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她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瞳孔放大,放缓呼吸。
这这这……五年前?
她是出车祸死的,当时她正在车里悲哀着,回忆她和手中骨灰的过往,谁知命运会如此捉弄她,她刚大学毕业就死了。
她赶紧起来看看周围,书桌上还有她高中复习的练习册。
难不成,她死后又重生了?还重回五年前,这要是真的,她可要大声庆祝了。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可以拯救白风清,她也不会死于非命。
前世,爸爸朋友的儿子白风清到这个城市读大学,托她爸爸照顾一二,陈宜月顺理成章地和白风清成了朋友,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之间的联系逐渐变少,直到快大学毕业,陈宜月才知道自杀的白风清患有抑郁症。
她对白风清其实是有愧疚的,他们是朋友,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何况是自己的亲朋好友。
所以这次,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定不会辜负。
她怀着沉重的心情下楼,心里琢磨着要从哪里开始改变。
老父亲今天休息,他朝女儿招了招手:“阿月,过来吃饭。看你黑眼圈重的,昨天又熬夜做作业了吧?”
这是她爸,陈相年。
她两边嘴角微扬:“还好还好。”她闷头吃饭的时候脑子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接近白风清,陈相年见她如此,摇了摇头,这孩子肯定是没休息好。
她和他现在都还在上高中,天南地北的,要怎么样跨越地域限制呢?
一个念头从她聪明的脑子里蹦出来,那就是转学啊!说不定还能跟他同一个班呢,这样接触起来也比较方便。
她抬眼看看亲爱的父亲,又咬了下下嘴唇,眼珠子转啊转,猜测爸爸的反应。
陈相年一眼看穿她的小动作,“你要说什么就说,说完好好吃饭。”
她脸上漾开谄媚的笑:“爸,我想转学,你觉得怎么样?”
“转学?你想转去哪?”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现在的学校你不满意?”
“我可以……”她停顿了下,小心观察他的表情,“不满意吗?”
“那你说,你想去哪?”
“平城A中!”
让她想想,上一世的白风清在哪个班来着?
好像是……九班?没错!
她点头再次确定:“平城A中九班可以吗?”
“给我一个理由。”老父亲打量着她,“你不可以撒谎。”
她低下头不吭声,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勺子柄,犹豫又忐忑,“我……我……”
他继续吃饭,“算了,你要去就去吧,那边的教育资源和教育环境也不差。”
“真的?”陈宜月眼中冒出金光,他嗯了一声作为表示。
“耶!谢谢爸!”她高兴到双手鼓掌。
哥哥,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爸爸,”她起身过去,到陈相年身后给他捏肩,“我可不可以去你朋友家里借住啊?我记得他好像有一个儿子跟我同岁,我们以后可以互相帮衬学习。”
“你说哪个?”
“严谷山严叔叔。爸爸,你觉得怎么样?”
陈相年慎重考虑之后答应了她的要求,毕竟严谷山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学校的手续到位后便开始着手搬家的事。
平城。
“阿月,这位就是你说的严叔叔。”陈相年为她做介绍,“过来打招呼。”
陈宜月甜美一笑:“严叔叔好,我是陈宜月。”
严谷山点头哈哈笑道:“好,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她手里,“拿着,当做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叔叔。”她拿着厚实的红包笑。
陈相年和严谷山一道在客厅喝茶叙旧,陈宜月提议要在这房子里逛逛,得了主人家的应允后便去了。
从洗手间洗手出来,她接通来电,那边一开口就是质问:“宜月,你最近怎么不来学校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名称才发现对面说话的人是谭潮,要不说这货的声音听着欠揍呢。
谭潮,上一世高中时期喜欢她,对她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人。
“我转学了。”她不想跟他解释太多。
谭潮又是好几问:“为什么?你在学校不是过的挺好的嘛?而且你转学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呢,连告别都没有。”
她翻了个白眼,真是给她气笑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经过我父母以外的人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是同学,你要走我应该……”他的话音听着有些伤心,但她可不惯着,“应该什么,告别吗?那你现在知道了,就当告别吧。”
她怎么忘了这货,上一世喜欢她的人。虽然她以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讨厌,说的话就没拿决绝,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她有事要干,可不能让别人来捣乱,浪费时间也不行。
索性,这次就跟他说明白一点!
“谭潮,我不喜欢你。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会遇见更好的人。别逼我,我不想连同学都没得做。”
奈何人家油盐不进,“你就是我此生遇到过最好的人。”
陈宜月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不是!这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头发短,见识也短!
她以前大学时候就遇到过很多优秀的人,比她优秀,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碾压级别的。
她还是采用怀柔政策:“谭潮,既然你觉得我是最好的,那么请你尊重你心中的这个我。我去哪与你无关,你来跟我说这些没用。势均力敌才是最长远的路,我有我的考量,你也有你的思想,我们互不打扰,可以吗?”
“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是,我希望你别来打扰我。”
结束通话后,陈宜月恢复好心情,他她到客厅却没见到两位喝茶叙旧的长辈,反倒是厨房有动静,她走过去。
还没靠近厨房门,她就听见了两位长辈的谈话声音。
“老陈呐,要不说当初今容会看上你呢,你看看你们的女儿,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还是基因好啊。”
“你夸我倒是难得。你家儿子呢,我还没见过呢。也谢谢你当初的成全,没有硬抢,不然这世上就不会多出两个小鬼了。”
“都是命啊,这世上留下我们两个老情敌,唉……”
陈宜月听他们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把头探进门去,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爸,严叔叔,你们说的情敌是什么意思?”
严谷山笑笑,“没什么,就是年轻时候我跟你爸喜欢过同一个女孩子。”
她睁大眼睛,有点震惊,“哇,那是谁呀?”
“你妈妈。”陈相年给了答案。
她双手捂嘴,不敢相信这么炸裂。这么看,是她爸赢了。
“爸,我回来了。”
关门声响起,有一道清亮又清脆的男音传入,陈宜月转身扭头看去。
少年极将书包精准抛到沙发上,他转角去倒水喝。
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孩子抱住,他愣住,手中的的水杯差点没拿稳,低头去瞧双手环着他腰的女孩。
“哥哥。”陈宜月眼睛有点酸酸的。
白风清挣扎出来,后退几步保持距离,“你谁呀?”
他皱着眉,眼神里透着嫌弃与疑惑,“别乱叫,我妈可就生了我一个。”
陈宜月因他的行为看着一脸受伤,她眼神落寞,是啊,他现在不认识她。
严谷山过来,“你这孩子,这位是你陈伯父的女儿。她刚转学过来,以后住我们家,她跟你一个学校,你在学校照顾着她点。”
白风清不屑,他还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哦。”
严谷山拿他无可奈何,他转向陈宜月安慰道:“宜月,没事。他就是叔叔的儿子,白风清,”他给白风清使眼色,“小风,过来,打招呼。”
陈宜月一脸乖巧,“哥哥好,我是陈宜月,以后请多多关照。”
白风清淡淡扫了她一眼,刚才的勇气呢,呵!
“白风清。”他强调,“别叫我哥哥,我可没有妹妹。”
她努着嘴,“好的。”
哥哥。
她不着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还有时间。
陈相年在里面招呼严谷山过去一起做饭,让两个小辈自己相处。
陈宜月跟上白风清,他不耐烦地勒令她别跟着,她只好孤单地回去。
他瞧了下她垂头丧气的背影后便无情地进自己房间去了。
今天这顿午饭是两位长辈一起做的,桌上摆满了二人的战利品。
陈宜月见到这么多好吃的菜,惊叹:“哇,好香啊。”
他们落座吃饭,她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被中断的谈话,边接着问:“爸,你跟严叔叔谁先喜欢上妈妈的?”
她这话引来白风清疑问的目光,陈相年与严谷山相视一笑,严谷山先开口,“是他后来者居上。”
她明白了,笑得不成样子,“爸还是你争气,不然也不会有我这么可爱的女儿。”
陈相年挑眉炫耀:“多亏了我又争又抢。”
上一世,她都不知道两位长辈还有这样一层耐人寻味的关系。
他们的话让白风清一头雾水,他都快怀疑他爸背叛婚姻了。
他有问题当时就要解决,“爸,你不喜欢妈妈吗?”
“小风,你误会了。”严谷山解释,“我在遇见你母亲之前和老陈是情敌,后来遇见了白晴,便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白晴是白风清母亲的名字,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白风清没再发问,陈宜月注意到他转瞬即逝的悲伤,她想,他应该是想妈妈了吧。
她的妈妈也不在人世了。
这样一想,他们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吃完饭,陈宜月追着白风清要加微信,她的穷追不舍,加上长辈说的话,他不得不妥协。
得逞后,陈宜月饶有趣味地浏览他的朋友圈,不经意间抬头的一瞬间,她瞥到严谷山在吃药。
她心中警铃响起,对哦,还有一件事要提早预防,那就是严叔叔的病。
上一世,严谷山因患癌而死,自那之后,白风清便消沉了不少。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出事。
她关了手机过去关心严谷山:“严叔叔,你生病了吗?”
严谷山摆手,“我没事。”
她想把事情闹大,便大声喊了陈相年过来,陈相年也同样担心他的身体,赞同女儿体检的提议。
严谷山还在推拒:“不用小题大做,我吃点药就好了。”
“不行!”陈宜月斩钉截铁地坚持,“万一有什么隐藏疾病怎么办,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孩子,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有事?”
她眼神闪躲,掩饰假笑,“严叔叔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担心你。”
陈相年出手:“好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去,我们都去,就当组团了。”
陈宜月举双手赞同,“这个好。那我上去叫哥哥,我们一起去。”
严谷山也只能应了他们。
下午,他们去医院体检完,报告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
严谷山考虑到陈宜月以后上学的问题,建议去给孩子买辆自行车。
自行车店,陈宜月兴致勃勃地来回打量各色各样的自行车,她最终停在了一辆黑红配色的山地车面前。
她指着这辆车看向白风清,“哥哥,喜欢这个吗?”
白风清扫了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还行。”
她指着那辆车问:“爸,我们把这个买来送给哥哥吧,就当是我们给他的见面礼怎么样?”
早上严谷山给了他女儿一个红包,是要回点礼物才好。
“好。”他答应下来。他又看看严谷山,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别跟我客气。”
严谷山看向自己儿子,冲他挑眉,白风清跟他们道了谢。
陈宜月自己的自行车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样式,她不挑。这次主要是为了在白风清面前博个好感。
上课那日,陈宜月一出家门就看见门口等着的白风清,她快速地推着自行车出去。
“哥哥早上好。”
白风清开始骑行,她自然跟上,他的声音在风里飘进她的耳朵,“在学校别叫我哥哥。”
她大声应好,至少他不排斥她这么叫他了。
高三九班。
班主任进来后嘈杂的声音褪去,他拍了两下手掌,询问身后少女的意思:“你要做自我介绍吗?”
陈宜月捏着书包的肩带,看着底下一众的生面孔,她呼出一口气,自信从容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陈宜月。”
班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一个人看她的目光里透着怔然与惊喜,还有疑惑。
有人起哄鼓掌,哄乱过后,她循着班主任手指的方向走去,坐在空位上。
白风清就坐在她后面,她扭头跟他打完招呼便扭头回去了。
她可真听话,不过这正合他意。
陈宜月整理好书本,同桌与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阮沁。”
她面带微笑,极为平淡地回应:“你好。”
本以为这声招呼过后便会相安无事,各干各的,不曾想阮沁是个自来熟。
“你和白风清什么关系?”阮沁看看她,又扭头看看后头的白风清。
“认识而已。”
她始终记得他今早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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